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毯包著你和我,他們相仿,多好,可沒多久,親手送他獄。
許諾被雪照得明亮的心一下子晦了,下意識地抓毯。
莫鋮哪能不知道在想什麼,握著的手問:“阿諾,我們忘了過去,好嗎?”
“能忘嗎?”許諾喃喃問,真的能忘嗎?
“為什麼不能忘,”莫鋮語氣一下就急了,“我們這麼年輕,有大好的未來,為什麼要掉在過去的泥淖出不來。”
“阿諾,你過來。”莫鋮拉著的手到屋外,在屋外走了幾圈,直到把屋外原本平整的雪地弄得一片狼藉,莫鋮才停下來,指著狼藉的痕跡說,“阿諾,這是我們的過去,但明天你再來看看。”
如果下雪,明天這里會恢復一片平整,但如果不下,這樣深的印跡,沒有幾天,是恢復不到原狀的。
莫鋮著許諾:“我賭明天這些會全部消失。”
“如果不消失呢?”
“那我立馬送你回去,以后不再糾纏你。”
在雪城的第一天晚上,兩人披著毯看屋外的雪地。四周荒無人煙,就小木屋的燈火照著外面一小片亮,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要下雪的樣子。
“會下雪嗎?”
“會。”莫鋮有竹。
會嗎?如果老天給他們一場雪,那真的是天意。
許諾竟期待晚上來一場大雪,掩蓋屋外的狼藉,和他們不堪的過去。
但等了一晚上,外面都風平浪靜,最后許諾實在倦得不行,先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第一事就是打開門。
雪地已恢復平整,好像昨晚真的來了一場大雪,把所有傷痕都平。
莫鋮在后洋洋得意地說:“我說了,會下雪吧,這是天意。”
“……”許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起來。”
昨晚半夜醒來,看到莫鋮小心翼翼地抱著雪,地把痕跡平,雪這麼厚,稍微踩上去,就是足跡,難為他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把雪地恢復原樣。
“反正消失了。”莫鋮毫不愧,理直氣壯地說。
他還是這麼無賴,許諾嫣然一笑,著白茫茫的遠方:“你到底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莫鋮走到邊,輕聲說,“冰天雪地的,我們能去哪里?”
許諾向他,莫鋮角上揚,指著自己的口:“你只能呆在我這里。”
確實,荒無人煙,天寒地凍,能去哪,只能留在他邊,他帶到一個只有他的世界。
許諾看著外面,淡淡道:“好吧。”
認了,就當真的有一場雪,來平過去的傷痕,就當是天意,讓留下來。
年假是七天,和莫鋮最多在這里呆七天,放縱七天,應當沒事吧。許諾想,又有些苦,人啊,就是這麼不知足,除夕夜跟他走時,告訴自己放縱一夜,現在又七天,本拒絕不了莫鋮。
對莫鋮一向是貪的,貪他的溫暖,貪他的好,貪他的。
莫鋮粲然一笑,去拉的手:“走,我們去堆雪人!”
他們堆了雪人,打雪仗。
莫鋮準備了雪板,他們坐在一起從高往下,許諾覺要飛起來,但后的溫暖又那麼實在,暖暖地提醒著,他在,他就在邊,莫鋮地抱著。
許諾玩得很開心,像真的把過去忘得一干二凈。兩人就像過來度假的的小,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堆丑得不能直視的雪人,什麼十二生肖十八銅人,了就去砸冰烤魚。
莫鋮主廚,許諾等不及去烤魚,被莫鋮打了一下:“燙!”
許諾也不生氣,蹲在旁邊像只被喂食的小貓,眼睛亮晶晶地等著。
天黑了,就燙一壺酒,像古人那樣,紅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雪,能飲一杯無。
紅泥小火爐,小屋子里還真有個小火爐,旁邊是個沙發,沙發很,幾乎整個人陷進去,兩人窩在沙發上,看著外面,小木屋的燈照得雪地一片溫暖的橘黃,很。
有點起風了,今天會下雪吧。
許諾瞇著眼,有點醉意,很久沒肆意地放開玩了。
人果然還是要有錢,想去哪就去哪,想過怎樣的生活就去過,每日趕公追地鐵,哪能懂飛個黎去喂鴿子當散心的閑逸。以前許諾不懂生活的艱辛,這三年卻深有會,生活不易,有點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和莫鋮定婚。
可不能忍,就算放現在也一樣,錯了就是錯了。
許諾著面前的男人,英俊帥氣,淺襯衫加一件質地的,襯得他分外和。這幾天總看他,他不再穿亮系的服,看起來清爽利落,和過去沒什麼兩樣,但許諾總覺得,莫鋮不一樣,他偶爾的沉默,眉眼的深沉總讓人難以看。
這三年,莫鋮到底怎麼過來的……
這個問題,許諾不敢問,他也沒說。過去就像被大雪沉封,無人提起。可許諾還是會想,會心疼,從一個富家子弟到囚犯,還是世人最鄙夷的罪名進去的,在里面會遭罪吧,不聞不問,不代表不關心不在乎。
莫鋮見看過來,揚眉淺笑,笑得很曖昧:“怎樣,長得還對親的胃口嗎??”
