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起來的時候, 胤禛的眼睛明顯看得出來有些腫了，胤福裝作什麼也沒發現似的，只笑道：“四哥, 你莫不是認床, 在我這里睡不好？”

　胤禛怔了怔。

　胤福已經遞上一只蛋, “你這眼睛腫這樣，去上書房怕是要三哥他們看了笑話, 拿蛋滾一滾會好很多的。”

　這一招還是他額娘教給他的。

　胤禛松了口氣, 笑著接過蛋來。

　兄弟倆默契的什麼也沒說。

　正月底。

　太皇太后的靈柩送出了紫城。

　即便萬歲爺親自扶靈前往昭西陵，但歸來后, 心仍然有些低落。

　宮里的氣氛都和萬歲爺的心息息相關，在這種況下，自然依舊抑。

　鐘粹宮里。

　阮煙手拽著繩子，一點點把試圖逃跑的大閨拉了回來。

　“跑什麼跑，額娘給你量尺寸, 好給你們兩個小混蛋做服, 你們兩個不知好歹的。”

　阮煙邊念邊拍了下大閨的額頭。

　大閨咯咯直笑, 以為阮煙是在和玩。

　阮煙本也不過是佯怒, 這會子也繃不住了，出些笑意，拿尺給大閨量了尺寸后, 把大閨重新放到地毯上, “行了, 要爬爬去吧。”

　大閨仿佛出籠的小猴子，一坐下就朝外爬去。

　小格格一向跟著姐姐, 見姐姐要走, 屁一蹬, 也要跟著爬，卻被阮煙攔住，“你這個得等一下，得額娘量完你的才能讓你去。”

　“啊啊啊。”

　小格格一張，不住抗議。

　學會爬后，手腳更有力了，阮煙自己一個人都有些按不住。

　博貴人來時，就瞧見阮煙手忙腳地按著小格格給量尺寸。

　遲疑片刻，道：“娘娘，要不妾幫您按著小格格？”

　“那好，麻煩你把抱起來。”阮煙不和博貴人客氣這個，連忙說道。

　博貴人可比阮煙力氣大多了，一下就把小格格抱了起來。

　十個月大的小孩子別看瘦歸瘦，可不好抱，彈。

　可博貴人那力氣，那是能拉開十石弓的，區區一個小格格不在話笑。

　博貴人是雙手把小格格抱到半空。

　小格格眨眼，咯咯地笑了。

　阮煙忙趁機把尺寸量好了。

　量好之后，阮煙才松了口氣，對博貴人道：“辛苦你了，小格格你放下就行。”

　博貴人看了看小格格腰上的繩子，那繩子連著阮煙的羅漢榻桌角。

　兩個小格格就栓著繩子滿地爬玩。

　猶豫片刻還是把小格格放下。

　見博貴人滿臉疑，阮煙笑著解釋：“們姐妹倆自打會爬以后，特別鬧騰，到爬，服磨壞也就算了，難為跟著們的人也天天跟著跑，本宮索就圈們在這屋子里玩，橫豎周圍也沒什麼擺件，不怕摔著們。”

　博貴人這才恍然大悟。

　笑道：“娘娘巧思。”

　自打博貴人會滿語后，阮煙和倒是能聊得來。

　阮煙讓人去端茶送點心上來。

　正月底的天冷冷的，這樣的天氣可不適合出去，就適合在屋子里閑聊。

　博貴人坐下后，臉上神像是有些言又止。

　阮煙多仔細的人，哪里看不出。

　一面喝茶，一面道：“博貴人是有什麼事不妨直說，你和本宮什麼干系，若是能幫的，本宮定然幫。”

　博貴人臉上浮現紅暈，多蘭忍笑瞥了一眼，“娘娘，我們小主是給兩個小格格做了子。”

　有多蘭開口，博貴人沒那麼不好意思了。

　點點頭，示意多蘭取出做的那兩雙子，那兩雙子樣式簡單，便是鐘粹宮手藝最糙的宮做的也比這好。

　可阮煙卻出驚喜的神，“難為你有心，本宮正想給們兩個做子呢，你做了，本宮可就不必再做了。”

　博貴人從剛剛就提著的心總算是落地。

　就怕貴妃娘娘嫌棄針線活不好。

　博貴人在草原上，從來是不針線，進了宮后更是有人伺候，這回給兩個小格格做子，還是頭一回。

　“妾手藝不好，就怕格格們不喜歡。”

　阮煙笑道：“這怎麼會？要的是一片心意，況且，本宮看，你做的可比本宮當初剛做的好多了。”

　“真的？”博貴人有些吃驚。

　畢竟來的晚，一來阮煙已經學針線學了十年，十年功夫，就算再笨，也能練出些門道，何況阮煙不笨，還有安妃教導。

　“可不是。”阮煙道：“當初本宮做的可難看了，也就安妃姐姐不嫌棄。后來慢慢學了，再加上給四格格、六阿哥做裳，才練出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阮煙都有些嘆，眼睛瞥過博貴人的手，冷不丁瞧見手指上的針眼，心里微怔，不聲地笑道：“博貴人，你要不和本宮學做裳吧？”

