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山當然不肯把村委會的人喊來,這種事傳了出去以後他在村子裡還怎麼做人?
“金珠,難道你希爸把金楊和金柳送走?”楊大山想起了另一個殺手鐧,他知道金珠對金楊幾個有多心重的。;.
“當然不,你送走了我也會去接回來,我們姐弟四個在一起過,反正過了年你也是要帶著孫小燕出去打工的,不會留在家裡。”
“那你可想好了,你今天要是不給我這一萬塊錢,以後你們四個上大學的費用我可不管。”楊大山估計金珠手裡這兩萬塊錢撐到念高中是沒有問題。
“所以說要找村委會的人來作證,寫上契約,你每年給我們多錢養家,要是做不到的話,我們可以去告你。”
這些都是黎想教金珠說的,他們幾個還沒有年,父母有義務養他們。
當然,如果不是到這一步,金珠也不想這麼做,這在過去忤逆不孝。
“你,你這個死娃子,你想找死。”楊大山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抬起了手想打人。
金珠退後了兩步,看著楊大山,說:“爸,我不會再讓你打我們任何一個人了,你要再手打我們,以後,我們的父關系一刀兩斷,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試。”
金珠臉上的決絕再次讓楊大山想起了李小蓮,這個掌,他扇不下去了,反手卻打了自己一個耳,然後蹲在了地上,抱著腦袋,裡說著什麼“你們都我,都我。幹脆死我算了。”等語。
“爸,我可沒你,這一年我們沒有用你的錢,也沒你給錢養家,你的是孫家,我們姐弟四個都在齊心合力地掙錢想過好日子,金楊和金柳天天去挖冬筍。一天能掙個三四十。我一天在家除了做家務還繡手帕繡花邊拿去賣,金牛每天都去放鴨子放鵝,我們誰都沒閑著。就是想把日子過好來,不想增加你的負擔。可你呢,你是一個做父親的,不但不想著挑起養家的擔子。讓自己的兒過上好日子,還想著自己的兒拿錢出來給你去娶親。爸,你著自己的口問問,這錢我們給你了,以後這個家孫小燕當。能拿出錢來給我們幾個去念書嗎?”
這話把楊大山問住了。
他也呆住了。
他不清楚金楊和金柳每天去挖冬筍是為了去賣錢,也不知道金珠學會了繡花掙錢,幾個孩子的懂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還有一點。憑他對孫小燕的了解,一年頂多也就能拿出一兩千塊錢給金珠幾個過日子。想讓拿錢出來供孩子們念大學,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因為他知道孫小燕說了要攢錢去縣城買房做城裡人,怎麼還會有多餘的錢給金珠幾個念書呢?
見楊大山似乎聽進了自己的話,金珠再給他出了一個主意,“爸,現在著急的是孫家,孫家的兒愁嫁,所以才會你,你拿定了主意拖幾天,孫家肯定會讓步的。”
“你說的是真的?”楊大山看著自己的兒,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外人。
“你試試就知道了,反正也不差這幾天。”
楊大山聽進了金珠的話,這一天都沒出門,悶著頭把後面的菜地全開了出來,並且把柵欄重新圍了一遍。
次日,楊大山也沒出門,把豬圈重新搭置了一下,改了一個大的家禽窩。
下午,金楊幾個進門後,一家人樂呵呵地分工做起了糍粑,楊大山在堂屋裡用藥碾子磨黃豆,金牛在燒火,金珠在蒸糯米,金楊在收拾桌子,金柳在洗團箕。(一種圓的竹編曬東西的工,也可盛東西。)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汽車的喇叭聲,楊大山起一看,只見孫志強和孫志勇氣勢洶洶地上門了,進門就說要砸東西,說是他們聽到楊家有人在外面嚼舌,說小燕的壞話。
“大哥二哥,這不沒有的事,我這兩天連門都沒出呢,正想辦法怎麼湊錢去提親呢。”楊大山攔住了這兩人。
“你是沒出門,可你們楊家就你一個人嗎?我妹妹又不是沒有人要,不能讓你們楊家人這麼糟踐,這樣吧,我妹妹也不嫁你了,可也不能跟你白好一場,這名譽損失費你總要掏點吧?我們哥倆也不多要,拿兩萬塊錢來,否則,我們就把你家砸個稀爛。”孫志勇說。
“別,別,大哥二哥,有話好商量,好商量。。。”楊大山忙打手作揖說起了小話。
金珠一看他這樣,只得自己上前了。
“爸,你別攔著,你讓他砸,你倒是砸啊,你別忘了,我們家可是上過電視的,連市裡的領導都上門來看過我們,囑咐我們幾個好好過日子,你要是把我們家砸了,我們四個還怎麼好好過日子?上次來我家的市電視臺的記者可是給我們名片了,你要砸了我家我就給打電話,再讓來我家錄一遍,然後告訴市裡的領導,有人跟他們作對,故意不想讓我們過好日子。”借力打力的道理金珠上一世就明白。
金珠的話功地嚇住了孫志勇,不說市裡的領導,金珠在鎮裡也是掛了號的,是鎮裡的重點扶植對象,他要真把這家砸了,西志平還不得找他的麻煩?
