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保人員趕到之前, 他們相繼跑路，無驚無險地離開了娛樂會所，也并沒有到任何追擊。

　畢竟那些仿生人才是會所最重要的財產，如果仿生人都完好無損, 也沒有被走, 其他的事就都不怎麼重要。

　在暗星上, 除非是份貴重的人, 否則死了也就死了, 大部分人都不會去報案, 或者即使報了案，這件事也不會被追查理。

　更何況中間商和某些幫派有聯系, 都是利益關系, 想要殺死他的人或許不多, 但也絕不止一個兩個。

　娛樂會所的老板只會認為是幫派間的勢力斗爭，而一般人都不會愿意卷進這種事端中。

　蘇璇：“而且你把他挫骨揚灰了, 他們現在并不確定他死了。”

　其實能完全變中間商的樣子, 指紋都可以復制。

　也就是說，可以繼續使用中間商的腦，甚至偽裝中間商去做些什麼事。

　但不想這麼做。

　“你知不知道——”

　“有哪個勢力集團會堅決打擊人口販賣行為, 將人販子都抓起來或者直接槍斃的？”

　午夜時分，中城區三十七街街角的夜宵店里。

　蘇璇坐在鄰玻璃櫥窗的座位上, 一邊等飯一邊聊天。

　剛剛將中間商的腦翻了一遍。

　能尋找到的最有用的東西, 就是來自其他人販子的聊天記錄，其中就有一些所謂的“貨”清單。

　還有一些是已經談妥的生意，只等待中間商去驗貨。

　明早和明晚都有飛船在空港降落, 船里就滿載著“貨”。

　看了一眼, 發現主要是各種亞人, 人魚人翼人等等，還有數的人類，人類年齡都很小，而且都是異能者，只不過異能沒什麼攻擊力。

　蘇璇：“你懂我的意思嗎？我想把那些人販子的飛船舉報了。”

　如果是在那些低犯罪率的繁榮星域里，直接給政府舉報毫無問題。

　然而那些地方，這些犯罪分子也絕對不敢如此猖獗。

　正是因為在暗星，聯邦政府就是一坨狗屎——除非是在他們面前發生的犯罪活，否則他們基本不會去管。

　或者是舉報的人本很有份，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蘇璇：“畢竟我沒法自己做這件事。”

　如果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只憑自己，就算能混到飛船上，又能放出幾個人？

　那些人販子組織里也有異能者。

　可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打敗那些人。

　“把腦給雇傭兵協會就行。”

　餐桌對面的青年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們會愿意理這些事的。”

　協會？

　蘇璇有些驚訝，“他們愿意做這個？”

　“他們背后的斯通家族愿意做這個。”

　他手敲了敲桌面，“你不知道？”

　蘇璇：“我確實聽說協會和斯通家族有關系——所以是真的？”

　他點頭，“協會高層都他們控制。”

　言簡意賅地總結了雙方關系。

　蘇璇：“懂了，斯通家族很討厭人販子嗎？”

　他這次本懶得回答了，只是稍稍晃了晃手腕。

　蘇璇默默低頭打開腦。

　查了查，發現過去的十幾年里，朱奧星域有大批人販子被抓捕，然后判重刑或是直接槍斃。

　有一些卸掉“貨”的船艦，在逃亡中被抓到，直接在太空里被炸了煙花。

　斯通家族的瑰石集團總部就在朱奧星域，他們五兄妹在朱奧星域只手遮天，權勢和影響力都達到了頂峰。

　當地的聯邦軍隊都是他們出錢養活，嚴格來說，更像是他們家族的私人艦隊。

　蘇璇：“這些人真的會在乎一個暗星上發生的事嗎？”

　翻看新聞的手停了一下。

　蘇璇：“而且他們的名字怎麼這麼眼——”

