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山書院。

林雪晴第n次往門口張，“寧師兄怎麼還不來？他該不會已經離開平北城了吧？”

“五日后放榜。”林舒志認為寧靖暫時不會走。

“可我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不來，也找不到他。”林雪晴蹙眉。

林舒志搖頭，“那就不找。”

“爹你先前明明說好請寧師兄來書院住的！”林雪晴說。

林舒志輕嘆，“我已請過了，但他來不來，并非你我能左右的。”

林雪晴捧著臉，著窗外，不說話了。

……

蘇涼穿著男裝，走在寧靖旁，因為高差距，像是公子帶著年隨從。

兩人上山路上，迎面到許多書生結伴在往山下走。

五日后放榜，這幾日潛山書院放假。

又遇見了那兩個北安縣來的秀才，上次給寧靖帶過路的。

他們看到寧靖就來打招呼，其中一個看了蘇涼好幾眼，神似乎有些疑。

他們問寧靖放榜之后是否要到書院讀書，寧靖說尚未決定。

“我們若是考中，就留在這里，過了年進京趕考。沒中舉就回鄉了。”一個秀才說。

寧靖微微點頭，“希會有好結果。”

兩人早發現寧靖雖然高冷，但并不高傲，也曾在潛山書院為他辟謠，可惜沒人聽。

只是簡單寒暄了幾句，便分開了。

其中一個頻頻回頭，“寧公子旁邊那個小兄弟，我好想在哪里見過。”

“我沒見過，他的隨從吧。”另外一個說。

先開口那個突然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那不就是寧公子的義妹嗎？是那位蘇姑娘！”

兩人再回頭，寧靖和蘇涼已拐過彎，看不到了。

蘇涼也在說他們。

“那個當時跟你并列案首的，怎麼沒跟他們在一塊兒？”蘇涼問。同鄉就三個秀才來了潛山書院讀書，按說會互相照應。

寧靖搖頭，“不知道。”

蘇涼也是隨口一問，就拋諸腦后了。

兩人到潛山書院門口，看門的一聽是寧靖，立刻放行，讓他們進去了。

蘇涼一路走，一路看著這個古古香的書院，還能聽到有人在高聲誦讀。

林舒志的院子外面有三棵高大的柏樹，蘇涼聽到烏，并未找見在哪棵樹上，收回視線，跟著寧靖一起進了門。

“寧師兄！”

蘇涼聞聲看去，就見窗邊一道青影閃過，門口跑出來一個明善睞的，淡青的長在風中飄舞。

這位，應該就是管寧靖“靖哥哥”，又改口“寧師兄”的林雪晴了。

林雪晴想拉寧靖，出手又收了回去，笑語嫣然，“我就知道，爹都開口了，寧師兄怎麼會不來呢？”

話落，林雪晴的目落在在蘇涼上。

或許因為蘇涼的穿著，以及并未站在寧靖后，林雪晴沒把當寧靖的下人，好奇地問了一句，“這位公子是寧師兄的朋友嗎？”

蘇涼微微點頭，“林小姐。”

林雪晴一聽是聲，神驚訝，“你扮男裝好有氣度，我都沒發現。先前我穿男裝，大哥二哥都說一眼就能看出是子。”

蘇涼正，拱手行禮，“小生這廂有禮了。”

林雪晴回了個福禮，眼波盈盈，“公子長得真好看。”

話落便拉了蘇涼的手，湊到耳邊，輕聲問，“我猜，你一定是寧師兄的紅知己！”

旁邊的寧靖：……

蘇涼：……得了，一進門就確定了，這位林小姐對真正的寧靖并不是男之，一副“我哥竟然帶了嫂子回家，好驚喜”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話說來之前蘇涼還想著，寧靖讓來，應該是擔心林雪晴是喜歡真正的寧靖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要跟蘇涼裝作是一對兒。

結果，完全沒必要。

林雪晴一臉期待地看著蘇涼，滿眼寫著“快承認吧我就等著你嫂子呢”的樣子。

蘇涼輕咳，“別誤會，我們是結義兄妹。”

