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提著兩人的包袱小跑跟在后面,指著前面那一片荔枝樹林道:“那邊的荔枝林里,渡口便的船工是瞧不見的。”正是四月底了,滿樹綠葉青枝,十個人進去了都等擋住,別說只是拓跋箏一個人了。
拓跋箏也是這個意思了,連跑帶飛,“我先去,你隨后來。”
孟茯連應了聲。
很快拓跋箏的影就消失在荔枝林里,等孟茯走近的時候,卻聽著里面傳來爭吵聲。
里面也有拓跋箏的聲音。
嚇了一跳,好在另一個爭吵的聲音是老太太,所以松了一口氣。
就怕拓跋箏進去遇著個男人就不好了。
急步進去,卻見一個個老太太拽著拓跋箏,一臉憤怒,“我瞧你也是好人家的,怎麼就跟那野狗野貓一般撒,臟了我的荔枝園,你如今若是不給我說好,休得離開。”
拓跋箏滿臉窘迫,雙頰上通紅,“不是我。”就是小解。
誰曉得里頭不知道哪個路過的人拉了大解在里頭。
老太太一口認定是。
孟茯當然是相信的,因為從一開始就曉得拓跋箏多喝了面湯。
在船上的時候還慨,幸好有先見之明,出門在外沾那湯湯水水的,不然不方便。
“阿茯。”可憐拓跋箏一絕世武功,如今不但不能自證清白,還掙扎不開老太太的拉扯,所以只急得朝孟茯過來。
孟茯也急,那老太太一看面相就不是個好惹的人,跟當初在姜家村那便宜婆婆姜老太一個顴骨的長法。
但是俗話說得好,有錢能還能使鬼推磨,不信這老太太不錢。于是只連忙從包袱里拿出一個五兩重的銀錠子,“雖不是我們所為,但到底倒霉遇著了,這五兩銀子你且拿去,該怎樣去晦氣,你自己去,莫要再與我們糾纏。”
老太太原本看著倆衫普通,最多能掙幾個銅板就是,沒想到孟茯竟然出手如此闊綽大方,看了這五兩重的銀子,眼睛都直了。
連松了拓跋箏,雙手去接銀子,又放在里用牙齒咬,一面含糊不清道:“哎,別忙著走,待老看看這是真是假。”
孟茯沒奈何,只能等驗證完。又見拓跋箏憋著一口怒火,連忙拉著人走了。
可憐拓跋箏平白無故蒙這等污點,心里氣不過,偏又罵不來人,只能里嘆氣,腳尖踹路邊石頭。
孟茯只在一旁勸,好言寬,但并沒有多大的用,直至瞧見前面有個躲雨的棚子,便過去歇氣兒。
幾個背著籮筐的采桑從倆跟前走過,見著拓跋箏那表,似乎猜了個遍兒,就有好心的人上前來,“這位嫂子莫不是在前頭荔枝林被訛了錢財?”
拓跋箏哪里有臉說?是孟茯應的,“這位妹妹此話怎講?”
后的幾個采桑聞言爭相說道,“那是我們本地的老潑婦,我們地方偏僻,走這一條水域的小船,都是沒得出恭地方的,不人不得船上,所以在這里下了船,就奔著荔枝林。”所以到這里尋方便得多了去。
又不單是拓跋箏一個人。
然那個才說完,這個又接著說:“那荔枝林還不是老潑婦的,是鎮子上黃員外家的,就在老潑婦心黑,每日什麼也不做,專門吃了二兩米,就跑來荔枝林做茅房,自己的污穢,到時候就冤枉給林子里解急的人。”
“路過的人要臉面,人生地不,容易唬住,就這般騙了銀子生活。”
拓跋箏聽著這話,氣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剛才就一掌拍死算了,竟然是這等黑心老虔婆。
孟茯也后悔不已,當時只想趕走,白給了五兩銀子。又見天快黑了,便問這些個采桑,“此可還有船會經過?”
