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記得,李家大嫂嫂畫了二十頁,可是用了兩天一晚的時間才畫好。
而且是從早畫到晚,都不帶停歇的。
李玉竹三天之能畫十五本?
牛皮不是這麼個吹法呀。
他悄悄去拉李玉竹的袖子,提醒,這是在吹牛,牛皮吹破了,臉就丟盡了。
但李玉竹沒理會李立行。
收了桑家管家給的預付款。
說好貨時間后,桑家管家滿意地回去了。
他一走,李立行馬上嚷道,“李玉竹,你瘋了,三天時間你畫得出十五本麼?”
李玉竹搖搖頭,“畫不出,我不會作畫。”
李立行吸了口涼氣,“你不會畫畫,那你答應做什麼?”
李玉竹揚著角,俏皮一笑,“城里有書社吧?”
“當然有啊,賣書的地方嘛,李玉竹,你打聽這個做什麼?”李立行問,沒一會兒他恍然過來,睜大雙眼看向李玉竹,“你想到書社買書,再賣給桑家?不不,這種小圖,在城中本買不到。”
李玉竹笑道,“我不是去買,我找書社幫忙。”
李立行好奇問,“幫忙?他們能幫什麼忙?”
李玉竹笑了笑,“到時候就知道了。”
李立行手撓著后腦勺,“這麼神干嘛?”
.
李興安和穆元修,被縣令請到書房說話去了。
他們回到后宅的時候,馬上被李立行拉到涼亭里。
“什麼事啊?急慌慌的?”李興安看一眼李立行,又問李玉竹。
李玉竹坐在涼亭中,見到他們走來,馬上站起來,“三哥,元修,我找你們幫忙。”
李立行等不及了,快言快語說道,“玉竹接了個生意,要三天之畫十五本冊子,對了,就是大嫂嫂畫給我的那種,大嫂畫了兩晚一天才畫了一本冊子,對人說,三天畫好十五本,還收了人家的錢一千五百文,你們說吧,怎麼完這個任務?”
穆元修問道,“玉竹,誰的生意?”
李玉竹笑道,“是桑家。”
李興安好奇問道,“桑家?桑家怎會要這麼多畫冊?”
李玉竹說道,“說是幫親戚買的,幾十文一本的小冊子,對于他們那樣的人家,也不算太貴,買去哄孩子咯。”
“玉竹,你想好了怎麼畫完嗎?”李興安知道李玉竹聰明,不然的話,是不會接下這筆生意的。
李玉竹得意說道,“當然了。你們幫我找到一家書社就可,做書冊,我不是畫,而是印,只要刻好了模板,別說三天十五本,三天一百本我都能輕松差。”
如此說,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李立行笑道,“原來是這個辦法,好好好好,那我就不擔心了。”
李興安皺著眉頭,“但是,那些圖畫怕是不好刻呀。”
市面上流通的書冊,在幾百年前,全是抄寫的。
府還設有專門的抄書員。
書冊的價格,也是相當昂貴,是現在的十倍。
也因此,讀書人較。
因為普通人買不起幾百文一本的書。
抄錄的書,還容易出錯,更多時候抄著抄著離原本越錯越遠。
后來有人發明了印書。
即,將要書寫的字反刻在模上,在模上刷上油墨印刷。
只需校對字模的對錯即刻,不必每本書冊校對錯字。
刻字模的時間雖然長而且繁瑣,老師傅一天才刻一百字,但刻出來后,卻是有相當長的時間能反復使用。
以前,書社里一個練的抄寫員,一天只能抄一本二十頁的書,如今的書社,一天可印上百本甚至幾百本。
書的價錢也相當的便宜了,人人都買得起書了。
讀書人也隨可見。
除了有刻字模的,還有刻圖畫的。
刻圖畫的師傅相對些,因為圖比字更難刻。
而且活的字模可以反復使用,從古到今的字是固定的,只偶爾新增幾個字。
但圖卻不是。
極有圖反復用。
李興安提到圖畫難刻,李立行又擔心起來。
穆元修說道,“我知道一家書社里有人會刻圖,我去找找看。”
刻圖是大事,李玉竹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興安按了按穆元修的肩頭,“穆元修,最近縣令大人經常找你,他有事待你做吧?找人這件事,還是我去吧,你給個地址就行了。”
穆元修說道,“縣令大人今天沒有待我事,剛才你也在啊,他說天氣熱,讓我不必去前堂了,他也回后堂休息去了。”
李興安,“……”他暗暗磨牙,他就不信攆不走這死小子!“我覺得吧,我妹妹的事,還是我來做吧,你個外人老是摻和進來,是不是不大好?”
