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賢帶著侍從, 站在城上眺東去的車隊。
“城主,就這樣讓去了東城,萬一……”
南宮賢擺手,“東城宇文金雖然年輕, 但能坐穩這個位置, 也不是個如表面般無害的人, 此去必然無法如愿。這樣也好,讓明白失去了我這個叔父的幫助, 只靠如今這樣, 本不能做到任何事。”
南宮賢臉上帶笑, 語氣卻盡是冷漠, “這個孩子雖然長得像母親,格卻和我那大哥一樣, 不愧是他的種,都是養不的,我給做了這麼多年慈的好叔父,還是不肯松口告訴我那地方在哪, 更把鑰匙藏得的。我原以為吃過了教訓, 醒來后應當能乖巧些了,沒想到……哼。”
心腹侍從覷著他的表, 道:“城主太過顧念小姐, 可是得寶難免要有所犧牲, 城主需早作決斷啊。”
南宮賢神晴不定, “你說得對,如果這條路走不通,那我也只能用其他辦法。”
……
唐梨坐在馬車中,隨著趕路中途的搖晃, 有些昏昏睡。現在眼睛看不見,很多事都格外不方便,周圍況不明,更是不敢出什麼異狀,因為知曉多說多錯這個道理,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很沉默。離開南城,離開那位叔父的視線之后,唐梨覺得放松了許多。
雖然不記得劇,但在那本小說里,這位叔父仿佛是個壞人,就是這種綽綽記不清的印象讓人更覺如芒在背。
馬車行進很快,因為唐梨完全不想遇上夏侯玄,更不想被輕易追上,夏侯玄要是真到了南城,就先和南宮賢聊著吧。等到了東城,離南宮賢掌控的環境和邊這些看似忠心的侍,就能向其他人詢問巽奴的消息,而不會引起南宮賢的懷疑。
在唐梨的催促下,這一隊人不久后,終于進東城治下,又一路順暢地來到東城主城。進主城后,唐梨第一個覺便是熱鬧,哪怕看不見,也能聽見馬車外各種吆喝賣聲,人群絮語聲,能想象那種熙熙攘攘肩踵的場景。
進城后,馬車速度明顯變慢了很多,這些時日快速趕路,唐梨這虛弱,有些不住,頭暈的厲害。
“先找地方暫時休整一下,著人送拜帖至城主府。”唐梨喚來侍,簡短吩咐下去。
“是,小姐。”
很快,車隊停在一客棧前,這客棧富麗堂皇,里擺設不比一般富貴人家差,在東城也十分有名。客棧小二迎上前來,見到被扶下馬車的唐梨和那一群護衛侍,無比熱地將人引進去安置。
就在唐梨一行人走進客棧沒多久,宇文金和好友段鳴以及巽騎馬經過客棧門口,來到客棧斜對面,東城最高的酒樓。
“今日他們樓新到了一樣珍貴食材,據說滋味鮮無比,吃過一次就令人終生難忘,段兄巽兄你們有口福了!”宇文金通上下金閃閃,一副壕氣沖天的模樣,段鳴搖著扇子,是個風流瀟灑的翩翩公子,他們兩人站在一,活就是兩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而巽,與他們二人氣質完全不同,有他在,連敢接近的人都了很多。
宇文金得了清靜,坐到臨窗的位置上,嘆道:“有巽兄和我一起出門,覺方便多了,連一個護衛都不帶也覺得安心。”遙想從前,城主位置還沒坐穩的時候,他時常被幾個兄弟雇殺手行刺,那時候不帶上幾十人護衛都不敢出門。
段鳴對他的慫習以為常,靠在窗邊著下方街道,等著上菜的過程中,仍不忘欣賞街上的漂亮姑娘。
“誒,阿九你看那客棧門口,雖然看不清臉,但只從形姿態就能看出,必定是個人。”段鳴用扇子指著客棧門口。
宇文金聞言也看過去,見到個穿白黃的子,形纖細,仿佛一陣風就能折。他點頭贊同道:“必是個人,誒,似乎有些病弱啊,還需要侍攙扶。不過病人也別有一番惹人憐惜的弱呢。”
巽對他們的談話仿若未聞,坐在一旁,毫沒有轉頭看上一眼的意思。
宇文金扭頭見他這樣,朝著好友聳聳肩,將小二送上來的飯菜擺到巽面前,“巽兄不看人,那就嘗嘗食,我敢說,沒人能做出比這更好吃的菜了。”
他只是習慣地吹牛,誰知說了這句話,巽竟然筷子一頓,朝他看了一眼。
宇文金:“……”誒,發生了什麼,巽兄為什麼突然瞪我?我的話有什麼不對嗎?