“沒得了,兩位嫂子若是不嫌棄,可到我們家里歇一晚上,明兒一早再來等船。”有個好心的采桑提議道。
孟茯想著,也只能如此了。不過才被那老太婆騙了一回,這會兒對著這些個主邀請們去家里落腳的采桑莧草,也就多了幾分防備之心。
與莧草到家中去,但見就住在村子里最西邊的小茅屋里,家里姊妹五六個,是老大,下面還有五個弟弟和一對看著老實忠厚的父母,和一個耳聾的老祖母。
但為了以防萬一,吃飯也是小心翼翼地防備著,哪里曉得人家果然是無害好心,孟茯和拓跋箏這才安心睡了。
都是窮苦人家,屋子里并不寬敞,何況家還這麼多口人,們與那莧草和耳聾的祖母住在一個屋子里。
所以夜里那莧草起,拓跋箏立即就察覺到了,當即將孟茯醒,兩人也悄悄起。
只見著外面有些淡淡月,一個悉的老太婆聲音從狹小的窗外傳進來。
說話的正是白天騙了孟茯和拓跋箏的老潑婦。“一出手就是一錠五兩雪花銀,瞧們那裳,指不定這銀子也不是正經來路,不然好端端的有這麼多銀子不去乘那高高大大跟神仙宮一樣的大船,卻跑來坐這又臟又臭的小船。”
莧草的聲音傳來,“你管人家銀子如何得來的?反正是我請了來家里歇下的,你莫要胡來。”
老太太卻是不理會,而是朝著莧草那對老實父母看去,出一個掌,在他夫妻二人眼前晃了晃,“阿牛啊,你家里可是五個兒子,往后娶五門媳婦,哪家的閨是不要彩禮銀子,平白無故送到你家來給伺候生娃?你可想清楚了,若是這生意做了,咱們五五分,往后你家這五個小子可就不必擔心了。”
這話讓莧草的父母有些心。
五個兒子聽著是好不宗耀祖,沒人敢欺負的人家。
但事實上只有養了這麼多兒子的他們家才曉得是如何艱難過日子。
這還是眼前,幾個小子都是吃飯長個的年紀,頓頓吃不飽,往后還要娶媳婦養孫子,要錢,而且家里這屋子又破又舊,不得是還要重新蓋房子。
莧草的娘有些心了,拉著莧草爹小聲說道:“嬸子所言不錯。”說到這里,毫不忌諱地看了莧草一眼,“你就算是收了王屠夫的二兩彩禮銀子,也不過家里吃兩月罷了。往后大寶二寶他們可怎麼辦?那王屠夫又不好纏,難道還能替咱們家寶兒們說媳婦不是?”
莧草聽到娘的話,氣得渾發抖,“我說了我不嫁那王屠夫,他都做得我爹了。”
如今自顧不暇,也想不起替孟茯和拓跋箏出頭,而且好像也做不得這個主,這會兒只站在院子里哭。
爹卻聽了娘的話,那老潑婦又在一邊勸,便同意了。
孟茯和拓跋箏全程觀看結束,當即見他們要進來綁人,連躲到簾子后面。
都是些尋常老百姓,這樣的人幾十個一起上拓跋箏都能應付得來的。
所以不過是幾個呼吸間,就都被點了,齊刷刷地被拓跋箏給立在院子里。
一個個不能,口不能言。
只有那莧草呆若木地站在一旁看著,不敢相信這眼前的一切。反而朝孟茯和拓跋箏勸道:“你們先走吧,這老潑婦往日里還做那拐賣人口的營生,是有同伙的,興許一會兒就來了。”
幾乎是的話音落,這會兒沒了月,黑漆漆的轅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還是兩個男人。
孟茯聽出聲音來,是渡口邊擺渡人過河的船工。
莧草著急不已,拉著倆要往屋子里去躲。
不過連拓跋箏的角都沒著,覺得也就是眨眼間的工夫,那兩船工也被帶了過來,跟著莧草父母和那老潑婦站在院子里。
“真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拓跋箏氣得牙,忍不住罵了一句,轉頭問被驚得里快塞下一個蛋的莧草,“你給我將這老虔潑帶去茅房里關著。”
正說完,只見著莧草幾個弟弟都被驚起來了。
但是還沒弄清楚什麼狀況,就被拓跋箏一個冷厲眼神看過去:“你們幾個,給我把送茅房里去。”
鄉下的茅房比不得城里講究,就地挖個坑,上面搭兩塊板子。三堵半人高的泥土墻,上面蓋了些杉樹枝和茅草。
