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病了？”

　康熙皺著眉頭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不敢說謊, “皇貴妃娘娘是真病了。”

　康熙眉頭皺。

　他挲著手上的奏折本。

　正月里，康熙打算去南巡，攘外必須按, 蒙古那邊葛爾丹不知何時還會作, 但國，白蓮教、明朝余孽還隔三差五嚷嚷著反清復明, 這次南巡，既是要鎮余孽, 也是要歸順民心。

　南巡的名單, 康熙都安排好了, 大臣、阿哥們都列了名單, 誰能去誰不能去, 都有數。

　后宮妃嬪里, 康熙本打算帶皇貴妃去, 不為別的, 先前他賜婚了小佟佳氏, 是駁了皇貴妃的面，但皇貴妃到底姓佟佳氏, 康熙得給留些面，因此，便打算給這個面。

　倒沒曾想，會病了。

　“朕去看看。”

　康熙想了想, 說道。

　梁九功愣了下，回過神忙去吩咐人安排鑾駕。

　萬歲爺有日子沒來翊坤宮。

　上回來, 還是先前四阿哥侍疾時候的事。

　一聽說萬歲爺來了, 皇貴妃神也仿佛神多了, 一面忙命人去取裳來, 一面做勢要起梳妝打扮。

　可剛一起，子就一陣搖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得虧周嬤嬤反應快，及時拉住，才沒真摔了。

　“娘娘。”

　周嬤嬤道：“您躺著吧，萬歲爺知道您子不適，不會和您計較這些的。”

　佟佳氏哪里肯聽的話，此時昏昏沉沉，卻還強撐著：“去妝奩來，本宮不能就這麼見萬歲爺。”

　周嬤嬤無法，只好讓宮拿了鏡子木梳和胭脂過來。

　佟佳氏換了裳，梳了頭，等準備妥當，臉都白了不。

　康熙過來，瞧見了都心里一跳，“這怎麼回事？不過發熱，怎麼病這樣？”

　“萬歲爺。”

　佟佳氏這會子是不用裝病也能有三分病西施的模樣了。

　生了一個月病，腰細了兩指，眼神都是渙散的。

　康熙對再惱，此時也都有些不忍，“你既病著就該好好養著，何必換什麼裳？”

　“臣妾要見您，自然得好好打扮。”

　佟佳氏這話倒是真心。

　康熙頓了頓，想起以前剛進宮那會兒，佟佳氏比他小三歲，進宮時怯生生的，見到他開口就喊表哥，喊完后自己倒是了。

　“不必如此，安生養病才要，你早些養好病，朕也放心。”

　佟佳氏得了這話，仿佛得了什麼靈丹妙藥，臉也好多了。

　攥著康熙的袖子，“萬歲爺原來還關心臣妾，臣妾還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

　康熙問道。

　佟佳氏低聲道：“臣妾以為萬歲爺已經厭惡了臣妾，臣妾也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許是后宮姐妹們誤會了臣妾，說了什麼話，這些日子，臣妾都放心不下。”

　的言外之意，是有人給上眼藥。

　而這個有人，自然劍指的是阮煙這個最為得寵的善貴妃。

　康熙萬萬想不到，都到這個時候了，佟佳氏還能惦記著這種事。

　一時間，心里原本起了的憐惜去了三分，只道：“你多想了，周院判的方子里也寫了你是多思傷神，以至于郁結于心。要養好，還是想些為好。”

　佟佳氏臉一白，預備許久的話也說不出了。

　康熙倒沒想和發什麼脾氣。

　早些年，知道佟佳氏子，康熙是厭過怒過，在佟佳氏不慎，害死了萬黼后，也不是沒有惱過。

　可這些年來，他已經知道佟佳氏子，對沒有半點兒期待，自然不至于惱怒，更不必說失了。

　畢竟，要失，還得先有希。

　康熙自覺自己給佟佳氏留全了面。

　見佟佳氏為了見他又是梳妝打扮又是換裳，對養好沒什麼好，便不往翊坤宮去，也省得勞心勞神，只叮囑周太醫等人給開方子用藥好生養著。

　可落在佟佳氏眼里，卻了萬歲爺厭惡至深。

　等跟隨萬歲爺去南巡的名單一出來，宜妃赫然在列，除此以外更有好幾個貴人，常在，而卻不在名單上。

　佟佳氏一下昏了過去。

　周嬤嬤等人嚇得不輕，探得有鼻息后，又是掐人中，又是熬藥。

　可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請太醫。

　這個時候去請太醫，皇貴妃昏倒的事便會傳出去，到時候宮里能傳的多難聽都未可知。

　佟佳氏一病不起，這事沒人敢傳出去。

　周院判把脈把出了病反復，可沒敢多說什麼。

　紫城里死的最快的就是不嚴實的。

　翊坤宮的藥味經久不散。

　連帶著宮太監們也都一個個著臉，仿佛死了親爹媽一樣。

　而阿哥所里，大阿哥院子里卻是喜氣洋洋。

　這回隨同康熙出巡的只有大阿哥一人。

　這蝎子粑粑獨一份的事，怎麼能不大阿哥高興？

　連明珠知道這事后，都喜形于，何況大阿哥。

　大福晉正點著冊子，給大阿哥收拾去南巡的東西。

　“被褥被套預備了三份，外面的東西再好，終究不如宮里的。”大福晉的語氣溫，“另外，臣妾聽聞南邊的天氣不比京城冷，準備了幾套薄衫，蓑和油紙傘也備下了，防著下雨。”

