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院子住著四戶人家,都是房東太太的租客。
房東太太正在與王楠家隔壁人家大喊,看樣子是真的欠了好久了,才會如此生氣。
“我就不該租給你們,要不是看你面子上,租誰也不租給你那賭鬼老爹。”
“我算是想好了,你們趕給我搬走,可不跟你們生閑氣。”
“明天不搬走,我就報警。”
房東太太怒吼完,吱吱呀呀的木門從里面打開,走出來一個面清瘦異常憔悴的人。
安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租戶竟然是許致遠的姐姐許寧靜。
怎麼會在這里,他們家不是在京城有房子嗎?
怎麼就租房子了!
許寧靜似乎是剛起來,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睛,“對不起趙姨,我生病了,錢都拿去看病了,目前真拿不出來錢,但趙姨你放心,我絕對會還你的。”
房東太太也看出來許寧靜的憔悴,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可真是倒霉了,攤上你們一家,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沒錢就走人,我又不是開善堂的,我也要吃飯啊!”
許寧靜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會盡快給的。”
房東太太也不想多談,趕拿著包走人。
安言抬腳追了上去,“您好,他家欠您多房租,我給。”
一聽這話,房東太太高興了起來,“欠我半年了,一共是一萬五。”
一萬五對于安言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一個月的工資啊。
幸好這幾個月在宋寒聲家里蹭吃蹭喝蹭住攢了一點錢,要不然,也無能為力了。
安言給房東太太轉了賬,才問:“家是什麼況,不是本地人嗎?本地人還需要租房子?”
七年前,許家將許致遠的死歸罪到安言上,對安言恨之骨,案子宣判之后,就沒在聯系過。
這些年,從未刻意打聽過,主要是心里不舒服。
當年許致遠是被武清竹殺死的,開庭審理到了最后階段,許家竟然選擇原諒武清竹出諒解賠償書。
因為他們的諒解賠償書,再加上武清竹未年,所以只判了十年。
殺個人才十年,是不是太兒戲了。
安言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要選擇原諒他,只是因為錢嗎?
那段時間安言都在忙著許致遠的案子,結果最后許家竟然選擇了原諒,覺被人背叛了,活像一個笑話。
多年不見,再次相見,看著許家人落魄,又沒辦法置之不理。
畢竟他們是許致遠的家人。
不是親生,卻有養育之恩。
這恩,得還。
房東太太瞧了一眼安言,小聲道:“我勸你不要沾上這家人,這家人現在見人就訛,容易甩不掉。”
“以前是有錢,不過后來那死鬼老爹將錢輸了,聽說那是他兒子死亡賠償款,五百萬啊,說輸就輸了。”
“你說哪有這種混蛋爹,賭博這玩應癮大,最后就是傾家產,賣房子賣家產,現在一無所有了。”
“我要不是看爺孫倆可憐,我才不租給家呢!”
“姑娘,咱麼也算是認識了,阿姨的忠告,離他們遠點,沾不得。”
其他話安言聽得不是很認真,只記住了五百萬。
怪不得會突然反口,原來是收了五百萬。
五百萬擱在現在都是天文數字,一般家庭需要斗一輩子,而放在七年前就更是天文數字了。
一開始武家想要賠償錢給自己的孩子減輕刑法,許家人是拒絕的,可后來突然就同意了。
安言曾經問過,許寧靜什麼也沒有說。
自嘲地笑了笑,突然間就釋懷了。
原來生氣都是不值得!
舒了口氣,安言說:“以后房租我幫著家給。”
這就算是替許致遠還債了,幫著度過難關,也就兩不相欠了。
房東太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多瞧了安言幾眼,就像是在看白癡。
話說的還不夠明白嗎?竟然上桿子找罪。
算了,不管了,收錢就好了。
等李司回來,將廢品賣掉,安言對李司說:“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想與許寧靜見一面。
等李司走后,站在許寧靜家門前,久久未敢敲門。
許寧靜這人了解的不是很多,上學那會見得也,只是聽許致遠說過他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他姐姐很疼他。
所以許致遠死后,許寧靜哭著對安言說:“你是個魔鬼,我弟弟是替你死的,為什麼不是你去死。”
安言一直都覺得,許寧靜很恨,更沒有勇氣見。
覺得許寧靜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就是一只游在人間的惡魔,跟沾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躊躇了良久,也未敢敲門,嘆了口氣,剛要轉離開,門卻從里面打開了。
許寧靜驚訝道:“安言?”
安言錯愕一愣,勉強笑了一下,“嗯,寧靜姐。”
兩個人沒有了當初的水火不容,反而更多的是尷尬,彼此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先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事要出門。”
看著許寧靜拿的東西有些多,安言主提出要送。
許寧靜猶豫了片刻,還是同意了。
車上,許寧靜一直沒有說話,看著車窗外面。
安言率先開口道:“許是生病住院了嗎?”
許寧靜“嗯”了一聲,“老病了,每年都會住幾次院,年紀大了,就這樣。”
許寧靜不安地看著車窗外面,并不想多說什麼。
安言看出的意思,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開車。
正值中午,路況很好不堵車,十來分鐘到達了醫院。
停穩車,許寧靜開門下車,車門打開,回頭對安言說:“對不起,當年我不該說是你害死的致遠。”
“他的死與你無關,不必再自責了。”
剛才安言與房東太太的對話,許寧靜聽到了,以為安言會恨他們的背叛,不想還在幫他們。
心愧疚的同時,只覺得無地自容。
“安言,你不欠我們家的,也不欠致遠的,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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