莧草這幾個弟弟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歲,被嚇了一跳,不敢質疑,只喊著小弟弟們一起幫忙,將老婆子抬到茅房里去。
就那麼躺在茅房板上。
那老虔婆喊不得不得,偏那幾個小子嫌重,直接扔在茅房就走,也不管面朝大糞坑,這會兒臭味熏得五臟六腑頭暈眼花,惡心胃疼。
偏又喊不出來。
而院子里,孟茯得了拓跋箏方才那話,只忙糾正道:“不好這樣說,哪里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莧草姑娘就不錯的。”
拓跋箏沒跟孟茯爭辯,沒去管那莧草爹娘,只看朝那倆船工,“既是做這等黑心買賣的,明日給送到衙門里去。還有那老虔婆也一起。”
孟茯頷首,只是們終究不方便,便朝莧草道:“明兒你將人送去衙門里,各樣罪證我們這里會準備好。”想起莧草家里艱難,父母還要將嫁給一個老屠夫,便道:“你去跑一趟,到時候我給你些銀子,你自己把婚事退了。”
莧草沒想到孟茯如此大方,居然打算給二兩銀子。有些吃驚,“這位嫂子,你可曉得二兩銀子是什麼數目麼?你們的銀子不管怎樣得來的,但總不是大風刮來的,如何這樣大手大腳地花銷?”又想著老虔婆騙去的五兩銀子,“倘若你們細些,也不會他們這伙人給盯上,險些還拉了我爹娘一起害人。”
孟茯也是苦日子過來的,當然曉得二兩銀子夠他們一家子吃兩月。“你不必管,你聽我的話就是了。”又看朝那幾個弟弟,“你爹娘也真是的,養不起生這麼多作甚?”
莧草不敢言語,腦子里也不止一次發出這個疑問,有了二弟后,怎麼還要一直生?
最小的弟弟,才三歲多呢!
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
“行了,帶著你弟弟們去休息吧。”孟茯見那最小的弟弟已經撐不住了,便朝莧草說道。
莧草擔心地看了看爹娘,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站在院子里吧?夜里重,病著了可如何是好?于是便壯著膽子道:“那我爹娘?”
拓跋箏看了一眼:“自己移到屋子里去。”解開他們的道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倆船工,就這樣站在院子里一夜。
莧草這一宿沒睡,全家上下也就是那耳聾的老祖母睡得好。
等著天一亮就急忙起來,發現爹娘的道已經解開了,想是站太久了,現在兩人都雙發麻,但又不敢如何?只后怕地在墻角里。
“姑娘也是親生的,你們便是為了小兒子們,但是那樣給賣兒有什麼區別?往后到底還是要講些良心,不然實在愧對爹娘這兩字了。”孟茯皺著眉說了夫妻二人幾句。
但其實曉得自己這話,實在是無關痛的。
只怕待們倆走了,往后為了生計,還是會將心思落在莧草的上。
但孟茯也沒法子。
那廂拓跋箏已經將兩個船工的道解開了,喊了其中一個去將那在茅廁里被熏得快死了的老虔婆扛起,喊了孟茯和莧草,一起出了門。
只讓這倆船工自己劃著船,往本地的縣衙里去。
下午些才到縣里,孟茯和拓跋箏將昨晚拓跋箏連夜從他們三人家中收來的各買賣人口的證據遞給莧草,與莧草一起帶著兩個船工和老虔婆到衙門口。
讓莧草進去報。
那倆船工不敢逃,著實是被拓跋箏嚇著了,也不要他們的命,只單在上輕輕點了一下,疼得生死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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