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兩個字。

霍以暄倏地就老實了。

而后，他想到面前的人是霍以驍，而不是自家父親，回去的膽子又冒了個尖。

在邊上坐下，尋了個干凈茶盞，霍以暄重新燒水，預備泡茶。

霍以驍面無表地看他一連串作，心中默默想，看看這一個兩個的，但凡被堵著了，就咕嚕咕嚕煮茶，拖延時間，整理思緒。

往后他屋子里不備茶了，再多的茶葉，也經不住他們這麼糟蹋。

霍以暄猜不到霍以驍的腹誹，等把水壺架上，道：“你先別管溫姑娘是不是要報仇，但人家遲早要嫁人。

你自己不娶，難道還能讓別人不嫁？沒這樣的道理。

你就想想，讓嫁給別人，你肯不肯？”

霍以驍眉宇一揚：“什麼做我肯不肯，這話怎麼說的？”

“嘖嘖，”霍以暄嫌棄咋舌，“論出，公候伯府的世子爺斷斷不會娶，父母的司還在，誰知道哪天又要翻出來，定安侯府過幾年又沒了，娶這麼一個姑娘回去做什麼？

說白了，溫宴沒有他們要的價值。

可一個連爵位都不著的幺兒，老丈人您又瞧不上。

哎，別瞪我，這話是驍爺你當初自己說的。

那論武學，同齡人中你是佼佼，文采比你強的，武藝都不如你，武藝能超過你的，文采差了點意思。

文武通的，翻遍京城倒也不是沒有，但出上肯定不對味。

老丈人您挑花了眼，可能最后也就你自己順眼些了。”

霍以驍被霍以暄一口一個“老丈人”弄得腦殼疼，想反駁，但那些話的的確確都是他當時說過的。

當日澆在季究頭上的那桶油，霍以暄依樣畫葫蘆，現在全澆他頭上了。

火冒三丈，氣是真的氣！

“有樣學樣，本事不錯。”霍以驍從牙齒里懟他。

霍以暄把這當做夸獎，越說越來勁兒：“話說回來，溫宴要是鐵了心要報仇，你這條路子走不通，肯定還要走其他路子。

看著就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彼時尋一夫家，管你瞧得上瞧不上，在眼里有用就好。

不是我說，家的案子就不是善茬，京城那麼多家，挑中的，十之八九，不能把案子翻過來。

一心報仇，未必能有結果。

到時候再出些什麼狀況，你別問我借現銀，我也老大不小了，得存些銀子討媳婦兒。”

霍以驍：“……”

要是手邊有花生、糕點，他肯定往暄仔腦門上丟。

說的這都是什麼話！

搭在胳膊上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霍以驍又從頭理一理霍以暄說的……

其實，說的都是大實話。

溫宴為了取信于他，說親上來就親上來，這是尋常小姑娘家會做的事？

太豁得出去了。

正如暄仔說的，這條路不通，就會走別的路。

尋路之中，天知道為達目的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溫宴太想報仇了，為了翻案，為了洗去親人的污名，連婚姻都算計進去，這種事小狐貍做得出來。

到那時候怎麼辦？

挑出來的人家，沒有那樣的能力，翻，只能把自己再翻進大牢里去。

等到真出事時，難道他再想辦法撈溫宴出來？

萬兩現銀，哪怕是霍以驍這樣的份，都不是什麼小數目。

退一步說，即便他真的搗鼓出了那麼多現銀去撈，也不定能再撈出來。

上回是皇上睜只眼閉只眼，底下揣著意思給留了條活路，下一回，九九，沒戲。

溫宴死在大牢里，那他這買賣，賠大了！

本無歸！

嘖！

對側，霍以暄慢悠悠飲了一口茶。

不得不說，這茶真的不錯，不曉得霍以驍和溫宴先前泡了幾道，他這會兒喝著，依舊是齒生香，回味甘甜。

又抿了一口，霍以暄從氤氳的熱氣后頭，悄悄打量霍以驍的神。

看得出來，霍以驍的態度松了些。

他剛說的那番話，驍爺起碼聽進去幾句了。

霍以暄見此，又道：“家之中，我們霍家已經是頂層了，且你的親事，肯定得皇上點頭。

他點頭應允的，我們家難道還怕和溫家做親家？

到時候，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自己看著溫宴，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你替安排妥當了。

要報仇要出氣，你扔兩個嘍啰爪牙給，總好過愣頭青似的什麼人都去算計強吧？

只要你替理周全了，哪怕攤上司，你也能善后，不至于讓折進去。”

霍以驍抿著，上下打量霍以暄，嗤道：“什麼都安排好？你當我養閨呢？”

“您不就是老丈人嗎？”霍以暄抬眼看屋梁，嘀咕道。

霍以驍氣極反笑。

不用花生米，也不用糕點，掂了下茶盞就朝霍以暄丟去。

反正暄仔沒點兒眼力，顧著自己吃茶，也不給他添一些，比溫宴差遠了。

霍以暄抬手接住，抖著肩膀笑了會兒，領會了霍以驍的意思，替他添上后，推了過去：“老丈人您慢慢琢磨，我們也不是明日就要離開臨安，我聽父親那意思，大抵還有個四五天，這麼多天，足夠你想清楚了吧？”

說完，霍以暄起，留霍以驍一人思考。

出了屋子，外頭的太已經很好了，霧氣散盡，若不是他大早上起來親眼看過，只看，也很難想象清晨是那樣一副景象。

那碗桂花湯圓，可真是太妥帖了。

就沖那熱騰騰的湯圓和油炸皮子，他也得幫溫宴說幾句話。

霍以暄倒不是不懂霍以驍的抗拒什麼。

霍以驍的邊，就是一灘渾水，他不愿意溫宴攪進來。

可有沒有霍以驍，溫宴該蹚水還是蹚水，那水一樣清不到哪里去。

打個不那麼恰當的比方，什麼鍋配什麼蓋，霍以驍改變不了出，溫宴也放不下父母冤屈。

何況，作為兄長，霍以暄盼著霍以驍好。

他們驍爺那臭脾氣，換個別的姑娘，不是凍跑了就是氣跑了。

也就溫宴還樂在其中，能和霍以驍有來有回。

或者說，他們兩個人都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