林雪晴愣了一下，“結義兄妹？你是不是蘇涼呀？”

蘇涼點頭。

林雪晴神認真，“我跟北安縣來的秀才打聽過寧師兄，知道他曾為了救一個姓蘇的姑娘，跟假裝親，之后又澄清了關系。我還想著會是什麼樣的姑娘呢，沒想到你跟著寧師兄一起來了平北城。蘇姑娘，是不是你不喜歡寧師兄呀？”

蘇涼挑眉，“為何這麼問？也許是他不喜歡我呢？”

“才不會呢！寧師兄說過，他若不喜歡一個姑娘，是連話都懶得講的。”林雪晴正道，又撇，“你都不知道，前幾日寧師兄來，本都不想理我。他卻把你帶在邊，那一定是喜歡你的了！”

蘇涼心中卻突然覺得有些憾。林雪晴或許以為真正的寧靖只把當妹妹吧，但曾經真寧靖跟說那句話的時候，會不會期待著等林雪晴及笄，就告訴：他除了之外，別的姑娘都是懶得理的……

見蘇涼不說話，林雪晴就默認猜對了，便挽著蘇涼的胳膊說，“寧師兄現在是沉默寡言有點悶，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幾年他遇到的事太多了，心不太好，你千萬不要介意。”

蘇涼連忙解釋，“你真的誤會了。其實我們只是朋友，他并沒有喜歡我，我也沒有喜歡他。我沒有家人了，他也沒有，所以結為兄妹，互相照應。”

林雪晴蹙眉，看向寧靖，“寧師兄，是這樣嗎？”

寧靖微微點頭，“是。”

林雪晴仍是將信將疑的樣子，就聽房中傳出林舒志的聲音，“雪晴，還不快請客人進來？”

“哦。”林雪晴拉著蘇涼往前走，又笑起來，“就算你們只是朋友和兄妹，我也很高興，一直擔心寧師兄孑然一太孤單。你都不知道，先前一直沒有寧師兄的消息，我爹竟然擔心起他會尋短見！怎麼可能呢？”

蘇涼心中嘆道：林舒志是真的很了解真寧靖。而真寧靖在林雪晴面前定是不可能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因此這個小師妹記憶中的“寧師兄”，跟林舒志眼中的弟子，并不一樣。

一進門，林舒志的目落在蘇涼上，帶著的審度。

蘇涼行禮，他“林院長”。

“既然你是寧靖的妹妹，隨他，我師父吧。”林舒志觀蘇涼眸澄澈，舉止從容大方，心知這姑娘定然不簡單。

蘇涼便了一聲“師父”，又笑問，“我如果想在潛山書院讀書，可以破例嗎？”

林舒志點頭，“你只要來，我親自教。”

林雪晴笑著拉蘇涼坐下， “爹你在利用蘇姑娘，是想讓寧師兄留下對不對？”

林舒志角微，“雪晴，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拆為父的臺？”

父倆一番對話，既讓蘇涼看到他們親融洽的關系，又看到了他們都是坦之人。

“爹覺得大哥悶，二哥莽，如今又嫌棄我話多了。”林雪晴故作傷心，“我跟著寧師兄和蘇姐姐走好了，如此就是三兄妹。”

話落又問蘇涼的年紀，得知比小，便改口“蘇妹妹”。

“蘇涼第一次來書院，雪晴你帶出去轉轉。”林舒志開口。

林雪晴會意，這是要支開們，跟寧靖單獨聊，便問蘇涼想不想去。

蘇涼說想，兩人便攜手離開了。

林舒志看著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看向寧靖問，“你跟那位蘇涼姑娘，真的只是朋友？”

寧靖輕輕頷首，“是。”

“那，你對雪晴呢？”林舒志直截了當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寧靖沉默了片刻之后說，“我麻煩纏，不想害了。”

