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沒死的事能瞞得過老仆卻沒瞞過他時常點的小桃紅、小柳綠以及春媽媽。

錢三到底死沒死們心里清楚，這些時日聽著城里到在鬧的“鬧鬼”的事，上喊著“害怕”，心里卻是取笑的。

只是現在……

春媽媽臉一肅，看向郎中：“怎麼回事？”

一旁的小柳綠這才說了起來。

這樓里的姑娘們私底下關系如何不說，可面子上總是過得去的，尤其當一個客人尤為喜歡其中一個或幾個姑娘時，幾個姑娘自是要在客人面前做“心姐妹”的。

小柳綠和小桃紅便是這樣的一對錢三面前的心姐妹。所以錢三來時，小柳綠時常會溜進小桃紅房里找錢三。

畢竟錢三人雖不怎麼樣，給錢確實大方。

今兒眼見小桃紅拿著錢三給的錢出門去找春媽媽了，小柳綠心里酸的不行，待小桃紅走遠之后忙跑進房里找錢三。

雖然錢三臉上頂著那妝實在嚇人，不過青樓里的姑娘什麼樣的沒見過？小柳綠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去把睡的正香的錢三喚醒了，而后……

“一開始還好好的，”小柳綠的眼淚將臉上的妝都沖花了，一陣白一陣紅的，看起來委實稽，不過此時卻沒有什麼人來笑話，“三爺卻突然開始口吐白沫，我嚇了一跳，連忙跑出去將郎中找了過來，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待我和郎中趕到屋子里時錢三整個人都已經僵了，死的了。”

青樓里待久了什麼樣的沒見過？可這麼快的還是著實將小柳綠和郎中嚇得不輕，連忙跑來找春媽媽商議。

春媽媽也嚇的臉發白，不過好在臉上妝容厚重，白不白的掩蓋在妝下也看不出什麼來。

到底見慣了大風大浪，春媽媽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順手給了正在噎的小柳綠一掌：“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挨了一掌的小柳綠立時停了口中的噎，不敢吭聲了。

訓完小柳綠之后，春媽媽又轉向一旁的郎中：“郎中，你確定錢三真的死了？”

郎中聽的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認真瞧過了，沒有脈息，渾發僵，應當是死了。”

雖說先時寶陵縣衙的仵作有說過錢三“死了”的話，不過那仵作的本事不提也罷。

他雖不是仵作，不會看死人，可活人卻是看得懂的，錢三這樣的分明是死了。

這種事在青樓也常見的很，喜歡嫖的有幾個時常會跑去強健的？有什麼疾也是常事。

當然，像錢三這樣突然死了，又突然活了，現在又突然死了的也確實見的，后頭有沒有來者不知道，反正在整個寶陵城也算前不見古人了。

“那現在怎麼辦？”便在此時，被晾在一旁的小桃紅突然出聲了，遲疑了一下之后，開口道，“三爺有說過，先前是姜家那位姜四小姐救的他，我們要不要再去姜家找姜四小姐試試？”

找姜四小姐試試？春媽媽眼皮一跳，想也不想，甩手就給了小桃紅一掌。

春媽媽當然不會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倒是辣手摧花應對那等被家里發賣來的不肯從的姑娘的事沒做過。

這一掌下去，小桃紅半張臉立時腫了起來。

比起對著小柳綠尚且要顧及小柳綠要出去見客所以下手有所收斂，小桃紅這一掌可是挨的結結實實的。

小桃紅捂著腫起來的大半張臉默默的低頭不再出聲了。

“那姜四小姐是什麼人？東平伯家的小姐！日常出衙門的。若是人救活了倒也罷了，若是沒救活我這花月樓還要不要開了？到時候誰去抵命？”春媽媽的一邊厲聲喝罵著，一邊目掃過面前的小桃紅和小柳綠，很快便將賬算分明了。

沒了錢三，要保下的顯然是小柳綠了。

至于去賭一把錢三還有沒有命，關什麼事？這里是青樓又不是善堂？

“整個寶陵城都知道錢三已經死了，他就已經死了。”春媽媽拍板下了最后的定論，“仔細些，把錢三送回家里的棺材里去！”

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出來蹦跶了。

至于面前這兩個……春媽媽狠狠的剮了眼小柳綠：“還不快下去洗臉？待鄭公子來了找你，你要頂著這麼一張臉出去見人不？”

小柳綠瑟了一下子，慌忙應是，連忙退了下去，只是臨離開時卻還是忍不住得意的瞥了一眼最里頭的小桃紅。

看來除了錢三這個眼瞎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小柳綠可比小桃紅“值錢”多了。

待到小柳綠和郎中相繼離開之后，春媽媽才瞇眼看向面前的小桃紅，神不復先時口中嚷著“心肝兒”的心，轉為冷：“錢三死在你屋子里，你這些時日便暫且不要出來走了，明白了嗎？”

雖然錢三已經死了，可那位姜四小姐顯然是知曉錢三沒死的。若是執意要摻和一腳……到時候花月樓必然摘不開關系。

人死在小桃紅屋子里……實在不行，把小桃紅推出去便是了。

小桃紅自然明白了春媽媽話里的意思，頹然的跌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春媽媽冷冷的看了一眼，出了門：雖然小桃紅這個頂缸的已經安排妥當了，可這件事還是盡可能不要鬧大的好。

這花月樓關一日可是要不銀子的。

既然如此……不是都在傳錢三鬧鬼嗎？既然要“”了，那就趕土的好，莫要跑出來折騰了！衙門里那個當街推殺了錢三的也該早早定下來了，可不能想翻案便翻案才是。

不管如何，一筆寫不出兩個“姜”字，殺人兇手是姜二夫人，那姜四小姐便是心知錢三沒事，開口的話也是做不得數的。

如此……花月樓在錢三這件事里完全摘干凈那是再好不過了，春媽媽掐著手指細細盤算了起來。

……

夜半，花月樓的后門悄悄開了，一個知客探出頭四下看了看，眼見周圍無人，連忙招了招手，一行人抱著一捆嚴嚴實實的“長包裹”出現在了寶陵城的街頭，飛快的轉一旁的小路。

站在不遠枝頭上等了許久的小午連忙扔了口中嚼的野草，跟了上去。

等了兩日，總算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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