　“啊？”

　博貴人愣了下后，對上阮煙灼熱赤誠的視線，臉頰一紅，“這、妾愚笨，會不會麻煩貴妃娘娘？”

　那雙子，也是學了好久，做了好幾雙才勉強做出一雙像樣的。

　“怎麼會？”

　阮煙笑道：“你要愿意學，本宮不知多高興，再說，本宮一直想收徒來著，可惜一直沒人愿意，你若是不愿意……”

　蹙起眉頭，嘆息一聲，一副十分可憐的樣子。

　春曉心里腹誹。

　娘娘這又是在哄人了。

　后宮多貴人常在答應想搭上們鐘粹宮，別說是學做針線，就是學上刀山下油鍋，只怕也有人不怕死想來。

　博貴人哪里曉得阮煙的小心機，當下真以為阮煙可憐，忙道：“妾愿意學，那以后就麻煩娘娘了。”

　“那就真是太好了。”

　阮煙的臉上頓時揚起笑容，這變臉的速度，簡直比川劇變臉還快。

　博貴人看得一愣一愣，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正要思量時，雅莉奇、大格格和三格格進來了。

　“額娘，貴人。”雅莉奇進來后，瞧見博貴人也在時，笑嘻嘻地也給博貴人行了禮。

　大格格和三格格一向規矩，也跟著行禮。

　“雅莉奇。”

　阮煙一本正經對雅莉奇說道，“以后你不能我額娘了。”

　雅莉奇等人都愣了愣。

　雅莉奇困，心里想了下，自己最近沒干什麼能惹火額娘的事啊，難道是之前爬樹掏鳥蛋的事被發現了，還是去花園釣魚被告狀了？

　“貴妃娘娘，四妹妹可是做了什麼不對的事？”

　大格格擔心地看了雅莉奇一眼，問道。

　“倒也不是。”阮煙道：“是如今本宮輩分高了。你們是博貴人的學生，博貴人是本宮的學生，那你們應該本宮什麼？”

　大格格幾個人張了張，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懵。

　春曉沒眼看了。

　們家娘娘現在連小孩子也都欺負。

　“師、師祖？”

　三格格遲疑道。

　“沒錯，還是三格格聰明。”

　阮煙點頭夸獎，“從今以后本宮可是你們師祖了。”

　雅莉奇滿臉狐疑的看著阮煙，“額娘，您別又是說話哄我們吧？”

　嚴重懷疑額娘是想占們便宜。

　阮煙一挑眉，“你這什麼話，本宮是你額娘，能哄你們嗎？”

　雅莉奇道：“您可是打小就哄我，小時候我不喝粥那會兒，您就哄我說咱倆一人一半，還拿勺子裝模作樣對半分，結果我喝完了一碗粥，您是一口沒。”

　大格格、三格格都忍不住出笑意。

　阮煙理直氣壯：“你喝了本宮那部分粥，本宮都還沒和你計較呢，你倒是和本宮計較上了。這回本宮真沒哄你，不信你問博貴人。”

　雅莉奇朝博貴人看去，就盼著博貴人說額娘說的是假的。

　然而。

　博貴人卻點了下頭，“貴妃娘娘說的是真的。我以后要和娘娘學做紅。”

　雅莉奇瞪大眼睛，臉上滿是吃驚神。

　“看吧，額娘沒騙你們吧，以后額娘可是你們師祖了。”

　阮煙笑瞇瞇，“來，聲師祖聽聽。”

　雅莉奇滿心不愿。

　大格格、三格格都是老實孩子，雖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卻還是乖乖了：“師祖。”

　“誒，多乖巧的孩子。”

　阮煙笑瞇瞇，拿了兩塊點心塞給大格格、三格格。

　而后，微笑著看向雅莉奇。

　雅莉奇：“……”

　恨鐵不鋼地看了大格格、三格格一眼，勉為其難、含糊其辭地喊道：“師、師祖。”

　“雅莉奇真害啊。”阮煙搖頭道：“這可不。”

　雅莉奇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阮煙一下瞧見了，深深嘆氣，“竟然還對師祖翻白眼，真是師門不幸。”

　“雅莉奇。”大格格扯了扯雅莉奇的袖子，沖使眼。

　雅莉奇無奈，只好忍著不甘心，“師祖！”

　“真乖。”阮煙了的頭，“師祖剛剛差點兒想把你逐出師門呢。”

　雅莉奇腦門上出黑線。

　不對啊，怎麼覺哪里怪怪的？

　們拜師博貴人，學的是騎，博貴人和額娘學的紅，這也能算同門？！

　正當雅莉奇想理論一下時，夏和安急匆匆地跑進來，道：“娘娘，十阿哥不見了。”

　屋子里安靜一瞬。

　阮煙原本玩鬧的神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看了眼雅莉奇等人。

　雅莉奇顧不得想剛剛的事，忙道：“額娘，我們不走，這事我們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