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聲炸雷。

陳跟著帶路的太監剛剛走了幾步，就覺到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了下來。那帶路的小太監倒是早有準備，從腰間拿出一柄竹傘，在陳頭上撐開。

“今年夏天太熱，司天監說秋季多雨，奴婢們都備著傘呢，淋不到伯爺。”小太監沖著陳甜甜一笑，賣了個好。

陳打了個冷戰，敷衍道：“多謝……還要多久？”

小太監跟著說道：“快了，過了前面的正華門，就是長明宮的廣場了。”

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

南苑息趕在了秋雨落下之前就趕到了北風樓。北風樓的小二麻利地送上一碗熱湯，笑道：“南先生今兒來的真早，可是知道喜事要來？”

“喜事？什麼喜事？”

那小二臉上出笑容：“昨日折柳書院的王先生聽了先生的醒早，對先生說的《鐘馗略傳》贊嘆有加，今日晨間，將書院的學子都帶過來了，說是要一睹先生的風采。”

“折柳書院可俱是讀書種子，平日都是早課時聽自家先生念邸報的。今日南先生一戰，想必儒林揚名，未來前途可期了……”

南苑息一滯。折柳書院啊，大玄八大書院之一。這可是他曾經朝思暮想都想進學的書院，無奈自己學識太差，距離學的門檻都差了十萬八千里，才不得不打消這個幻想。

今日，他們竟然來聽自己的醒早！

南苑息下意識了揣在懷里的《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今日，我南苑息就讓諸生聽一聽，這與眾不同的醒早！”

……

陳走進長明宮的大殿，此時殿外的雨也逐漸大了起來。

此時的大殿，人頭涌，眾人互相拱手施禮，談笑寒暄，一派和氣的模樣。陳的目在人群中穿梭，尋找魏焱的影。畢竟能站在這個大殿里的，都是跺一跺腳就能影響大玄朝政的人，自己還是找個大抱比較好。

陳的出現自然也引來眾人的注意。因為陳還并未正式封，冠冕服飾都未曾下發，所以還是一普通的儒生長袍。稚的面孔又十分陌生，可是此地沒有引路人是不可能進來的，于是紛紛頭接耳打聽起來。

“閣下可是萬安伯陳？”一道聲音在陳后響起，陳轉過，看到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員朝自己施禮，前朝服繪制著六朵祥云，在祥云后有一片樓閣約可見。

紀仲告訴過陳，這是文昌閣的朝服制式，六朵祥云說明對方是一位六品員。

“在下陳，見過大人。”陳連忙拱手還禮，那來人微微一笑：“不敢當，鄙人蕭逝遠，文昌閣錄事，伯爺跟我走吧……”

那蕭錄事轉朝一個方向走去，陳連忙跟了上去，不一會就走了一群朝服上繪著祥云樓閣的員隊伍之中。

真·文昌閣大本營！

蕭逝遠帶著陳一路向前，也引來眾人的目，但蕭逝遠腳步不停，直接將陳帶到這個隊伍的最前面。在那里，兩位老者正在輕聲談。其中一位形消瘦，鶴發，面容慈祥，白須垂至前，那前的圖案中繪制著一座簡樸樓閣，立于一朵祥云之上。

另一位老者材魁梧，長著一副絡腮胡，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模樣，眼角上有一道顯眼的疤痕。他前的圖案是一汪湖泊，湖泊之上有一支通紅的筆懸浮。

“老師，萬安伯來了。”蕭逝遠朝著那形消瘦的老者恭敬施禮，輕聲說道。那慈祥老者轉過頭，上下看了看陳，微微一笑：“老夫百川！”

陳心中早有猜測，見對方直接報出名號，連忙彎腰道：“小子陳，見過文相！”

“萬安伯不必多禮！”百川溫和說道，上前一步抓住陳的手，引到那之前與自己談的老者面前，介紹道：“這是兵相韓青竹，我人族之脊梁。”

臥槽，大佬*2！

陳忙不迭再次躬施禮：“見過兵相！”

韓青竹哈哈一笑，拍了拍陳的肩膀：“不錯。后生可畏。好好走下去，爭取為人族再增一份戰力！”

陳明白自己開了通天路的事在這些大佬眼里肯定不是什麼，只好恭敬回復：“小子盡心盡力！”

韓青竹還要再說什麼，突然聽到一聲高的聲響：“圣上駕到！”

整個大殿瞬間一靜，眾臣起行禮，道：“恭迎陛下……”

……

北風樓。樓外風雨愈發急促，北風樓卻一片暖意洋洋。

或許是折柳書院學子的到來，讓北風樓這個醒早的市井場所難得顯現出一片文華之氣。學子來的大約八九十人，包下了半座北風樓。尋常大大咧咧的常客此時也不敢高聲喊，都細聲細語得斯文起來。

“學兄，我等在書院有先生分析邸報，王先生何必要將我們帶到這里來醒早？”一個學子朝著一個年長的學子嘟囔了一句。 要知道，折柳書院在城西，為了及時趕到北風樓，他足足早起了一個時辰。

另一人也點頭稱是：“對啊，有什麼好聽的。反正翻來覆去就是打北蠻，聯南妖，增氣運這些事！”

“多！”那年長的學子手在兩個學弟頭上各敲了一下，才說道，“說文才不是重點。王先生是帶咱們來聽《鐘馗略傳》的。”

“《鐘馗略傳》？書院昨日下發的那篇短文？讀來倒是奇異，我打算謄抄幾份送回家中，預防鬼事。不過這有什麼稀奇的？”

那年長學子微微搖頭：“學弟有所不知。北風樓的畫南生原本只是尋常，但這幾日其以說《鐘馗略傳》聲名鵲起，據說栩栩如生，讓人臨其境，深得此文之韻，不可錯過！”

“竟然是如此！”眾學子也聽到這年長學子的說法，畢竟都是年心，也住早起的脾氣，開始期待起來……

……

殿外，原本淅瀝的小雨，陡然間化作了瓢潑陣雨。

長明宮，一道道奏折有條不紊地上奏，爭辯，然后裁定或再議，陳站在角落里，靠著大殿里的蟠龍柱，都快睡過去。

“既然眾卿議定，那就有勞兵相北上，坐鎮萬仞城，統管正氣長城，以防蠻族的冬季攻勢。旨意即刻下方，各部不得拖延。”

坐在寶座上的玄帝葉恒結束了最后一道政務，這才看了邊的侯安一眼。侯安心領神會，站了出來，高喊道：“萬安縣陳接旨！”

已經半夢鄉的陳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還沒反應，不知誰在后面踹了他一腳，陳一個踉蹌從人群中摔了出來，引起朝堂一陣輕笑。

陳此時也來不及計較是哪個混蛋踹他，連忙躬：“草民在！”

侯安打開圣旨，開始念了起來，一段比前世還要拗口的旨意足足念了五分鐘，最后陳終于聽到封賞自己為萬安伯，世襲罔替，以萬安縣為封地，嗯，好像每年還有俸銀一萬兩。

“臣領旨，謝恩！”

陳真心喊了一聲，自然有小太監將圣旨遞到了陳手上。此時陳心中一松，正要退回人群中，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陛下，老臣有事要問萬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