不管周紅哥生前是什麼樣的人,人死如燈滅,大家都會用更寬容的心態去看待他。
周紅哥死后,那個房間就讓了出來,周紅直到哥的頭七做完才從客廳隔出來的小房間里搬進去,擁有一個十六歲孩的私人空間。
鄰居們都說,周紅是心里想著哥,夸是個好孩子,只有周紅自己知道,那是無法忘記哥怨恨的眼神。
周爸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在房間里睡覺,連兒子的后事都不參與,本不會去周紅哥的東西。周媽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顧家里人,分乏,就把這件事給兒去做。
周紅哥沒錢了就要拿東西出去當,沒有幾件服,收拾起來很輕松。
令周紅沒想到的是:哥的枕頭底下放著幾張提前寫好的生日賀卡,每一張的字都寫得跟狗爬一樣,非常難看,卻寫得比在他教科書上的名字更端正,且一張比一張更端正。
妹妹,生日快樂。
上次看到你經過他家門店的時候一直盯著看,應該是很喜歡的,哥買來送給你,十六歲的大姑娘怎麼可以沒有一雙好看的皮鞋呢?
你的哥哥。
那一刻,周紅忽然明白哥為什麼會在再三發誓保證不東西以后還要食言。
——那雙皮鞋太貴了,周媽不會再給他錢,可的生日就要到了,他不去本買不起。
想到哥臨死前還抓著那只來的錢包,周紅著生日賀卡泣不聲,心中被無盡的懊悔與愧疚包圍。
現實中,躺在床上的紅姨難過地嗚咽著,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哭著哭著,夢里的景象隨之一轉。
還是那個住了多年的老公寓,夜凄涼,老舊的風扇發出格拉格拉的響聲,惱人的蚊子嗡嗡地飛來飛去,熏人的蚊香在腳邊亮著一點紅。
周紅在書桌前臺燈下筆疾書,手邊堆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黃岡卷》等。
三年過去,已經是個即將高考的高三學生了。
“砰砰砰”,外面傳來敲門聲。
接著,傳來塑料拖鞋踩過地磚的踢踏踢踏聲,是周媽趕過去開門,輕聲細語地央求著:“紅紅再兩個月就要高考了,在屋里寫作業,你輕一點,別打擾。”
“打擾?”周爸冷嗤一聲,哐啷一聲就把手里的酒瓶砸在桌角上,玻璃嘩啦嘩啦地撒了一地,“書讀得再好有什麼用?長大了還不是要嫁人!”
聲音清晰地傳進屋,周紅咬著,手里的圓珠筆用力地摁破了試卷。
“就那麼一個賠錢貨,年紀輕輕的,長得不怎麼樣,倒是早早學會從男人手里撈東西了。怎麼,嫌我這個當老子的不會賺錢是吧? ”周爸故意提高嗓音,“你要是嫌老子給不了你好生活,趕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
“像你媽這樣要臉蛋沒臉蛋,要材沒材的,也就只能跟著我這樣的孬貨。你臉蛋不好看,可你會說話呀,瞧瞧你穿的用的,哪個不是人家有錢人家大小姐才能用得起的玩意兒……”
周爸坐在客廳里一邊喝酒,一邊吃花生米,不知是醉了還是借醉發揮,背對著周紅的房間說了很多有的沒的。
周紅紅著眼睛,一道題都做不下去,哭都不敢哭,敢哭一聲,周爸會罵得更厲害。
不明白那個年會為推秋千舉高高,高高興興送去學鋼琴的父親,怎麼會變如今這樣。
是,和綰綰好別有目的。
家里給不了更好的生活,自己在外結有錢人家的兒,以此達自己的目的有錯嗎?
難道愿意對著一個同齡人放低姿態,像只哈狗一樣地搖尾乞憐嗎?
可投胎技不好,沒投到有錢人的肚子里去,能有什麼辦法呢?
