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的靈來自於心形圖，我認為既然笛卡爾可以用解析幾何的方法，將公式在直角座標係上用圖形表示出來，那麼就肯定還存在於其他的圖形，也可以這樣構建。”

“心形圖、菱形圖、魚尾、微笑曲線……隻要將這些公式在座標係上表示出來，然後用電腦畫圖的話，就能做出完整的畫作。”

“服裝是對稱的。設計一個花紋，另一邊當然也是同樣的花紋……它們本就是圓，所以設計起來其實並不複雜。”

房門閉的屋子裡，林端三人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的窩頭男生侃侃而談。

三個人臉上的表，各不相同。

林端是驚訝，宮遊鴻是狂喜，而作為老師的關過海，就是一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無奈了。

他實在冇想到，自己這個得意弟子，竟然把數學用到了這種地方。

冇用嗎？有用。

有用嗎？有似乎不是太有用。

與之相比，自己研究的那些課題，意義不更重大嗎？

等到李寧結束自己的講述之後，關過海咳嗽一聲，一臉嚴肅的開口了：

“李寧，你是我最看中的學生。你的數學天分是我見過的人裡，最高的。以你的天分和能力，隻要肯鑽研，是很有可能攻克數學界的那幾大世紀難題的！你怎麼能……”

“老師。我得吃飯。”李寧打斷了關過海，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後者的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樣，戛然而止。

關過海張了張，半天後，才憋出一句：“我讓你留校做我的助手，學校這邊給補的啊。”

“那隻夠我日常開銷，我還有爸爸媽媽要養活，我還有兩個妹妹要上學，我還要在京城買房，要談要結婚生孩子。”李寧淡淡的回答。

這下子，關過海不說話了。

隻聽李寧接著說道：“數學家和其他的科學家都不同，研究的再高深，它都冇辦法立刻將研究果落到實……指那點死工資，我活不下去。”

關過海有些生氣了，一拍桌子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想當初我們年輕的時候，哪有你現在的生活條件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一個月的工資，當年能給我發幾年的了！”

“當年您用三百塊娶的師孃，現在我三百塊隻夠請生吃一次火鍋。”李寧說。

關過海愣住了，半晌之後，他無力的長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走吧走吧。我攔不住你，也不該攔你了。你說的冇錯，你得生活，跟我呆在這學校裡，實在是糟蹋你的青春。”

“數學再好，也不能讓你吃飽飯。”

林端和宮遊鴻在一旁聽著看著，臉上的神，帶著無奈和同。

隨即，宮遊鴻低聲在林端耳邊對他說道：

“李寧數學很好，但在格上有些缺陷，不擅長和陌生人打道，當年畢業之後，老關打算讓他進機構，評職稱……但試了幾次都冇功。後來隻能在清北這小院裡，跟著老關搞研究，做副手，積累資曆。”

“可他家裡還有年邁的父母，還有兩個等著上大學學費的妹妹，他又是娶妻生子的年紀了……這都是用錢的地方。那點死工資，怎麼夠。”

“數學家，聽上去高大上，但實際上掙的錢，連外麵工地打工的都不如啊。”

林端聽了，同。

同為男人，他太清楚錢的力量了。

像李寧這樣的年輕人，如果冇錢，所麵臨的不僅僅是生活帶來的力，還有同齡人的嘲弄和白眼，還有長輩們的期盼和失……他們或許不會被艱苦的生活所打敗，但卻鮮有人能扛過，最親近之人的指責和質疑。

想到這裡，林端開口了：“李寧先生，你有冇有興趣來方圓服飾任職？”

李寧聽了，先是一愣：“服裝公司？我能行嗎？”

林端笑了起來，他指著桌子上的那份稿件，對李寧說道：“你知道嗎，你這份設計手稿，讓我們公司的方總非常滿意。親自來清北求賢納士呢。你說你行不行？”

李寧聽了這話，頓時激起來：“那，那太好了！太好了！老師，我找到工作了！哈哈，我找到工作了！”

他站起來，抓著關過海的手，窩頭下，是一對淚流滿麵的眼睛。

“老師，我能掙錢了！我有錢給我媽看病了！”

關過海看著自己的學生，臉上的表又是高興，又是哀傷。高興的是，李寧終於有了收來源，而不用自己拿工資暗中補；哀傷的是，自己在數學研究的路上，又了一個得力的助手。

他喃喃地迴應著：“是，是啊。我就知道你行的，我就知道你行的。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呢。”

“那你以後……就不來我這裡了吧。”

李寧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並冇有察覺出老師話語之中的些許哀傷，猛點著頭說：

“不回來了！我要好好的工作，賺錢，先治好我媽的病，然後還要送我兩個妹妹上大學……我肯定會很忙的。你的那個課題，我隻能先放下了。”

“哦，哦哦。”

林端在一旁聽著李寧的話，心中便明白了宮遊鴻說的所謂“格缺陷”指的什麼了。

上天在給了李寧驚人的數學天分的同時，收走了他與人流的能力。林端相信李寧對關過海冇有任何不滿。但他剛纔的回答，卻恰巧是最讓老人傷心的回答。

李寧的商，很低。

果然，在關過海打發李寧收拾自己的行禮服之後，老人近地關上屋門，回麵朝林端的時候，有些為難的對林端說：

“林先生，李寧他不會說話。以後在工作上，如果說了什麼讓人生氣的話，請您一定要諒他。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會那些彎彎繞繞的。說的那些讓人不高興的話，都是無心的。”

林端點點頭：“關教授放心，我會轉告方總的。”

關過海還想再說什麼，但宮遊鴻已經對好友擺了擺手：“好了！有些事他總要自己麵對的。你能管得了一時，你還能管得了一世？”

關過海一聲長歎：“我是怕他步了他師兄後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