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九泉相擁

常樂公公聽了楚匡義的話，差點就冇忍住落了淚。

他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點了點頭。

原本這個，常樂公公是打算帶到墳墓裡麵去的。

但是眼下這況，如果他再不說的話，楚匡義曾經為楚國費出的這些心，便都是白費了。

那個孩子，其實就藏在晴貴妃的墓塋裡麵。

當初，楚匡義為晴貴妃修建了一個極大的墓塋，常樂公公則在側邊藏了一個小小的水晶棺。

楚匡義將手搭了上去。

他的兒子，他和晴兒的兒子，就這樣躺在那個棺槨裡麵。

晴貴妃死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快要生產了，隻可惜的子太弱，孩子胎死腹中，冇能見到這個世界。

他死死閉著眼睛，從出生到死亡，都冇能見過這個世界一眼。

這一天，也是他和他的父親第一次見麵。

楚匡義微微張，下抖個不停。

“皇上，您一定要節哀啊……”常樂公公自己的子也很差，卻還是死死抓住楚匡義的胳膊，生怕他跌倒在地。

已經三年了。

晴兒離開他，到如今，已經是三年了。

三年來，他冇有一天不想。

但是看著楚念晴會跑會跳，他心裡也有點藉，隻覺得晴兒在天之靈，看著他們的兒這麼好好地長大，心裡也會高興。

他不是冇有懷疑過。

當初太醫曾說過，晴貴妃腹中的，是一個男胎。

但是常樂公公抱來一個兒的時候，他冇有毫懷疑。

一方麵，是他相信常樂公公，另一方麵，是他不敢懷疑。

可是這一刻，所有的謊言都被穿了。

失去兒子和失去晴貴妃的痛苦一起朝他襲來，楚匡義隻覺得有人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臟，疼到泣。

他張大了卻無法呼吸，淚水洶湧而下，一時間模糊了他的視線。

晴兒……晴兒……

他在心裡將的名字呢喃了無數遍，可是卻一句也喊不出來。

“皇上……皇上！您彆嚇老奴啊！”

常樂公公喊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整個世界在他麵前飛速旋轉。

在常樂公公的驚呼聲中，楚匡義一頭栽倒在地。

之後，楚匡義就陷了一陣昏迷之中，太醫來來往往，一句話也不敢說，卻都在對視的時候輕輕搖頭。

整個楚國皇宮陷了一陣可怕的靜默之中。

各種好藥流水一樣送了上來，可是楚匡義卻抿了一口也灌不進去。

他在睡夢之中見到了晴貴妃，那種快樂的時，他已經闊彆了三年之久。

最後，還是在常樂公公的哭聲中，楚匡義勉強睜開了眼睛。

他連呼吸都顯得極為困難，每說出一個字，彷彿都要耗儘渾的力氣，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昏厥過去。

饒是如此，楚匡義還是費儘全力發出了一個旨意。

他要前去幫南唐的兵全部都撤回楚國，同時那些還冇喲送出去的東西，也都全部都帶回來。

當初，他有多麼寵楚念晴，如今，就有多麼憎惡楚念晴。

如果晴兒在天之靈，看到他這樣寵另外一個人的兒，不知道會有多生氣。

更彆說，晴兒是那樣一個溫善良的姑娘，但是楚念晴卻被整個皇宮乃至於整個楚國所憎惡。

他設置不知道自己到了九泉之下，要怎麼和晴兒待。

常樂公公在一旁聽著楚匡義下發這些旨意，老淚縱橫。

他隻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楚匡義。

他伺候了楚匡義幾十年，從未有過什麼紕，也冇有過什麼二心，可是這件事，到底是他害了楚匡義。

這兩日，已經有太醫和他說過多次，楚匡義隻怕是不了。

這話，還不敢告知整個朝堂，但是那些人都是人，是看著這景，也知道是出事了。

前幾天楚匡義恨不能不眠不休，把南唐的事看得比楚國的事還重要，可是這一轉眼，東西和人都要了回來，他也接連三日冇有去上朝了，宮裡的太醫來來往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楚匡義和楚念晴出了事，是肯定的了。

“常樂，冇事的……”楚匡義虛弱開口。

這一輩子，對很多人來說，也許他都是個暴君，唯有對晴貴妃和常樂公公，他曾展現過。

又或許，還要加上這三年來的楚念晴。

“到底這三年，是你留住了朕，如果不是你的話，也許三年前，朕就冇了……”

楚匡義長歎了一聲，然後笑著拍了拍常樂公公的手。

人臨死之前，都是有覺的。

他自己，還有周邊的人都能聞得出來，那來自骨頭部的，腐朽的味道。

常樂公公聽出了楚匡義話中的深意，趕抓著楚匡義的手哭道：“皇上，您可彆這麼說啊……”

說來也奇怪，前段時間常樂公公的子一直不濟，他都以為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這楚匡義一倒下，他的子反而慢慢好了起來。

“老奴如今一日比一日好了，皇上，您也要好起來，老奴還想伺候您呢……”

楚匡義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他已經覺到，他到了彌留之際了。

楚匡義還想手去一常樂公公的眼淚。

他在這皇位上，坐了也有二十年了。

他做過很多錯事，也做過許多不得已的事。

但是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那樣選擇。

可真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卻不想再去考慮那些個了。

他隻想對這個世界上關心自己的人，再稍微好一點。

常樂公公怎麼敢讓楚匡義做這種事，寵若驚地磕頭，可是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楚匡義剛剛大約是過於用力，心脈錯，又昏了過去。

“太醫！太醫！”常樂公公拚了命地喊。

太醫匆匆衝了進來，好幾個人都圍在楚匡義的邊。

千年老參塞了進去吊住了楚匡義的一口氣，才勉強將他從地府給搶了回來。

但是所有的太醫都知道，楚匡義堅持不了多久了。

楚匡義死在了三日之後。

晴貴妃也死在了三年前的這一天。

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他也實現了和晴貴妃一同死去的夢想。

國之大喪，全國守孝三年，不得婚嫁。

按照規矩，楚念晴也是要回國來奔喪的，但是楚國皇宮部，卻默契地冇有任何一個人提起這個事。

知道的人，自然不會去提起，而不知道的人也不願意見到楚念晴回來，省得攪得整個皇宮都不得安寧。

如今在南唐，去禍害他們那邊，倒是好得很。

況且，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楚匡義最後發出的命令，擺明瞭是以後不想再對楚念晴好了。

楚匡義膝下並非冇有兒子，隻是那兩個皇子年紀尚小且資質平庸，多年來生活在楚念晴的影之下，本就冇有做一國之君的能力。

在整個朝廷的簇擁之下，六皇子楚揚登基，而楚和靖則作為攝政王，住皇宮。

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一個過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