“十七歲的兒穿名牌用名牌,一只鋼筆都是進口的,還要喝洋墨水,老子喝口酒要賒賬,還要喝最便宜的酒,全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生了一的公主病,卻沒有一輩子的公主命,我們家養不起你這樣貴的兒哦……”
喝醉的周爸比小區里最碎的婦還要碎,一刀刀地往自尊心極強的周紅心里。
曾幾何時,也是住在帶花園的雙層小洋房里的小公主,穿著漂亮的公主,锃亮的小皮鞋,被爸爸用私家車送去鋼琴老師家,可那一切都因為爸爸炒失敗而葬送。
周紅愣愣地坐在書桌前,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看了一眼手腕上綰綰送的名表,凌晨一點多。
輕輕地推開門,客廳里碎裂的酒瓶和被酒的地磚都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餐桌上放著一盤蒸好的黃包。
周紅往周爸周媽的房間一看,房門開著,里面黑漆漆的,知道周媽這個時間已經開車去很遠的地方買豬了,就因為那邊的豬新鮮又便宜,可以多賺一點。
去綰綰家玩過,見過綰綰媽,四十多歲的人保養得跟二十多歲一樣,一言一行都很有人味,一白頭發和皺紋都找不出來。
媽比綰綰媽還要小兩歲,因生活勞,黑眼圈、眼袋、魚尾紋早早出現,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多歲。
這都是因為周爸炒!
周紅憤憤地咬了口黃包,轉頭去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一推開,就看到周爸赤條條地躺在浴缸里,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下已經到浴缸里的水了。
下意識地想喊周爸起來,忽地想起做作業時周爸在客廳的無休止謾罵,作更輕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把黃包端回房間,咔噠一下鎖好門。
周紅做了一張卷子,一對答案,錯了很多,遠遠不是平時的水準。
五點左右,周媽回來了。
輕手輕腳地進廚房做早飯,做完以后敲周紅房間的門,“紅紅,你該起來背英語單詞練習聽力了。”
“嗯。”周紅應了一聲,腦子因熬夜和睡眠不足變得有些漿糊,轉得很慢。
突然間,衛生間傳來一陣極高分貝的尖,“啊——”
聲音之凄厲和恐懼,直接把周紅給嚇清醒了,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去,看到周媽嚇癱在衛生間門口。
心里“咯噔”一聲,周紅知道發生了什麼,赤著腳跑過去,還沒到門口就被反應過來的周媽捂住眼睛推回房里。
“紅紅乖,別看。”周媽的聲音在發抖,捂著周紅眼睛的手也在抖,很害怕,母親的本能令先選擇保護兒。
“媽,發生什麼事了?”周紅明知故問。
“你爸,你爸,出,出事了。”周媽磕磕地說著,“紅紅,你今天的早飯就在外面吃吧,趕換完服出去。”
“媽,我……”
“出去!”周媽厲聲喊道。
周紅順從地換了服,收拾書包,走了出去。
走出小區沒多遠,警車和警察匆匆趕來,周紅笑了。
現實中的紅姨也在笑,是那種分明做出了哭泣的表,角卻不由自主上揚的笑,詭異又滲人。
聽完三只學霸鬼的細細描述,三鬼使一妖驚呆了,“這是大義滅親嗎?”
鬼:“哥那次能算大義滅親,爸那次就是見死不救了。”
眼鏡男鬼:“哥想給買皮鞋當生日禮才去東西,可也是這次東西讓葬送了哥這條命。”
板寸男鬼:“爸這個不好說,關門前我從門里看過去,發現爸睜開了眼睛。”
“……!!!”
六鬼一妖深思許久,還是不太明白周爸到底是真的酒后泡澡意外死亡,還是全了閨的想法自殺的,齊齊看向蘇云韶等回答。
蘇云韶搖頭,沉聲道:“不管是哪一種死法,確實不是紅姨親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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