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楞了,如此悉的話,他也曾這樣問過,在最初的時。
許諾怔住,不知道是酒還是室的暖氣,臉上泛著一層薄薄的紅,眼神也有些迷離。
看他,歪著頭著迷般看著,莫鋮真是長著一副好皮相,眉黑得像墨染的,眉型也好看,鼻梁高,很直,以前最喜歡他眉鼻,最不喜歡他的眼睛,標準的桃花眼,直視時,總會讓人心神一,看誰都跟含似的,水汽氤氳。
現在這眸里的水凝了,深沉了,還是一樣的眉眼,眼睛卻深深淺淺,看不清了,就連臉上的線條也被拿刀刻了般,雕穩重的模樣,把年的輕狂一點點削盡,留下這世人贊賞的模樣。
可還是會懷念,那肆意張揚的莫鋮,開朗,有點二,撒,孩子氣嚴重,可眉眼含,笑盈盈全是自己。
許諾看著他,好想他,可手握拳又松開,松開又握拳,抖著,終是不敢,最后只是膽怯地問:“這三年,你,你好嗎?”
這句話是許諾最鄙視的,有什麼資格說這句,可除了這句,不知怎麼開口。怕聽到不好的答案,怕聽到他在獄中被打,被欺負,遇到很不好的事,這三年,只要想有這個可能,就無法安心。
莫鋮一楞,他似乎沒料到許諾會問。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爾后輕輕搖頭:“不好,很不好。”
聲音很輕,卻像沉重的大鐘敲響在萬籟寂靜的深夜,讓人心頭一震。
許諾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涌出來,又生生克制住。就知道會是這樣,能好才怪,莫家再有錢有勢,那也是監獄。
“很,很苦嗎?”
“苦?”莫鋮想了想,“苦到不至于,就是——”
莫鋮坐過來,有些痛苦地用手遮住眼睛:“就是很想你,我在里面看不到你,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阿諾,你都不來看我……”
最后一句說得許諾啞口無言,移開視線,不敢看他:“我以為你恨死我了。”
“恨,當然恨!恨夠了,就想你,想我的諾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一個人,會不會孤單,”莫鋮搖頭,他沒再提,深沉的眼眸向,“你呢,想我嗎?”
想嗎?這倒把許諾問倒了。
報警的是,說不再見的也是,離開時,是真的做好不再見面,一切都結束的準備。后來,才發現,一切才剛剛開始。
許諾一直以為,沒多喜歡莫鋮,也沒多在乎他。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在一起也不長,就尋尋常常的一段,沒有別人的刻骨銘心,也沒有別人的生離死別,他們只是很尋常的喜歡著又分開了。
你看,每天都有人分手,又和其他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到都是。
許諾以為也一樣,會忘了莫鋮,忘了一切。
可錯了,離開他后,總做夢,夢到他們還在一起,夢到他向描述的未來,夢到他們還牽著手走在初雪的校園,昏黃的燈,穿著格子昵大的男孩就站在邊,笑得一臉溫,十指相扣的溫暖如此真實……
醒來時,許諾四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邊那個悉的人,才悄然意識到,真真切切地喜歡他,比想象中的還多,還深。
人是多麼聰明又那麼笨拙的生,許諾連過,都是在夢中被點醒。
一次次在夢中被喚醒,曾深切地一個人,一個莫鋮的男孩,他說要給一個承諾,還在等。
這三年,對莫鋮一無所知,可沒有一天,不是不想他的。
他給的像是一場永遠不會好的慢病,回憶在夢里日復一日地劃一刀,劃得模糊,痛得說不出口。
可要跟誰說,是親手毀了他們的未來。
想,是想他的,可不再敢心存毫念想。
許諾看著他,莫鋮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在等的答案。
移開視線,向窗外,驚喜道:“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比他們經歷過的任何一場風雪都大。
兩人移到窗邊看雪,大雪,比白城的雪兇猛多了,北方的雪不見一點溫纏綿。
許諾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好奇道:“會下一整夜嗎?雪下這麼大,就算面對面,也很難看到,人很容易走散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莫鋮去拉的手:“你放心,我會點燈的。”
許諾不解,莫鋮微微一笑:“我是點燈人,雪再大,也點著燈等你,不怕找不到。”
是風雪夜歸人,他就是點燈人。
許諾心里一暖,何嘗不是想有人為點燈,為點一盞回家的燈,可能嗎?
著外面的風雪:“雪不要停就好了。”
雪這麼大,像輕而易舉就能把小木屋埋住。以前看過一部電影,法國人浪漫至死,男主角就被埋在鋼筋水泥,停留在他們最的時刻。
如果一切就都停留在最好的時候,那該多好。
莫鋮過來,把毯披在上:“我也想。”
他站在邊,也看著外面的風雪:“想這場雪不要停,就這樣下下去,把所有都蓋住,我們倆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再也不用擔心未來,不用煩惱過去,可我還是舍不得,舍不得你。”
最后四個字,款款深,繾綣。
許諾笑了,喝了一口酒,今晚喝得有點多,想說,才不惜命,可在乎他。
沖他笑,笑容迷離,真好,莫鋮帶一個能忘掉過去的地方,他們在只見純白的世界相依。靠著莫鋮,笑得有些傻,臉在他肩膀蹭了蹭,像只撒的小貓,沒有刺,只出最的肚皮。
有些醉了,呢喃著:“莫鋮,我怕。”
“怕什麼?”莫鋮問。
怕這是一場夢,就像過去三年的很多夜晚,從夢中醒來,恍然意識到著一個人,卻也失去他。坐在黑暗中,連眼淚都沒有,只有痛苦的思念。
這句,莫鋮是聽不到。許諾睡過去了,真的醉了,七天,允許自己放縱七天。
莫鋮抱著,把放在沙發上,給蓋上毯,靜靜地看著,初見如一朵青蓮,如今是開在寒山料峭的雪蓮,很,卻離他更遠了。
而他討厭遠離,燈下,莫鋮凝視,深得像溫的惡魔。
深夜,莫鋮被許諾的聲吵醒,斷斷續續,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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