唐梨在客棧中稍坐片刻,緩了頭暈后,覺得有些,侍詢問想吃些什麼,唐梨沒什麼胃口,忽然想起馬車駛過來時,有聞到過一奇特的辛香,這讓想起從前去蜀地看一位朋友時,被帶著去吃過的食。
一時心來,循著味道出了客棧,去到那家小店,吃了一份味道令人懷念的辣味細面。輕輕著碗沿,唐梨想,如果能和巽奴重逢,等的眼睛好了,一定要給他做很多好吃的,會做的很多菜都還沒來得及給他一一嘗過,其實這種辣,也很擅長,只是當初的白鹿城買不到辣椒,所以沒能給他做。
那時候都想好了,余生要和巽奴一起做很多事,想做給他吃的菜也有很多,如果不能完,萬分憾,死都不甘心。
“小姐?”
唐梨回神,扶著侍的手,慢慢出了小店。
街上人流洶涌,往來人群喧囂,各種聲音聽在耳中顯得格外嘈雜,唐梨有些不適,加快腳步上馬車。
“城主,方才收到的拜帖,南城南宮芩已經到了城中,下午便會來府中拜會。”城主府來人將拜帖送上,宇文金只看了眼就發出一聲長嘆,懊惱道:“怎麼來得這麼快,我真心不想見這位南宮人,如果真像阿鳴說得那樣,我還不如去天音樓看跳舞。”
他們三人剛用完飯,才走到酒樓下,就收到了這份拜帖,宇文金拿著拜帖抱怨,誰知一抬眼,忽然發覺眼前一閃,原本站在邊的巽眨眼淹沒在人群里。
宇文金傻眼了,“誒?巽兄?”他轉頭看向旁邊的段鳴,“阿鳴,巽兄去哪?”
段鳴聳聳肩表示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方才步子好像很急,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模樣,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宇文金忽然靠近他,警惕看著四周,弱弱干笑道:“該不會是有人故意調虎離山,把巽兄引開,要行刺我吧。”南城可是來了人了!
段鳴:“……你冷靜點,別在我上。”
巽站在人群之中,轉頭四顧,目的都是陌生臉龐,每張臉龐上都有著各自的喜怒哀樂,唯獨沒有剛才驚鴻一瞥見到的那張悉的臉。
他慢慢停下腳步,乍然翻涌起伏的心也平息下來。
大概又是看錯了。是啊,已經死去,他曾抱著冰冷的尸坐了很久,甚至親眼看著尸開始腐爛,最后也是他親手將埋葬,已經死亡這個事實清晰無比,可即便如此,剛才那一瞬間,他恍惚間看到一張相似臉龐的瞬間,仍然是下意識追尋而來。
天地蒼茫,蜉蝣飄萍,無可歸。巽靜靜站在熱鬧人群中,可那些熱鬧,沒有一點是屬于他的。他轉往回走,和一架馬車肩而過。
風吹起青紗制的轎簾,出一張蒼白的臉,旋即又輕輕落下。
“巽兄!你終于回來了!剛才你怎麼一言不發就走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宇文金見巽回來,立刻由狀態變膨脹狀態,中氣十足地招呼。
巽搖搖頭,什麼都沒說。段鳴察覺他上氣息比方才更加冰冷,撞了撞宇文金的胳膊,讓他閉。宇文金好奇死了剛才巽的異樣,但不敢問,于是只能干笑,“哈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咱們不如先回去吧。”
“下午南城來人,我還要打起神去招呼呢。”
說到這,宇文金就是一陣嘆息,“真是麻煩。”
再麻煩,客人也得迎接,宇文金肚子里琢磨著見到那個傳說中蛇蝎心腸的心機子,應當如何應對,又覺得這麼一個雙目失明的子敢孤一人前來實在蹊蹺,猜測是不是其實邊帶著刺客準備來威脅他。
“巽兄,你可要護著我啊!”