“哼,想訛我們?沒這麼容易,就你家這點破爛,哪裡還值得我們哥倆手?大山,你倒是給個準話,要麼,明天拿著兩萬塊錢去我們家提親,要麼,賠我妹妹兩萬塊的名譽損失費,否則,我們不砸你家,直接把你的打折了。”孫志強說。
“別,別,提親,提親,不過,大哥二哥,我跟你們說實話,我實在是拿不出兩萬塊錢來,就一萬塊錢吧。剩下的錢我擺幾桌酒。”楊大山見金珠功地退了孫家兄弟,心裡也有點底氣了。
孫志強和孫志勇互相看了一眼,再看了看金珠,孫志勇是第一次見金珠,金珠的頭上包了一個藍的頭巾,上的圍也是藍的,看著年齡不大。個子不高。說話嗓門也不高,慢聲細語的,可是從裡說出來的話就覺得不容忽視。
還有那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讓人在面前不自覺地放低了姿態。
真是見鬼了,不就是一個小破屁孩嗎?
“楊大山。你不是真心想娶我妹妹吧?一共才兩萬塊錢你都不肯拿出來?你可別告訴我,這個家你做不了主?”孫志強說。
不用問也知道。楊大山從他兒這沒要來錢。
“我是做不了主,那錢是市裡的領導給孩子們念書用的,我娃說了,現在給我了。以後就要我供他們念書,還說要去找村委會的人作證簽一個什麼合約,以後每年給他們五千塊錢。念大學後一年給兩萬,我正要去找小燕商量商量呢。”
楊大山見孫志強的氣勢弱下去了。幹脆把金珠說的話搬出來,如果可以,他也願意一年給幾個孩子幾千塊錢念書,供孩子們念大學,可前提是,孫小燕得同意啊。
“行了,這話你跟我們說不上,跟我妹妹商量去。”孫志強說。
他倒是願意可著勁地榨一下這楊大山,可楊大山的家底他也確實清楚,只怕是真的拿不出錢來。
這都到年了還沒一點靜,這事拖時間長了肯定對他妹妹不利,現在就已經有各種流言出來了,所以,他們哥倆才會跑這一趟。
“,。”楊大山連服都沒換,就跟著孫志強哥倆走了。
晚飯時分,楊大山還沒有回來,金珠便覺得這件事差不多了。
果然,天黑時,孫家把楊大山送了回來,說是孫家同意了這門親事,讓楊大山第二天,也就臘月二十八一早送一萬塊錢過去,然後去把結婚證領了。
同時,孫家提出了二十八日中午楊大山必須在家擺幾桌酒,孫家的親友要過來吃頓飯,看看楊家什麼樣子。
晚上,楊大山思來想去的,給楊小蘭兩口子打了個電話,請他們從田家寨那邊買點菜來,幫著做六桌酒席。
他心裡也明白,這些弟弟妹妹也就楊小蘭厚道些,別人誰也指不上。
當然,楊大山也沒忘了給周水仙那邊打了個電話,請他們來陪客。
第二天一早,楊大山借楊大力的托車走了,沒多一會,楊小蘭和田長順兩口子開著面包車來了,兩人進家就開始忙著幹活,殺、剖魚、燒、洗菜忙個不停。
金珠和金楊兩個則忙從車子裡把折疊桌、折疊椅搬出來,金柳和金牛則忙著洗碗筷盤子,這些都是楊小蘭從家裡帶過來的。
堂屋裡擺了三桌,人靠上擺了三桌,十一點來鐘,周水仙和楊大力一家來了,沒多久,孫家的人也來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連楊大山都認不全。
男客們由楊大力陪著,眷們是林月梅陪著,
金珠見了,幹脆帶著金楊三個以及金杏、金寶去了江邊。
因為是一個天,江邊沒有人洗東西,只有一個背影在彎腰塗抹什麼,走近一看,竟然是黎想在畫畫。