　又打開暗網懸賞，換按星級從高到低排序，看到九星懸賞頁面下方。

　懸賞目標：戴蒙·斯通，朱奧星域參議員，瑰石集團董事長。

　懸賞等級：★★★★★★★★★

　懸賞金額：八十萬億星元。

　全息影像里，銀發銀眼的男人靠在沙灘椅上，臉容英俊，神懶洋洋的，強健的小麥軀半，懷里一左一右坐著形妙曼的男。

　他微微仰起頭，耳骨鑲著一圈白鉆石菱釘，個個閃爍著璀璨的澤。

　蘇璇：“嘖嘖嘖，看上去就像個聯邦議員。”

　終于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看暗網懸賞的時候，就對這個人有點印象。

　再翻到下一頁八星懸賞。

　第一個也是某位非常知名的公眾人。

　全息影像里的金發男人俊又邪氣，他皮蒼白，倒三角刺青從眼下蔓延到顴骨。

　他襯上印著五彩的熱帶花葉，領口大敞著，出大理石般強壯的膛，手腕上戴著一串串形狀不規則的寶石鏈子。

　懸賞目標：凱撒·基亞蘭，迦南星域國王。

　懸賞等級：★★★★★★★★

　懸賞金額：八十萬億星元。

　這位國王先生是八星懸賞，然而懸賞金額卻和那些九星懸賞都差不多。

　八星懸賞的頁數比九星多了幾倍。

　在那些值極高的男男當中，像是迦南國王這樣數十萬億賞金的人，也不止一個。

　往下再翻一翻，夾雜在各種議員和國王之間，不斷有姓氏是斯通的人出現，只翻了三頁，斯通五兄妹就全部找齊了。

　除了老大戴蒙之外，其他四人都在八星懸賞里。

　懸賞里的全息影像，倒是比網上的清楚多了。

　蘇璇：“噫，他們家的人很厲害，值也很穩定。”

　餐桌對面的人投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你不是要解決人販子的事？”

　“是啊，我只是忽然想再看一眼——”

　蘇璇關掉了頁面，“總之，所以我就把腦給雇傭兵協會？他們會相信我嗎？”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他隨口說道。

　蘇璇覺得他應該是認識協會的高層管理，也就放心了，“那行，待會兒吃完就去吧。”

　畢竟明早就有船要抵達空港了。

　夜宵上桌了。

　蘇璇拿起叉子，“你要一起吃嗎？”

　對面的黑發青年微微搖頭。

　蘇璇：“太好了，我就是客氣一下。”

　“……”

　他無語地看了一眼。

　蘇璇嚴重懷疑，這個人只是不想摘下臉上的面罩。

　不過，雖然有點好奇對方的長相，卻也遠遠不到非看不可的地步。

　從上半張臉來看，除非他齙牙歪或者頜骨畸形，否則值肯定很高。

　而且那種況概率很低。

　畢竟哪怕是在暗星的醫院，各種整容手都已經非常。

　除非是在太過落后的荒星，否則這個年代基本上找不到長得很抱歉的人。

　只有一般人、好看的人、非常好看的人、無敵好看的人。

　說起好看的人，蘇璇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蘇璇：“我認識一個人，他似乎想賣髓石給雇傭兵協會，你覺得是為什麼？”

　“他想要投效斯通家族。”

　對面的人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和先前隊友們的分析一樣。

　蘇璇：“為什麼？或許他只想賣錢？”

　“因為不止協會在收購。”

　他淡淡地說道，“你認識的那個人是異能者？”

　蘇璇點了點頭，“可能還算是有些本事的異能者吧。”

　雖然對韓豫全無好，但在這方面還是客觀地實事求是。

　黑發青年淡淡地瞥了一眼，似乎對的評價非常不以為然。

　蘇璇則陷了沉思。

　容家兄妹想從韓豫手里得到某樣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髓石——而且原著里他們恐怕是功了。

　那麼，如果原著里韓豫為了報恩將髓石給他們，容家兄妹又拿髓石做了什麼？或許和現在的韓豫一樣，也用來勾搭某個權貴世族了？

　髓石到底有什麼用？總不能只是拿來打首飾做收藏品的吧？

　蘇璇：“協會，或者說斯通家族，為什麼要收購髓石？”

