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玄貓通靈，我是信的，”霍太妃笑著與溫宴道，“可惜，它聽懂我說話，我卻聽不懂它說話。”

溫宴莞爾。

霍太妃又道：“你的貓，你能聽懂嗎？”

溫宴懂，卻不能這麼答。

想了想，道：“只偶爾能懂它的意思，我猜，它想讓我懂的時候就會讓我懂。”

霍太妃笑得很是開懷。

聽聽這個應對，答是答了，卻跟沒答一樣。

偏偏這個答案，接在夸貓兒聰明、通靈之后，很順暢。

胡話都說得人喜笑開，果然是什麼樣兒的貓，就有什麼樣兒的主人。

溫宴是個聰慧姑娘。

在宮中生活過的孩子，比起那些在府中縱著長大的，心思多得多。

誠然，作為長輩，都希自家晚輩的邊干凈、純粹，沒有大風大浪，一輩子能隨順。

心思單純便單純，說明他們無需勾心斗角，無需為了生存而絞盡腦。

自己能給他們撐起一片天，就行了。

霍太妃也想那樣，族中其他晚輩也就罷了，可霍以驍是不可能的。

霍以驍在帝皇家，那不是奢，而是愚蠢。

沒有遭遇過磨礪的孩子，不止幫不上忙，還會拖后。

而溫宴相反。

見識過錦玉食，也有過牢獄之災，明白進退，也知勇。

這樣的姑娘，是適合霍以驍的。

更何況，霍以驍喜歡。

思及此，霍太妃的笑容越發慈，問道：“那你說說，小貓兒喜好什麼，我照著它喜歡的賞。”

溫宴答道：“喜歡魚，喜歡玩球。”

“喜好倒是和其他貓兒差不多，”霍太妃頓了頓，道，“我看它也不是個魚球的，賞那些東西，也突顯不了它比其他貓兒聰明、厲害。這樣吧，齊公公。”

霍太妃喚了一聲，齊公公趕上前聽吩咐。

“去和皇上討個旨意，”霍太妃代道，“封個一半職，才算是賞了個不一樣的。”

話音一落，不止溫宴怔了怔，宮嬤嬤們也都是一愣。

黑檀兒聽得懂霍太妃說話，卻不能完全領會其中意思，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溫宴。

溫宴的心跳快了幾拍。

如此天方夜譚，聽起來是霍太妃想一出是一出，可溫宴前世這位老人指點八年，還是能夠領會的意思的。

“您……”溫宴囁囁，沒有來什麼推三推、再應下的虛禮，恭謹應下。

霍太妃如此，其實全是為了。

溫宴不以“救二殿下”居功，自然也無從封賞。

何況，這樣的份，霍太妃不好封賞什麼。

但給一只貓兒賜，問題倒是不大，就當是霍太妃年紀大了，天馬行空，圖個樂呵。

而對溫宴而言，邊有只帶品級的貓，行事會方便許多。

霍太妃見溫宴乖巧應下，且神之中滿滿激，而非歡喜，就知道溫宴明白的心意。

看向溫宴的目里，越發滿意了，這是個知好歹的。

齊公公自然也猜得到霍太妃的心思，只是皇上那兒……

霍太妃沖他抬了抬下顎：“皇上看了那麼多話本子，神怪志異也多了去了，誰說貓兒狗兒不能當的？一年能多朝廷多糧餉？”

待齊公公退出去了，霍太妃也屏退了些人手，慢慢悠悠地和溫宴說家常話。

先前太醫開了方子，用得如何了？

霍以驍在臨安時，可有什麼趣事？

他們兩個平日往來，又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彼此了解多？

溫宴一一作答。

尤其是喜惡這一塊，溫宴能說得不，都是細細碎碎的。

也正是這份細碎，讓霍太妃尤為放心。

年心，只知歡喜，卻不明白，能不能相才是長久中最重要的一點。

再多的喜歡，落到婚姻里，也會被平日里的點滴琢磨，是磨得溫潤明亮，還是黯淡無，全看相。

生活是由無數的細碎所組的， 而溫宴對這些細枝末節都樂在其中。

另一廂，齊公公著頭皮，在書房里說了來意。

皇上從折子里抬頭，只當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齊公公重復了一遍。

“封一只貓當？”皇上道，“太妃娘娘說的？”

齊公公垂著眼，道：“娘娘說，皇上您看過的話本子里，應當也有這樣的故事……”

皇上：“……”

話本子是話本子，現實是現實，這兩者能一樣？

要是混為一談，他看到那厚厚的“四公子如何如何”，就僅僅頭昏腦花了！

“歷朝歷代，哪只貓當了？”皇上道，“這事兒，朕回頭與太妃娘娘說。”

齊公公訕訕：“您和太妃娘娘商量一只貓能不能做？做多大的？”

皇上一口水險些嗆著，他放下茶盞，皺著眉頭看著齊公公。

這話聽起來，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一位君王，和一位太妃，商量、爭論這麼一個話題，傳出來，讓人笑掉大牙。

比他直接封了，還要貽笑大方。

罷罷罷！

為一只貓，和霍太妃鬧的不愉快，沒必要。

“五品夠了吧，”皇上代吳公公道，“封飛騎校尉。”

吳公公的角一抖。

飛騎校尉……

還真給編了個職。

既然封了，規矩也就做全。

吳公公備了詔書，去常寧宮念了一番。

黑檀兒忽然直接了場一員，沖吳公公了兩聲，被解讀為“接旨領命”了。

宮墻上，出現了一只白貓，跳到了他們跟前，左右看了兩眼。

溫宴蹲下，笑盈盈喚道：“白玉團。”

白玉團親昵地把脖子蹭到了溫宴的手心里。

吳公公和齊公公笑著道：“這一黑一白的，也是好看。”

黑檀兒直直看著白玉團，白得跟鬼似的，哪里好看了！

不像它，通高貴的黑！

黑檀兒的鼻尖了。

它在溫宴上聞過這只白貓的味道！

嘖！

是它不喜歡的味兒。

白玉團對黑檀兒倒是很有興趣，琉璃眼盯著它看，討好似的喵了一聲。

黑檀兒聽著越發討厭了，它沖溫宴咕嚕，這不是只正經貓！

溫宴聽見了，險些笑得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