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眾人都忙著洗漱更。

　下午宮宴一直到酉時才結束。

　阮煙回來后，渾裳都被汗水打了，懷了孕，本就容易累,這一下午坐下來簡直腰都快斷了。

　洗了個澡換了裳后,阮煙讓春曉、言夏幫忙肩捶背,捶著捶著，阮煙便睡著了。

　今兒個實在是累極了。

　等再醒過來時,西窗下康熙在燭火照應下看著書,阮煙眨了眨眼,還有些沒清醒。

　康熙察覺到視線,回過頭一看,把書撂下，走了過來。

　“醒了？”

　屋子里點了炭火,暖洋洋,烘得人直想睡。

　阮煙了眼睛，在康熙攙扶下才坐起來，剛醒,臉上還帶著紅暈,“萬歲爺,您這是什麼時候來？怎麼不喊醒臣妾？”

　“剛來沒多久，瞧你睡得香就沒舍得你醒。”

　康熙拿件外套給阮煙披上。

　阮煙嗯了一聲，也沒多想，趿拉上繡鞋，懷孕后除非去宮宴或者慈寧宮請安,一般都是穿繡鞋,花盆底是顯高,可不安全。

　春曉和言夏等人聽見靜，進來伺候。

　阮煙喝了口蜂水，瞧了一眼康熙看著書，《后漢書》，這個憊懶子，一瞧見這些史書，腦袋就疼，頓時連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今兒個元旦，您也休息休息，別太勞。”

　康熙哂笑道：“看書對朕就是休息了，你這些日子，子可如何？”

　“一切都好，如今也不只是吃辣了，旁什麼東西也能吃得下。”

　阮煙道，“您瞧瞧臣妾這肚子都這麼大了。”

　康熙還真仔細瞧了瞧，甚至還上手了。

　剛一，阮煙肚子就是一。

　阮煙笑道：“這孩子踢您呢。”

　“肯定是個調皮搗蛋阿哥。”康熙一本正經地點評，“等他出來，朕一定罰他抄書。”

　阮煙一聽這話，笑道：“您這話一說，這孩子指不定不想當個阿哥，想當個格格了。”

　“胡說八道，哪里有這樣道理。”康熙笑罵道。

　阮煙道：“哼，民間就有這個說法，您要不信，您讓人去打聽打聽，可不是臣妾胡說八道。”

　康熙看了一眼，似笑非笑：“貴妃娘娘這是吃辣椒吃多了，都伶牙俐齒了。”

　“臣妾一向伶牙俐齒，和辣椒有什麼關系。”阮煙不服說道。

　“民間就有這個說法，你要不信，你也讓人去打聽打聽，可不是朕胡說八道。”康熙說道。

　阮煙愣了下，片刻后，才意識到康熙這是拿話來懟。

　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白了康熙一眼，“拾人牙慧。”

　“朕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康熙笑道。

　阮煙也不是真氣，正想說什麼，就覺肚子有些了，阮煙眼睛一轉，笑著關心問道：“萬歲爺今日可辛苦，這會子想必了吧，要不人傳膳？”

　康熙把小算盤聽得明明白白。

　其實不必聽，阮煙那點兒小心機他看都能看清清楚楚。

　康熙眉眼出笑意，原想逗逗，可想著懷孕不容易，便道：“朕是了，貴妃真是細心。”

　那可不。

　阮煙頓時得意非常。

　簡直就是解語花！

　康熙心里有幾分好笑。

　就那點兒本事，還解語花呢。

　“梁九功，傳膳。”

　萬歲爺排場到底不同。

　阮煙和康熙兩個人就擺了二十多道菜。

　這還是簡樸。

　阮煙看著浪費心疼，就道：“萬歲爺，不如胤福和雅莉奇也一塊過來吃吧。”

　節約這點兒，康熙還是很欣賞，點點頭，讓人去了。

　胤福和雅莉奇都過來了。

　兩人依序給康熙行了禮，而后在宮們擺位置上坐下。

　夜里怕消化不好，膳房做都是好克化東西。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阮煙特地點湯圓。

　康熙怕吃太多湯圓，只許吃兩個，剩下他和雅莉奇、胤福給分了。

　湯圓是芝麻餡。

　圓滾滾。

　一口咬下去，滾燙芝麻餡就流了出來，可雖然燙，卻很好吃。

　胤福邊吃邊心不在焉地想上書房事。

　他其實覺得兄弟們上進是好事，可最近兄弟們上進好學目卻分明帶有其他目，胤福原本覺得在上書房讀書很開心，這陣子來卻沒那麼開心了。

　用完晚膳。

　雅莉奇和胤福該告退了。

　臨走時，胤福猶豫地看了康熙一眼。

　他不知道他心里想事該不該和皇阿瑪說，如果可以，他還是更喜歡以前上書房氣氛。

　“胤福回去吧，早些睡，明日還要上學呢。”

　康熙了他頭，說道。

　胤福答應一聲，“皇阿瑪也早些休息。”