　“原因很多。”

　黑發青年一手撐在臉側，很隨意地說，“髓石可以激發異能，在一定條件下。”

　蘇璇驚了，“把普通人變異能者？”

　他微微點頭。

　好家伙。

　這絕對不是什麼人盡皆知的事，連那些雇傭兵都不知道髓石的用途。

　蘇璇：“你怎麼知道的？”

　“這是個人就知道吧。”

　蘇璇：“…………”

　干脆直接罵我不是人吧，何必這麼委婉呢。

　蘇璇：“你說原因很多，除了這個，還有呢？”

　“進一步提升特殊能力。”

　他看了看小姑娘雙眼發亮的模樣，先一步打碎了對方的幻想，“現在你不行。”

　蘇璇：“為什麼！”

　“只有完全掌握和深度開發過特殊能力的人，才有機會進行那種提升。”

　行吧。

　蘇璇也認同自己還差得很遠，畢竟得到能力都沒有很長時間。

　所謂的完全掌握的程度，恐怕幾年都未必能夠。

　不過，如果說一定條件下，髓石能激發普通人的異能——那些大財團收購髓石，或許就是想將他們領地的居民變異能者？

　或是他們家族員需求髓石提升能力？要麼就是他們將這種機會作為獎勵，分給那些為他們效忠的人？

　這樣倒是完全說得通。

　蘇璇嘆了口氣，靠在座位上。

　房間里暖意融融，霧氣蒸騰，熏得玻璃墻上一片朦朧。

　外面街道的各燈都變得模糊起來。

　車燈、路燈、廣告牌和腦投影，七八糟地了一團，在夜里閃閃爍爍。

　“對了——”

　回過頭。

　黑發青年側過臉著窗外的街景。

　玻璃上的霧氣漸漸變得稀薄，斑斕輝穿過櫥窗傾瀉而來，在他過分纖長的睫間流淌，又墜深潭般的碧眼眸中。

　那一瞬間，他眼里像是藏匿著萬千的春日風景。

　明明此時正是寒冬。

　蘇璇忽然忘記自己想說的話了。

　過了幾分鐘，看了看時間，“我們該走了。”

　一路上，蘇璇都在琢磨新能力的用法。

　這個能力的自由度其實不是很高。

　首先，并不是想變什麼樣就變什麼樣，而是只能變你過的人。

　試了幾次，都只能變該死的中間商的樣子。

　當然，只要再去幾個人，這個問題也會解決。

　至于將這個能力施加到別人上，讓別人改變樣貌——也是只能變過的人。

　另外，這個能力的使用和維持，都非常非常消耗力。

　休息了一段時間，還吃了一頓飯，差不多已經完全恢復，但變維持那麼幾秒鐘，都會覺得有點累。

　怪不得即使是中間商本人，都不太常用這個能力。

　而且以他的職業來說，需要他使用這種能力的場合本來也不太多，更何況他還帶了一群保鏢。

　經過幾個月的嘗試，蘇璇已經非常確定，自己復制到的能力，還可以繼續提升。

　譬如電流和神異能。

　比起最初獲得的時候，現在已經開發出了更多的用法。

　這個變應該也不例外。

　不過，或許應該出更多時間去提高素質了。

　他們抵達雇傭兵協會的時候，大廳里依然頗為熱鬧，三三兩兩聚集了不人。

　有和隊友吵架的，和甲方吵架的，還有和競爭對手搶任務吵架的。

　蘇璇忽然停住了腳步，將中間商的腦塞給了他。

　“你先下去吧，我有點事。”

　旁邊的人不置可否，徑直走向電梯，途中還遇到了什麼人，像是協會的工作人員。

　那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幾乎是立刻出了恭敬的態度，似乎還有些張，低聲說了什麼。

　黑發綠眼的青年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趕引著他進了電梯，甚至稱得上戰戰兢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