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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公親自去請朱晟。

皇上也沒有讓其他人進來伺候，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他的腦海里，全是那各種岔口、通往京城各個角落的道。

很多出口都位于不起眼的宅子里。

據霍以驍說的，這些宅子里裝飾簡潔，沒有什麼人氣，連左鄰右舍，大部分都是空的。

所以這些道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存在。

可二皇子府不同。

朱晟的府邸是比不上皇城，但總共就那麼些地方，被人一路挖到廂房還不自知……

幾乎不可能。

也就是說，他的二兒子，極有可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家中有道，城中有道。

也許，道的挖掘，他還牽扯其中。

皇上睜開眼睛，看了眼霍以驍，問：“你怎麼看？”

霍以驍正抿茶。

他忙了一整晚，連口熱茶都顧不上喝，這會兒又有些困倦，正好飲茶提神。

而且，也毫不用擔心書房的茶葉會有什麼問題。

聽見皇上問他，霍以驍從氤氳的熱氣中抬起頭來，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把問題又拋了回去：“您問的是哪一件事？”

皇上笑了笑：“你跟朕說話都要這麼滴水不了？你還怕說錯話？這書房里，膽子最大的就是你了。”

霍以驍放下茶盞，垂著眼，一字一字道：“如果只是我自己，我自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了。

若說得不對，您要罰要罵，都是我該得的。

今日這事，與二殿下有關，且不是之前那樣打打鬧鬧的小事，我不敢胡置喙。”

皇上著胡子微微點頭：“朕知道你的意思。朕不追究，你想說什麼說什麼。”

“您真要問，”霍以驍抿，“我的想法是等順天府把案子審明白了，昨晚上抓了那麼多人，迫方大人家兩位公子對霍以暄下手的柒大人也在，且聽聽這些犯人怎麼說。”

皇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頓了頓，霍以驍又道：“當然，無論柒大人等人說什麼，也就是聽一個說法。

他們代的事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也許真假參半。

一切還要皇上您來明斷。”

聽他這麼說，皇上沒有再問。

別看霍以驍說了好幾串，其實歸結底，等于什麼都沒有說。

在這件事上，霍以驍變得格外謹慎。

一盞茶下肚，霍以驍起告退。

皇上沉沉看著他，最終還是沒有攔他。

朱晟跟著吳公公過來。

自從上回被足起，他一直沒有出過府邸，今日被皇上傳召，朱晟甚至有些激。

也許，今日就能解除足了。

進了書房，朱晟規規矩矩跪下：“兒臣給父皇請安。”

“起來吧，”皇上淡淡道，“過來看看這兩份東西。”

大約是皇上的語氣太平穩了，朱晟沒有從中聽出一一毫地怒火，他也就毫無防備，直到他看明白了那兩張圖。

一張城防，一張道，清清楚楚攤在了他的眼前。

“兒臣……”朱晟的頭滾了滾。

皇上的聲音依舊毫無起伏：“這個道，你悉嗎？”

“兒臣、兒臣不知道這東西。”朱晟道。

“口就在你家的廂房，你跟朕說，你不知道？”皇上的聲音猛得抬了起來，“你把朕當傻子嗎？”

撲通。

朱晟跪倒在地。

“你告訴朕，挖這樣的道，你到底想干什麼？”皇上厲聲問道。

朱晟一個勁兒地搖頭，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朕再問問你，滄浪莊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皇上問。

朱晟的子抖了抖。

皇上看得清楚，沒有答案，卻已經有了答案。

“你想殺霍以暄，是沖著以驍去的吧？”皇上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穩住緒，“你圖什麼？你和以驍鬧得天翻地覆，又有什麼好？

沒有好的事，你一次又一次地去做，毫沒有吸取教訓。

晟兒，朕對你失極了。”

朱晟看著皇上，一雙眼睛通紅。

“失”兩字落下來，比什麼斥責都沉重。

皇上又看了朱晟一眼：“讓吳公公送你回去，以后，好好在府里待著，不要再生事了。”

朱晟癱坐在地上。

這次的好好待著，與之前的，是截然不同的意思了。

先前只是足，這一次，是幽。

朱晟自己也知道，若沒有那兩張地圖，滄浪莊的事，他可以編造十個、二十個的理由。

人證算得了什麼，還不許旁人陷害他了？

真正讓他沒有爭取可能的是地圖。

沒有一個君王能夠容忍自己的城防被人拿準確，更無法容忍京城地下被人挖了那副那樣。

哪怕做這些的人是皇上的兒子。

他犯了皇上的忌諱。

朱晟被吳公公送了出去，來時喜悅萬分，走時魂不守舍。

另一廂，霍以驍雖然早前離開了，但書房對朱晟的置也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回到了西花胡同，稍稍睡了會兒。

中午時候，徐家兄弟和霍以暄一塊過來了。

霍以暄作為滄浪莊的害者，上午時去順天府認人了，與徐家兩人一塊旁聽了一會兒。

“那個什麼柒大人，供出了二殿下，”徐其潤道，“就跟我們想的一模一樣。可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幫人代得太痛快了。尤其是那個姓柒的，他武藝不弱，按說是個吃得起苦的，結果招得比什麼都快。”

徐其則道：“也許是招和不招，都沒有什麼區別，干脆招了，些罪。”

“我覺得，以二殿下那一筋的子，做出這樣的事也不稀奇，”霍以暄道，“當然，這其中有沒有旁人的手筆，現在就不知道了。”

朱晟沖，容易挑撥，這是其格的弱點。

可這事兒做得也太糙了。

柒大人在下毒失手之后，竟然選擇了一個有道口的宅子吃酒。

哪怕最后他沿著道，道和朱晟的聯系也會曝。

霍以驍嗤的笑了聲：“他替朱晟出手下毒，但他說過，他只有一個主子嗎？他那天反反復復說的都是‘主子們’，朱晟是他的主子，他也有其他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