李玉竹無語了,又來了!
“三哥,這樣吧,我們一起去吧。”省得吵架。
李興安擺手,“三妹,我們一起去就可以了,不就找個人麼?”
“萬一那人脾氣不好呢?他只想跟穆元修說話呢?”李玉竹問。
李興安,“……”
穆元修看一眼李玉竹,輕輕勾了下角,“是的,我和他打過兩回道,他的脾氣確實古怪。”
李興安恨恨說道,“行吧,幸好李立行家的馬車寬,夠坐。”
李立行說道,“商議好了是吧?我也去吧。”
李玉竹搖搖頭,“你別去了,你在家吧,畫一些圖給我們刻畫模。”
李立行只好點頭,“好吧。”
縣令府里的管家得知大家要出門,安排了一個衙役趕馬車送他們出行。
李玉竹他們一離開,李立行高興地跑進了后宅,將桑家來討畫冊的事對縣令夫人說了。
田嬸聽后,不住地夸著李立行本事大。
縣令夫人也很高興,也是連聲夸贊他。
“那事不宜遲,你再多畫些才是,好讓玉竹他們照著印出來。”縣令夫人夸了兒子后,催著他快去作畫。
“曉得了,我這就去畫。”李立行歡喜著,提著袍子就跑去忙去了。
田嬸笑著對縣令夫人說道,“夫人,這畫冊的事要是傳出去,看誰還笑話咱們公子不學無。”
縣令夫人長吁一聲,點頭贊同,“得到大家的肯定,他整個人也變得有信心了。”想了想,對田嬸道,“你快將這事兒告訴給老爺,好讓他也高興高興。”
田嬸笑道,“是,夫人。”
縣令在書房看文書,聽到田嬸的匯報,他心中更是高興。
兒子有出息,他臉上也有面子。
縣令放下文書,笑著道,“我去看看夫人。”
田嬸笑道,“夫人也等著和大人說話呢。”
縣令跟著田嬸來到縣令夫人的臥房。
縣令夫人的子一天比一天好轉,雖然依舊很瘦,但氣好多了。
泛蒼白臉,漸漸多起了健康的紅暈。
縣令進屋后,先夸著縣令夫人又比昨天了,接著又說將兒子教得好。
縣令夫人臉上笑著,心里卻在暗暗想著,上個月,縣令可不是這麼對的,罵丑笨,兒子也跟一樣。
不過事都過去了,兩口子過日子老是記著那些過去的事,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跟著附和著笑了笑,不將功勞往上攬,說是縣令教兒子教得好,“我病著呢,哪有教過他,這都是老爺的功勞。”
兩口子笑著,互相說著恭維話,把個田嬸逗得心中直樂。
.
李玉竹和李興安穆元修,坐著馬車來到城中一街市。
穆元修說書社在巷子里。
馬車進不進,大家便下了馬車,步行進了巷子里。
巷子里散著些小鋪子,有賣油糕的,賣鞋子墊的,賣香燭紙錢錢。
鋪子很小,生意好像也不太好的樣子。
走到小巷中間的時候,穆元修說道,“那里便是。”他指著前方十來步遠的地方說道。
李玉竹抬頭看去,只見那里有間稍大的鋪子,兩門開,鋪子門上方,挑著深藍的布幌子。
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千文齋。
三人走了過去。
一個老漢從鋪子里走出來,問著他們,“幾位可是要買書?小店最近又印了幾冊書。”
穆元修朝他拱手說道,“老伯,我們是來找人的,伯在嗎?”
老漢搖搖頭,嘆了一聲,“哎呀,老頭上月過世了呀。”
“啊?怎麼這麼不巧?”李興安嘆著氣。
李玉竹說道,“他是刻版畫的,這里還有其他人會這活兒嗎?”
老漢說道,“他兒子將他的手藝學了來,但是最近幾天,小子出了點事啊,怕是他不肯見人呢。”
穆元修問,“老伯,他出了什麼事?”
“嗨,那小子。”老漢冷哼著道,“看了不該看的,眼睛遭報應了,長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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