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的腸子都悔青了，他們之前怎麼會想與雲同謀？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七萬五千兩啊！這是生生從他們上剜下來！

“謝陛下恩典。”沈聽瀾落落大方的行大禮。

“退下吧。”楚君擺擺手，宣布宴席繼續。

只是出了這檔子事，誰還能有心思繼續閑宴，此后眾人皆是興致缺缺，不久宴席就散了了，眾人收席回程。

沈聽瀾本該與白遠濯共乘一輛馬車，但是白遠濯被楚君走了，沈聽瀾只一人坐在馬車里。邊有沈思思伺候著，還有……

白曲守衛著。

白曲此人，沈聽瀾倒是了解。他乃是白遠濯邊第一得力助手，武藝高強且博聞強識，最善奇巧技，對認可的人熱，對他人則是只言欠奉。

上次去莫家赴宴，白曲還一副目中無人的欠揍模樣，那現在自己面前這個一會問要不要看書，一會要給端茶遞水的忠犬是誰？

“夫人，爺私藏了一些高麗紅茶茶葉，小的拿出來給您泡一杯如何？”白曲滿面笑容，看得沈聽瀾心里直發。

“不用了。”沈聽瀾搖搖頭，扭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沈思思背著白曲翻了個白眼，這白曲不去伺候白遠濯，來搶的活計做什麼？當是死的嗎？借著給沈聽瀾換點心的機會，沈思思將白曲到一邊去。

當然，這已經是下定了好久的決心才能做得出來的舉。搶完位置后，沈思思也不敢去看白曲什麼表現什麼表，就只是盯著沈聽瀾。

索，白曲并未說什麼，而是和沈聽瀾稟報了一聲出去了。

他平日都是暗中護衛，今日難掩心中激，才在馬車中冒進了一番，沈思思的舉反而喚回了他的理智。

沈思思與白曲之間的小曲，沈聽瀾并沒有察覺到。

表面上是在看風景，實際上是在想事。

準確點來說，是在想人。

在想白遠濯。

今日的所作所為，是否踩在了白遠濯的怒點上？雖讓三部尚書吃癟，卻也要白府真金白銀的往外掏出三十萬兩以上，回府之后，白遠濯會不會一怒之下一掌將拍死？

都提醒了自己不要多管閑事，怎麼就管不住這張？

沈聽瀾懊惱的咬著。

聽說白遠濯功高強，一掌能拍碎一座小山，不會被拍得四分五裂，死無全尸吧？

畫面太，沈聽瀾不敢想象。

生活不易，聽瀾嘆氣。

逮著沈思思意味深長的教導：“思思啊，以后出門在外一定要記得管好自己，多管閑事要不得。”

沈思思“？？？”小姐，你在說什麼？

在駕前陪駕的白遠濯忽然打了個噴嚏，這使得駕上小憩的楚君睜開了眼睛。他從白遠濯來時就閉著眼睛，這還是楚君第一次睜眼。

白遠濯知道楚君沒有睡，但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在一旁站著。

伴君如伴虎，沒人能在楚君面前造次。

“白卿。”楚君的聲音沉沉的，像沁了水的柳條。

“臣在。”

楚君了子，從斜倚在榻上變盤坐著，“三部尚書想著從白家撈錢，你可記恨？”

“為國出力，亦是臣所愿。”白遠濯語調拿得極好，三分小心翼翼，六分赤誠，還有一分恐懼。

楚君笑了，“你與你夫人都是好的，朕心里清楚。”

“這滿朝文武，誰對大楚有功，誰尸位素餐，朕也清楚。往后日子還長著，虧不了你的。”他讓白遠濯上前來，直視著白遠濯的眼睛言語，“君無戲言，朕說話算話。”

白遠濯也跟著笑，“臣知道。”

這突如其來的憨氣，倒楚君失笑：“你啊你，倒是赤子之心！外頭的人都說你聰明，朕倒不見得如此。”

群臣都不知道楚君喜白遠濯什麼，他圖他的錢，喜白遠濯這份明下的執拗憨傻。

說白了，天底下有哪個帝王不純臣？

他的孩子們長大了有心思了，朝臣們也有心思了。他們開始拉幫結派，就好似他明天就會暴斃一樣。

純臣，才是楚君真正的臣子。

離駕前楚君對白遠濯的最后一句話是：“七萬五千兩都沒他們死諫，看來這幾個尚書，各個都比朕有錢。”

白遠濯垂著眼瞼退下。

他雙足踩在略顯泥濘的實地上時，目卻是虛幻的。駕從他眼前晃過，搖曳一道明黃的弧。

記恨三部尚書？

想著從白家撈錢的，又何止三部尚書？

他哪里敢記恨？

白遠濯微微低下頭， 無聲的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寂靜的宣泄。

白遠濯伴駕進宮，沈聽瀾是先行回府的。

只是回府這一路上，并不太安生。

白家車駕雖不奢華惹眼，卻也不算太低調。至，車在下若若現的白字，但凡是個認字的人都能看出來。

鵲橋街四道并開，是京城規模最大的街道之一，莫說只白家一輛馬車通行，就是三輛白家馬車一并通行，也是綽綽有余。

可如今，白家的馬車卻被阻塞在了鵲橋街上。

沈思思探出頭去看了況，回稟：“小姐，外面跪著些難民，……”言而又止。

就是沈思思不說，沈聽瀾也知道讓言又止的是什麼。

外頭的難民著白遠濯的號，哭著求著要他慷慨解囊，幫扶難民一把，難民們愿意下輩子做牛做馬，銜草結環相報。

“難民數不計數，恐怕是有備而來。”沈思思道，外頭難民都快將整條鵲橋街滿了，不然，白家的車馬也不會被攔下。

京城街巷連角，縱橫錯，回白府的路略算下來都有六七條，那麼多的難民一起集結在鵲橋街，喊著白遠濯的號求助，要說其中沒鬼，沈思思都不信。

“他們作倒是快。”沈聽瀾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小姐，現在要怎麼辦？”沈思思頗為苦惱的了一眼外面。

當真是人頭攢，聲勢浩大。

攢得沈思思心都揪了起來，浩大得沈思思耳朵都發疼。

“難民所求，是一條生路。”不管難民是誰來的，這個群本就是可憐的存在。沈聽瀾嘆了一口氣。

沈思思馬上道：“小姐，那麼多難民，我們可救濟不來！”

“我們是救不來，也不能救。”沈聽瀾閉了閉眼睛，又緩緩睜開。

問：“這些難民是因何涌京城的？”

“是水患，沁河水患，淹了沿岸所有的村莊。”沈思思說起此事，有些哽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