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就是架子上陳列著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然后屋角傳來的哭聲有些瘆人。
李絮和月公主循著哭聲去,看到角落里了幾個孩子,抱一團哭得很大聲,還眼神驚恐的看著一個用青袍子將自己捂得很嚴實的人。
他旁邊還有幾個老頭兒在激烈的爭論著。
“老夫只在醫圣留下的《千金藥方》里看過,取患瘡人瘡中黃膿,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來治病,從來沒聽說能取病牛上的膿瘡,種在人上這種荒唐言論,若是治死了人,你王大人擔得起這個責嗎?”
用青袍子將自己捂得很嚴實的王燾,也就是王梓青的祖父,據理力爭道:“非也,老夫沒有從病牛上直接取膿瘡,而是在被病牛傳染了牛痘的人上,取出的膿瘡。”
“以牛痘預防天花,當真是奇言謬論。”
另一個白胡子老頭勸道:“不如先從患了天花的人上取痘漿一試,也算是餞行了醫圣以毒攻毒的言論。”
李絮這下知道為什麼室里的孩子哭得那麼大聲了!
不知道這些孩子是從哪兒找來的?
但太醫署幾個老家伙還沒有對接種牛痘的法子達一致看法,就在他們面前爭吵,加深了他們的恐慌。
再這麼吵下去,只會讓他們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被抓來送命的小白鼠。
李絮打斷道:“從患天花的人上取痘漿,用棉花塞鼻孔,或將患病之人的痘瘡研細末吹鼻孔,還有將患天花病穿過的服給沒得病的人穿,這些法子都能讓康健的人染一次輕天花免疫,以后不會患上天花。”
“這也就是幾位大人說的以毒攻毒。”
那個提議取痘漿的老頭兒眼睛亮了亮,李絮馬上道:“但這個法子有風險的,一個不慎可能會造天花傳播,還有作不當也有可能讓人患上重病丟掉命。”
“但牛痘就跟天花不同了,牛痘和天花癥狀相似,但又比天花癥狀輕,不會引起致死,患了牛痘的人也不會死。”
李絮總結道:“所以種牛痘是最安全的法子,還不會造天花散播,風險很小,太醫署也能免了擔責。”
屋角那幾個哭一團的小孩,聽到說種牛痘不會死,哭聲一下變小了。
雖然李絮說得有理有據,但這樣一席話從一個黃口小兒里說出來,還是沒法讓太醫署的老頭們信服。
這時候將玉麒麟藏嚴實的孫醫正,出來護犢子了:“老夫的徒兒言之有理,曾祖留下的醫書札記里的確有這麼記錄,只是那卷札記事關孫家醫傳承,沒有流傳出去。”
有了孫醫正力,三皇子看向李絮,那個眼神似乎在問,到底有沒有把握?
李絮堅定的朝他點點頭。
三皇子當機立斷道:“按我小皇妹和太醫正說的辦,出了什麼事本皇子擔著。”
孫老頭兒很護犢子,這個李絮知道,從讓給楊公公送藥一事就能看出來。
不然,吳婕妤邊的刁奴死前咬一口,夠和魚人的。
因為有他這個狡猾的老頭兒提前為籌謀,讓不但功躲過一劫,還因禍得福了。
只是的三皇兄這麼信任,讓李絮很意外。
得了楊貴嬪和月姐姐喜歡,雖然三皇兄沒有表現出對有敵意,李絮還是能從他時不時微妙的眼神里,捕捉到他其實對有防范之心。
現在他突然站出來說,有什麼事由他擔著,這讓李絮一時容,更覺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
先前那幾個哭一團的孩子,大的跟月兒差不多大,小的也看著就是六七歲的樣子,瞧著和自己年歲相仿。
他們這會兒停止了哭鬧,只是小肩膀還在慣的輕著。
在讓王燾手種牛痘前,李絮還有一件事要辦,問三皇子:“三皇兄這些孩子是從哪兒找來的?”
“是幾個沒有被悲田病坊收留的小乞丐,有些是死了家人的,有些是被棄的,他們流散在街頭有一段日子,我答應給他們吃的,他們愿意跟來太醫署。”
三皇子說有些死了家人,有些被棄,那就是在將他們帶來太醫署前,已經調查過他們的來龍去脈。
但太醫署人多眼雜,難免沒有人會起壞心思混水魚。
三皇兄要是沒能辦好這樁差事,很有可能會惹禍上。
李絮斟酌了一下,朝幾個孩子走過去,在他們面前蹲下:“你們愿意在上種牛痘嗎?有一點點疼,還可能會生一些小病,但不會死的。”
那幾個孩子害怕的往后挪,大些的那個看著李絮眼神里滿是戒備,其它幾個男孩兒一臉驚恐。
只有年歲小的孩兒,有些好奇的看著李絮,覺得長得真好看,聲音也很好聽。
知道他們害怕,李絮聲音更輕了些:“我保證你們在上種下牛痘不會死,你們誰要是愿意種下牛痘,等好了后,可以跟在我邊當差。”
能跟在邊嗎?
小孩好奇的眨著眼睛看李絮,鼓起勇氣點點頭。
然后怯生生道:“我相信你。”
對李絮滿眼戒備的男孩急了:“你個蠢丫頭,這些貴人哪有什麼好人,只會拿我們當小老鼠試藥。”
李絮說了一通月兒聽不懂的話后,功讓太醫署這幾個老頭子不在室里吵架,連三哥好像也很信妹妹的樣子。
月兒就很佩服的妹妹,能說一堆聽不懂,又好像很有道理的話。
簡直不能忍了!
他的妹妹哪里不是好人了?
月兒急得要為李絮出頭,被三皇子拉住了,只得作罷。
反而被罵不是好人的李絮,一點兒也不急,輕笑一聲:“既然你知道我這種貴人不是什麼好人,那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能拿你試藥。”
“你做了小老鼠,就有機會跟在我邊,再也不用擔心風餐宿。”
李絮問他:“那你要不要做這個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