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程豫說的那般，水路行船，進了東昌府后，越靠近臨清，船就越。

河面上還結著冰，鑿出來些位置通船，兩岸聚了不人，都是做采冰生意的。

定安侯府一行人在臨清渡口登岸，歇了一晚，換好了車馬，走道京。

這一段的景致與江南已然是天差地別。

溫慧時不時把簾子開一條，悄悄看沿途風貌。

二月下旬，他們到了京城腳下。

高大的城墻下，進出城的百姓排著長隊。

溫馮兩口子得了信，就候在城外，歡歡喜喜把主子們引到了燕子胡同的新宅。

“這幾個月，胡同里轉手宅子的就幾家，占地都不大，最后談下來這一戶，”溫馮家的扶著桂老夫人下車，道，“前后兩進，跟侯府比不了，老夫人將就將就。”

桂老夫人決意來京城，圖的也不是住得寬敞舒適。

況且，自家就出這麼些銀子，難道還能異想天開不？

“辛苦了。”桂老夫人坐馬車坐乏了，示意曹氏安排好家事，便先進去歇了。

曹氏和溫子甫商量了一番。

第一進院子，中廳會客，東廂給了溫辭，西廂為溫子甫的書房。

二進的正屋自是給桂老夫人居住，溫子甫和曹氏夫妻住東廂房，袁姨娘與溫婧住東院。

溫慧挽著溫宴，商量著道：“西廂與西院，阿宴你喜歡哪一？

西廂房這兒，離祖母們近一些，平日進出都方便，西院勝在安靜。

我廂房和院都可以，你來選。”

溫宴笑著道：“我還是住院吧，我帶著黑檀兒，祖母不喜歡貓，黑檀兒天天在眼皮子跟前上躥下跳，會氣得把貓扔出去。”

溫慧樂不可支：“行吧，你住院。”

溫宴應了聲，抱著黑檀兒往西院去。

黑檀兒咕嚕咕嚕著了兩聲，顯然是不滿意被當作借口。

溫宴聽出來了，著它的脖子，道：“行吧行吧，是我想住院。”

這宅子就這麼大了，若是住二進西廂，想溜出去都不可能。

一翻墻的本事，也唯有西院才能勉勉強強不辜負，溫宴怎麼會去住廂房？

定安侯府從臨安帶來的人手不算多，配院、后罩房各分了，差不多也就住下了。

溫子甫刮干凈了胡子，換上服，由溫馮引著去順天府報到。

溫馮在京城帶了一陣了，打聽了不狀況。

“元月時，順平伯進宮告狀，聽說是惹惱皇上了，”溫馮道，“皇上給定了斬立決，順平伯沒辦法，急匆匆就往臨安趕。”

溫子甫頷首：“三司的裁定和我調任的文書一塊送到的臨安。”

他們都到了京城了，季究必然也已經行刑。

順平伯趕回去，也來不及送孫子最后一程。

說起來，季究也算是溫子甫看著長大的，最后人頭落地的結果，還是人唏噓不已。

可這人是罪有應得！

傷的還是溫家人。

溫子甫一點也不同他。

順天府離燕子胡同不算遠，溫子甫遞了文書，跟著衙役。

畢之安出去辦案子了，小吏給溫子甫送了茶，讓他暫且等候。

候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茶換了又換，畢之安才行匆匆地回來，把溫子甫請進了書房。

畢之安也不知道是去哪個泥地里查的案子，擺沾了不印子，手上亦有不污漬。

跟著他一塊去的員也都整潔不到哪兒去，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還不住討論案。

畢之安打住了眾人的商議，上下打量了溫子甫一眼，而后，一面就著水盆清理，一面道：“溫子甫是吧？

我不管令尊是什麼公候伯爺，也不管令兄卷了什麼案子，更不管你是因著什麼門路來的順天府。

在我手下做事，說來很簡單，你把公務踏踏實實辦妥了，別出岔子，盡心盡責，對得起朝廷，就行了。”

溫子甫拱手應下。

畢之安如此直白，比想象中的更容易相。

“還有什麼話要說？”畢之安問。

溫子甫看了眼左右。

畢之安雖然不清楚溫子甫要做什麼，但還是給了幾分面子，讓眾人都先下去收拾一番，等下再議。

員們魚貫而出，帶上了房門，站在廊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新來的這位打的什麼主意？

聽說是沾了霍大人的。

溫子諒的親弟弟，竟然還能京城為，嘖……

老實做事也就算了，要是想不開給畢大人塞銀子，就畢大人那直脾氣，才不管霍大人怎麼想，直接去吏部罵人了吧……

書房里，溫子甫上前一步，低聲道：“下進京途中，在鎮江水路，遇上了仇羨。”

畢之安抬眼，沉沉看著溫子甫，道：“溫大人知道的還多。”

“不瞞大人，聽下的侄說了兩句。”溫子甫道。

畢之安恍然：“溫子諒的兒？難怪。”

溫子甫又道：“那天夜里，仇羨的妹妹仇苒夜游癥落水，天亮了才撈起來，沒氣了。”

話音落下，畢之安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哪里來的妹妹？”

“說是仇珉大人在任上生的外室，仇大人故去后，仇羨把妹妹認回來了，”溫子甫想了想，道，“畢大人沒有聽說過仇苒，當年您查仇羨的時候，他沒有帶仇苒回京？”

“我不知道他有個妹妹，”畢之安似是不太愿意說那年舊事，轉而提問，“仇苒死得蹊蹺了？”

“衙門現場沒有發現蹊蹺，就是一樁意外，”溫子甫道，“不過，下請鎮江知府幫忙盯著仇羨，他說，事發三天后，仇羨親手把仇苒燒了。”

啪——

畢之安重重拍了書案。

沒有蹊蹺的意外，仇羨一把火燒了。

和那年他外甥方嬈的離去一模一樣。

如果說，以前他懷疑仇羨，更多的是作為親人的不諒解，那麼現在，多年的辦案經驗在提醒他，仇羨這個人肯定不對勁。

“你確定？”畢之安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問溫子甫，“你把事經過都說一遍。”

溫子甫原原本本的，說了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