黎想畫的是一幅山水圖,有流的江面,有搗的婦人,也有拱橋,還有遠灰蒙蒙的山。
得知黎想並沒有真正拜師學過畫畫,金珠還真有幾分佩服黎想,他確實在這方面有點天分,中不足的是畫面太過寫實,布局缺乏一點技巧,遠近高低的側重沒有把握好。
“阿想哥,你這幅畫想表現的主題是什麼?”金珠問。
“主題?”阿想看著金珠,不明白金珠問這話的用意。
“任何一幅畫任何一篇文章都有主題,有主題才會有側重,有側重才會有繁簡。”
黎想閉目冥思了一會,睜開眼睛說:“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明天再來重新畫一幅,謝謝你,金珠。”
“我也不懂,就是瞎說了幾句。”
金珠雖然學過幾年丹青和書法,但是離名家還遠著呢。他們那種家族出來的孩子,多半是要嫁進高門大戶的,故而琴棋書畫雖然都有涉足,但最主要的還是中饋和紅,至於廚藝,雖說不要求通,但是也必須有幾道拿手菜,所以金珠才會什麼都懂一些,什麼都不通。
“不,不是瞎說,你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難怪我總覺得自己畫的畫哪裡不對勁,可我就是想不出來。”
金珠見金牛和金寶跑去撿石頭打水漂了,金楊和金柳金杏三個在一旁翻繩子玩,自己便站在黎想的畫架前,翻了翻他以前的作品,對每一幅畫都進行了一番點評,兩人不知不覺就說了很長時間,直到金牛跑過來說他了,金珠才發現自己的肚子也是空空的。
“不好意思,耽誤你吃飯了吧?今天我的收獲真的很大,原來真的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黎想笑著說。
他沒想到金珠對繪畫有這麼多的見地,似乎比他懂得還多,覺像是撿到了一個寶。金珠總能給他帶去很多驚喜,比如說做子、做服、繡花、包粽子、包餃子,金珠好像都是一學就會,還有後來的作文拿第一,以及現在評點他的畫,他覺金珠所知所能似乎比他還厲害。
“你不怪我多就好。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今天我家擺酒呢。”
黎想一聽便明白了金珠的意思,這後媽進門了。
“以後,你自己要小心些,遇事不要沖,凡事多考慮一下,千萬不要,還有一點,也別委屈了自己。”
一想到金珠以後要制於那個後媽,黎想很是為金珠擔心,關於孫小燕的為人,黎想也從他舅媽裡打聽到了一些,若進門,金珠上的擔子只會加重不會減。
“知道了。”金珠笑了笑。
帶著弟弟妹妹們回到家裡,客人們都沒走,人靠上的那三桌一邊喝酒一邊唱歌,一派其樂融融;堂屋裡那三桌氣氛就不太好了,是孫家和楊家的人,楊小紅一家不知什麼時候趕到了,也在陪客。
孫家是嫌楊家打了折扣,楊家是就沒看上孫小燕,加上孫家還著楊大山拿了一萬塊的聘金,這就更讓周水仙堵得慌了。
所以酒桌上的氣氛就一直不太熱烈,孫母和周水仙都沒什麼笑模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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