“不會有事。”巽說罷,起走了出去。
“啊?啊?什麼,為什麼沒事,巽兄你要走嗎?等等啊!”宇文金滿臉驚愕,還想再說什麼,被段鳴一把按住,“好了,喊什麼,你沒看見巽兄心不好嗎,我估計他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太吵了。”
宇文金:“什麼,我哪里吵了,而且巽兄心不好從哪里看出來的,他不是一直都這麼個表嗎?”
他不放心,出去站在廊下抬頭看屋頂,見到一片黑角,這才放心地坐回去。
沒過多久,客人上門。當那位‘南宮人’被侍扶著來到面前時,宇文金有些訝異,因為面前這子,和他想象中的南宮芩不太一樣。
瘦弱而纖細,白的紗罩在鵝黃的擺之上,朦朧中出一種淺淡的鮮,長發用緞帶束起一半,還有一半披散在后,隨著行走微微擺,那張臉雖然并非絕人,然而神和婉約,淺白,那份久病的虛弱讓氣質更加縹緲——宇文金見到的第一眼,就無端覺得,這位人好似枝上梨花,氣質外貌,令人心。
糟糕,這麼好看,沒法惡言相對啊!宇文金看了眼旁邊的好友段鳴,給了他一個“你之前是不是騙我”的表。
段鳴打量眼前的南宮芩,眼中也有幾分疑,不過接收到宇文金眼神,他還是回了個“不要被外貌欺騙”的眼神。
唐梨看不見,不知道他們的眼神流,十分客氣,朝宇文金的方向微微一禮,聲音如水般溫,“冒昧來訪,失禮了。”
宇文金咳嗽一聲,“咳,哪里哪里,招待不周,還南宮小姐不要介意,請坐。”
唐梨被侍扶著坐下了,仆從上了茶,宇文金習慣手道:“請喝茶。”說完才意識到看不見,有些尷尬,唐梨神如常,手往前索了一下,到了茶杯,端起來淺啜一口,茶水并不燙,是溫的。
雙方喝茶,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宇文金為主人,氣定神閑,可唐梨這個以求藥為名上門來拜訪的人,也穩穩坐著,沒有一點心急。
反倒是旁邊坐著玩扇子的段鳴先開口了,他道:“南宮小姐,在下東海段氏段鳴,從前曾去南城拜訪,與南宮小姐見過一面,不知你可還記得?”
唐梨并沒有南宮芩的記憶,聞言做思考狀,過了一會兒才出歉意的笑道:“實在抱歉,我因中毒昏睡幾年,醒來后很多事都忘記了。”
神自然而坦,沒有毫破綻,段鳴越看越覺得和當初那一面見過的南宮芩不一樣,還待再說話,忽然見到屏風旁站著一個人。
巽不知何時站在那兒,他神僵地看著坐在那溫淺笑的人,整個人都仿佛一張繃到極致的弓,就連段鳴都能看出他此時有多不對勁。宇文金很快也注意到了巽,同時發現他的異樣,不由和段鳴對視了一眼。
巽兄,為何這個表?他為何這麼看著那位南宮人,兩人有仇不?
唐梨沒聽到其他聲音,只覺室一下子靜下來,氣氛有些微妙。
“怎麼了?”唐梨遲疑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差錯肩而過柳暗花明山窮水復,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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