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失魂落魄，有人茫然無語，也有人覺得自己此前的崇拜與憧憬宛如一場笑話，便將這份憤怒倍地潑灑回去。

太多問題無人能答，太多嘩然與驚愕無宣泄，然而修士對妖的天然厭惡和排斥緒卻已經悄無聲息縈繞在了比劍谷中。

方才只是得知虞兮枝有妖靈氣，便已經滿谷唾棄，此刻有小妖皇橘二在此，又有封印了妖皇的謝君知，所有人看向陣中人的眼神都已經變了又變。

厭惡、唾棄、懼怕、排斥、恐懼、惡心、殺氣……所有緒幾乎是剎那間便如網般撲向了大陣之中，讓人不過氣來。

虞兮枝環顧了一圈，之前已經見過一遍這樣的臉與聲音，然而此時此刻，卻只覺得周比方才自己被罵時還要更加冰冷。

這就是人心嗎？

有些茫然地想著。

有妖靈氣就如此罪無可赦嗎？

封印著妖皇，便要遭此謾罵嗎？

只因為他流著謝家的，只因為他姓謝，所以他就活該遭這一切嗎？

所以他便必須要默不作聲地承這樣的一切嗎？

所以他的存在……便是原罪嗎？

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就理應默不作聲地承和接這一切？！

他們……又憑什麼這麼說他？！

既然華慎道長已經說破此事，談樓主沉沉嘆了口氣，再向虞兮枝出手：“不知者不罪，枝枝，到師尊這里來，你還有機會洗凈上的妖靈氣。”

長發披散的卻沒有說話。

半晌，慢慢抬手，隨手將長發挽起，再將天照筆隨意地在了發髻上，的頭發還是有些零，眼尾有點紅，眼睛卻極亮。

旋即，垂眼看了看腳下殷紅的大陣，再轉頭看向在這些聲浪中看上去平靜得近乎詭異的謝君知：“你是為我來的嗎？”

謝君知幾乎是認真地傾聽著這些所有的非議與謾罵，竟然有些想笑，又有一種自和解般的快意。

這些聲音讓他有一種……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的奇異覺。

每一次被喊小師叔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想，若是有朝一日，其他人知道了他封印著妖皇時，會如何看他。

如今看來，他所設想的，果然與現實分毫不差。

他想笑這份一模一樣，也想笑難怪他的母親當初要說出那些話語，真是未雨綢繆。

但他才勾起角，就聽到了虞兮枝的聲音。

他看向。

他的眼神中好似什麼也沒有，卻仿佛到底在這片空茫中，站了一個。

謝君知注視了片刻，他想輕描淡寫地說些別的話語。

譬如反問你覺得呢，又或者不屑地說自作多，撇清和的關系。

但的眼神太澄澈，太認真，生生讓他咽下了所有這些譬如。

末了，他甚至斂去了邊的笑容，只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答應過你的。”

談樓主依然向虞兮枝著手，臉上已經有了些焦急之。

所有人都在等待的選擇。

聽到他的聲音，倏而沖他出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然后從自己站的位置向后退了一小步，再退了一步。

――正是謝君知方才退離他的距離，再靠近他半分。

背對著謝君知，卻站在了他的前，將分明高出一個頭的他擋在了后，仿佛這樣就能為他擋住這漫天風雨。

虞兮枝站定，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那……來都來了，就別再往后退了。”

旋即，飛快轉回頭，臉上強撐起的笑容已經消失。

迎著談樓主擰眉的目，略略掃過紅老道的臉，再側頭看向了高天之上，不加掩飾自己厭惡之的華慎道長，高天之上看不清影，卻態度十分鮮明的其他宗主。

知道自己做出這個選擇，要面對的是什麼，有些張，手心也微微有汗漬滲出，深吸一口氣，再微微揚起下，清晰地重復了一次：“你們總問我知不知道他是誰，那我就再說一遍。”

“他是謝君知。”

之前還不太明白，為何談樓主和紅老道一起來見，還要隨他們走，但現在懂了。

甚至在這一瞬間，突然明白了為何原書里，謝君知會黑化，并為毀天滅地的大反派。

之前以為，這陣是沖著來的，謝君知是遭了的連累。

但現在，電石火間，已經知道了，原來才是引他至此的餌。

這世間原來對他，一直有如此之深的惡意。

他分明在踏大陣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端倪，可因為在這里，他只是頓了頓，卻還是一言不發若無其事地向走了過來。

因為他答應過要來。

因為在這里，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來。

他從千崖峰奔赴至此，從比劍臺邊一步一束縛地走到邊，他已經向奔赴了這麼多路，卻在最后的關頭，向后退開。

所以現在，他不用再走，也不用再退了。

換來。

話音落時，的手已經搭在了煙霄的劍柄上。

“如果還有人沒聽清，我還可以再說一遍。”

長劍出鞘，大宗師的劍意已經倏然擴散開來，將紅老道和談樓主的袂向后卷起：“他不是別人，他是謝君知。”

的謝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