　大阿哥聽著大福晉安排，角也出笑意，“這些福晉做主便是。”

　大福晉也是這麼想。

　不過，該說的，該表功的還是得表功。

　事要做，功勞要說，不然，做的再多，男人也只會覺得你不上心。

　大福晉心里念頭轉過，卻是笑著放下冊子，“這些事倒也是其次，當前另外有件要事。”

　“什麼要事？”

　大阿哥抬頭紋道。

　大福晉手輕輕肚子，笑容帶著幾分：“昨兒個太醫把過脈，妾肚子里已經有了，已經三個月了。”

　大阿哥先是一愣，隨后臉出喜，“真的？”

　大福晉臉頰紅，“妾還能拿這事說笑！”

　大阿哥一下坐不住了，站起來看著大福晉的肚子，一時間竟喜的不知說什麼，想了半天，道：“這事得讓皇阿瑪和額娘知道！”

　他朝外喊了一聲，“劉啟正。”

　劉啟正早聽見靜，忙掀了簾子進來。

　“去乾清宮、永壽宮報喜！”大阿哥說道。

　大福晉角含著笑意，等劉啟正應聲領命而去，捧起茶盞，喝了口蜂桂圓茶潤了潤口，才又道：“前三個月要保胎，妾不能跟爺出巡了，爺您瞧著，是要李氏還是要綠蘿？”

　大阿哥此時正高興，哪里會去想這些，想也不想就道：“我是陪皇阿瑪去南巡，路上不知多事，何必要人伺候。”

　得了這話，大福晉心里就有數了，笑意也真切了。

　這回出巡說兩三個月，要是跟著去，保不齊回來就踹了種，大福晉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大福晉有喜的事，翌日后宮都知道了。

　后宮各不得往大阿哥院子送去賀禮。

　阮煙挑了一對玉馬送了過去。

　和大福晉打得道不多，但也希大福晉這胎能生個阿哥，若是不然，大福晉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大阿哥院子里。

　李氏聽見前面靜，面氣得鐵青。

　雙喜端了點心進來時，李氏還咬牙罵道：“占著茅坑不拉屎，自己去不得，連旁人也不讓去！”

　雙喜嚇了一跳，忙看了下外面，把簾子拉下，轉過后背已經被冷汗打，“格格，青天白日的，您怎麼敢這麼大聲說這樣的話？要是人聽見了，又是一出事。”

　李氏絞著手中的帕子，“聽到就聽到，難道我怕不？！”

　上這麼說，可聲音卻是小的幾乎聽不見了。

　可李氏不甘心。

　大阿哥這幾年往后院只去大福晉屋子里，這里倒了冷宮了。

　李氏就盼著借著這幾個月懷上個一兒半。

　害死小格格，心里終究心虛，也怕東窗事發，就想著若是能生下一兒半，了側福晉，將來就算事真的被抖出來了，瞧在阿哥或格格的份上，福晉和爺也不會要的命。

　李氏正氣惱著，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耳朵好，一下喝道：“誰在外頭？！”

　雙喜忙跑過去打起簾子，一瞧，卻是擷芳。

　這擷芳剛過來時，李氏還忌憚擷芳是大福晉派來分寵的。

　可眼見大阿哥愣是沒提起過，這才放下心讓伺候，只讓干些活雜活，真把當了宮。

　“怎麼是你？”

　李氏眼睛一瞇，神帶著探尋。

　擷芳沒指這麼警惕，臉上浮現出一個諂討好的笑容，“格格，奴婢不小心聽到您在發愁，奴婢倒是能給您出個主意。”

　“我發愁？”

　李氏不聲看了雙喜一眼。

　雙喜拉著擷芳進來，把門帶上，靠著門守著。

　“你說說我發愁什麼？”李氏問道。

　擷芳笑道：“您不是發愁怎麼能陪爺出宮去嗎？奴婢這邊剛好有個主意，大福晉不答應，可惠妃娘娘未必不答應？娘娘可盼著抱孫子盼了許久了。”

　“若是您能有機會見到惠妃娘娘，未必不能如愿以償。到時候，您跟了爺去，回來有了孩子，保不齊就是側福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