林舒志眸微凝，也沉默下來。

他作為父親和師父，當然早知道真寧靖是喜歡林雪晴的。那次匆忙告別，真寧靖對林舒志說，他把家里的事置好就會回來，他不想繼承寧家家業，會給最信任的大哥寧曜打理，考科舉之后，就向林家提親，讓林舒志一定不要把林雪晴嫁給別人。

當時，林舒志就覺得真寧靖想得太單純了。寧家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他的存在使得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份都很尷尬，有極大的利益沖突。

林舒志語重心長地提醒真寧靖，不要太容易相信人，甚至直言寧曜未必可信，可那時真寧靖一方面急著回家，一方面從未懷疑過自小就極為寵他的長兄，本沒聽進去。

寧靖對蘇涼說，“林舒志并不想讓唯一的兒嫁給寧靖”，其實并不準確。

林舒志那日要求林雪晴改口師兄，只是因為他不知道他的徒弟是否變了，以及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如果寧靖想回潯城爭奪家產，林舒志會支持他，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不會點頭把兒嫁給他。因為他并不想讓自己的兒陷危險之中。

林舒志關心寧靖，會幫寧靖，是出于師徒誼。

他不愿把林雪晴嫁給寧靖，是父母心。

如今面對面，寧靖的話，并未否認“他”曾喜歡林雪晴，但也表明，未來他們只會做兄妹。

如果寧靖否認，說從來都只把林雪晴當妹妹，林舒志就會發現這個徒弟有問題……

寧靖不能暴真正份，這樣才不會給林家帶來大麻煩。且真寧靖在書中說過，他希在意他的人認為他還活著，只是去了遠方。

林舒志長嘆一聲，“看來你是要回寧家了。”

寧靖搖頭，面平靜地說，“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沒什麼可回的。我只想讓它消失。”

林舒志眸一凝，“那日你離開后，書院附近發現兩男尸，這件事你可知道？”

寧靖點頭，“是我做的。”

林舒志神終于變了，“為什麼？那是寧曜派來殺你的人？”

“不是。是另外的仇家，的確是要殺我。”寧靖說。

林舒志久久不語，最終一聲嘆息，苦笑道，“其實，為師應該欣，你如今有了自保的能力，也不再那般心。那麼多人想害你，你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狠一點并沒有什麼錯。只是，為師不知道你這幾年經歷了什麼，想來很辛苦吧？如果你愿意講，為師陪你喝兩杯。”

“都過去了。”寧靖微微搖頭，“師父不必擔心，我很好。”

“是嗎？”林舒志連聲嘆氣，垂眸去端茶，“你看起來是沒什麼不好的，只是，不會笑了。”

又一段沉默后，林舒志起，“你跟博衍博竣在后山種的樹長大了，去看看吧。”

寧靖站起來，跟在林舒志后面往外走。

剛出了門，林舒志突然駐足，回頭問他，“上次你來，背著的背簍里裝的什麼？我看到它了一下，似是活。”

寧靖如實回答，“一個孩子。”

林舒志額頭跳了跳，“你……現在立刻跟為師發誓，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寧靖便舉手發了誓，之后跟林舒志解釋，那是他和蘇涼在來平北城的路上遇到賊人，救下的小孩，已經找到父母，被接走了。

林舒志扶額，“當時為何藏著掖著？那孩子若是悶著了怎麼辦？”

寧靖面平靜地說，“嗯，是我的錯。”

林舒志：……認錯態度這麼好，有什麼用？一副下次還是不會改的死樣子！

……

潛山書院后山風景極。

林雪晴帶著蘇涼參觀過書院部，也來了這邊。

“蘇妹妹，你為什麼不喜歡寧師兄呢？你覺得他長得不好看？還是子太悶了？我還是覺得他一定喜歡你，但因為你不喜歡他，所以才不敢說出口，怕被你拒絕連朋友都不好做了。”林雪晴認真分析。

蘇涼為了終結這個林雪晴一直在糾結的話題，便說，“其實我喜歡他，被他拒絕了。”

林雪晴杏眸圓睜，“啊？是這樣嗎？寧師兄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