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頭 ()”
李昌角揚起一詭異的笑,迅速將藥丸塞進口中,和著熱湯一同下了肚。
胃里驟然涌起了灼熱。
劇烈的疼痛猛然席卷而來。仿佛有一柄刀,在五臟六腑里攪。
疼!
真疼!
這也太他媽真了!
李昌費力地一口氣,然后嚨一陣腥熱,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黑。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陣陣轟鳴。
他聽到了親兵們驚駭的聲:“來人,快來人!五皇子殿下中毒了!”
哈哈!
都被他湛的演技騙到了吧!
李昌想咧笑,一張口,又是一大口黑。腹中的絞痛也愈發激烈。間似被一只手扼住,不過氣來。
真不知兄長從哪兒尋的藥,像真的一樣,效果這般好。別說別人,就連他自己都開始覺得這毒藥是真的了。
哈哈哈!
李昌劇烈地咳嗽起來,口中不斷地涌出黑。很快,黑從眼角和耳中也溢出來,十分可怖。
耳中什麼也聽不見。眼前一片紅。那是眼眶中溢出的,將他的世界都染了紅。
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呼吸越來越困難。
意識徹底陷黑暗之前,他腦海中閃過最后一個念頭。
三哥,你沒騙我吧!
……
什麼?
刑部姚尚書面鐵青,霍然看向來人:“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前來報信的是宗人府里的侍衛,臉也難看極了,快速低語道:“這等大事,小的怎麼敢說謊!尚書大人走后不久,五殿下就嚷著肚。看守地牢的侍衛,像往常一樣送了飯菜進去。”
“沒曾想,五殿下飯吃到一半就毒發了。毒劇烈,發作得極快。等侍衛們察覺不對勁,五殿下已經毒發倒地。太醫還沒趕到,五殿下就氣絕亡了。”
姚尚書那一口涼氣,沒吐不出口。就這麼涼颼颼地躥到了腹中,全從里到外都結了冰。
李昌竟然死了!
李昌就這麼死了!
再可惡再可恨,那也是永嘉帝的親兒子,大魏朝的五皇子。
是誰這般膽大包天,在飯菜中下毒,毒死了李昌?
等等,他剛從宗人府回來沒多久。李昌最后見的人,就是他,還有一個東平郡王。他們兩人,豈不是嫌疑最大?
姚尚書頭腦嗡嗡作響,又吸了一口涼氣。
站在一旁的朱侍郎,面也十分難看。他擰著眉頭問送信的侍衛:“出了這等大事,東平郡王現在在哪兒?”
那侍衛低聲答道:“郡王令小的到刑部來送信,自己已進宮請罪去了。”
不管如何,李昌死在了宗人府的地牢里。東平郡王難辭其咎,進宮請罪也是理所應當。
姚尚書再次倒一口涼氣,從牙里出幾個字:“朱侍郎,你親自領人去一趟宗人府,查明五殿下是如何中的毒。”
朱侍郎面凝重地應是,然后低聲道:“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姚尚書苦笑一聲:“我這就進宮面圣請罪!”
東平郡王逃不了干系,他這個刑部尚書,也是跳進泥坑都說不清了。
姚尚書無心再說話,立刻進宮。他今年五旬有余,年歲著實不小了,平日里多是乘馬車。今日姚尚書心急如焚,索直接騎馬進了宮。
馬蹄聲踢踏,遠不及姚尚書心沉重。
短短一段路,姚尚書的腦海中不停盤旋著一個問題。
到底是誰對李昌下了毒手?
東平郡王素來和東宮親近,會不會是被喬皇后授意,暗中在李昌的飯菜里下了毒?還是喬皇后買通了宗人府里的人,親自下令的手?抑或是別有居心之人,害死李昌,妄圖渾水魚?
不過,姚尚書思來想去,也沒疑心到李昌自己上。
畢竟,左看右看,李昌也不像是會自盡輕生的人。
進了宮門后,氣氛驟然張起來。文華殿外的侍衛,一個個神沉凝。
姚尚書定定心神,走上前,略一拱手:“臣姚遠,求見皇上。”
守在殿外的侍,顯然也知道了五皇子毒發亡的噩耗,看姚尚書的目有幾分異樣:“姚大人請稍后,奴才這就進去通傳。”
從不多的姚尚書,忍不住問了一句:“東平郡王人在何?”
侍低聲答了一句:“進去約有小半個時辰了。”
其余的,卻是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侍進去通傳,過了許久,劉公公出來了。
劉公公今日面格外晦暗,見了姚尚書,先長嘆了一聲。姚尚書心中又是一涼,低聲音問道:“劉公公,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姚尚書為重臣,時常出文華殿,和劉公公也算悉。
劉公公平日口風最,今日大概是了心神,也沒瞞,低低地應道:“皇上驚聞噩耗,既驚又怒,當時便昏了過去。周院使和一眾太醫正為皇上施針急救,東平郡王進了殿,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在殿里跪著哪!”
回想起當時的形,劉公公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他伺候永嘉帝多年,對永嘉帝的脾氣十分悉。別看永嘉帝被李昊李昌氣了這樣,可李昌的死訊,對永嘉帝來說不啻于當頭一擊!
再蠢鈍不肖,那也是永嘉帝的親兒子!
永嘉帝算不得好丈夫,卻是一個好父親。對皇子公主們都很疼。李昌忽然毒發亡,無疑是了永嘉帝的心肺。
也不知永嘉帝這一昏厥,什麼時候能醒。
姚尚書滿心晦苦楚,低聲道:“臣也進去,和東平郡王一起跪著請罪。”
劉公公深深看了姚尚書一眼:“請恕老奴無禮。從現在起,姚大人還是別和郡王面為好。”
最后見李昌的,就你們兩個。就你們嫌疑最大。再往一起湊,這是唯恐皇上不起疑心啊!
這兩句話,猶如冷水澆了下來。
姚尚書頭腦徹底冷靜清醒了,他對著劉公公拱手:“多謝劉公公。”
劉公公不再多言,將姚尚書領進了偏殿里等候。
姚尚書跪了下來。
不管永嘉帝醒沒醒,他這個刑部尚書都得表現出認錯的態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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