　他帶著多寶退出去，回去時候他想著皇阿瑪眼神，總覺皇阿瑪似乎不是對上書房事一無所知。

　可皇阿瑪為什麼什麼也不做？

　難道皇阿瑪是默許意思嗎？

　阮煙換了裳，只穿著里，見康熙若有所思，好奇問道：“萬歲爺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康熙搖搖頭，到底不想讓阮煙擔心。

　阮煙見狀，也沒有多問，睡眠一向好，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康熙看著睡，心里想著大阿哥和太子事。

　要說康熙對這件事一無所知那是不能夠，打從在蒙古時候，他就察覺到大阿哥和太子矛盾日深。

　但康熙做法是不阻止，不摻和。

　要當皇帝，僅僅是文武雙全是不夠，還要夠狠心，夠果斷。

　當初他八歲登基，婚后掌大權，太皇太后給他準備了兩塊磨刀石，一塊是鰲拜，鰲拜此人跋扈是跋扈，但謀反篡位他沒那膽子，康熙親手擒拿了他，給滿朝文武殺儆猴，立了自己威嚴；第二塊則是三藩，三藩都是異姓王，在封地如同土皇帝，拿下他們，天下歸心，如今也已完。

　到如今，天下各才算誠服。

　大阿哥，太子，康熙腦海里想著這兩個孩子模樣，心一時十分復雜。

　康熙翌日什麼時候走，阮煙半點兒不知。

　睡起來后，已經快晌午了。

　春曉等人進來伺候，阮煙才問起：“今兒個萬歲爺什麼時候走？”

　“寅時三刻就走。”

　春曉說道：“萬歲爺還說了不許讓我們吵醒您。”

　“這麼早？”阮煙驚訝不已，昨兒個是亥時三刻才睡，估計萬歲爺比睡得晚，這麼一來，滿打滿算都睡不夠四個時辰。

　“可不是嘛。”

　春曉說道，“萬歲爺對娘娘真是，昨夜戌時萬歲爺就來了，聽說您睡了，也不準我們喊醒您呢。”

　阮煙怔了怔，昨夜康熙還說他沒來多久，這要是戌時就來了，不是等了半個時辰。

　阮煙心里頓時有些復雜。

　對康熙，有時候覺他，有時候又覺他狠心。

　阮煙心里嘆了口氣，到底不愿多想。

　既然康熙不說，那就當不知道好了。

　正月里，宮里比臘月更忙碌，原因無他，大阿哥婚期近了。

　這是皇室這些年頭一次辦阿哥婚事，宗人府、務府上上下下都想表現一番，因此，這樁婚事一時間了后宮熱議話題。

　去慈寧宮請安時候。

　皇貴妃就對惠妃打趣道：“下個月惠妃妹妹可有兒媳婦了，往后輩分可不同，是當婆婆人了。”

　惠妃臉上笑容有些勉強，勉強笑道：“只盼大福晉早些給大阿哥開枝散葉，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這句話說出來，沒人相信。

　誰不知道，去年臘月，大阿哥剛回來，惠妃就給他賞了兩個宮。

　這正經要是重視兒媳婦，等閑干不出來這事。

　雖然說阿哥們到了年紀后，都會有人安排宮去教導阿哥們通曉人事，這些宮一般都會為阿哥格格。

　可這種格格和惠妃賞賜下格格意義可不同。

　大阿哥婚期在二月，惠妃這麼做，分明就是不給還沒進門伊爾覺羅氏面子。

　不過，大家雖心里清楚，卻也沒人拆臺。

　說笑幾句就岔開話題。

　二月初六。

　在宗人府和務府鑼鼓準備下，大阿哥婚期到了。

　康熙這日特地給所有阿哥放了假。

　科爾坤府上。

　伊爾覺羅氏親戚都給添了妝，科爾坤福晉走進屋子里，瞧見伊爾覺羅氏看著鏡子出發呆時，心里酸，走上前去，“福慧。”

　“額娘。”福慧轉過頭，臉上出一個勉強笑容。

　科爾坤福晉了臉，“額娘福晉今兒個真漂亮，是額娘見過最漂亮新娘子。”

　福慧面容清秀，今日盛裝打扮，真有幾分。

　笑了笑，“是額娘覺得兒好罷了。”

　科爾坤福晉心里嘆了口氣，“還在為惠妃娘娘事發愁？”

　福慧臉上忍不住出苦笑容。

　為人兒媳婦，不得和婆婆打道，還沒進門，惠妃娘娘就擺明了不喜歡，等進門，那還了得。

　“福慧，你聽額娘一句話，惠妃不過是惠妃，你嫁給是大阿哥，你是大福晉，是上玉碟正牌福晉，只要你不糊涂，再拉攏住大阿哥心。”科爾坤福晉安道：“惠妃一個額娘，哪里拗得過兒子意思。”

　福慧怔了怔，臉上神若有所思，“額娘，可是您之前不是這麼說。”

　“因時而異。”

　科爾坤福晉淡淡道，“不喜歡你，難道額娘要看你去熱臉冷屁？”

　福慧撲哧一聲笑了。

　大門外鞭炮聲響起。

　吉時到了。

　福慧蓋著蓋頭，手里捧著喜果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