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二年十二月十八。

　觀云城大雪。

　賀府，種瑜著個大肚子正坐在西廂房的暖閣里著嬰兒的小服。

　的臉上洋溢著溫馨的笑意。

　三刀是在四月十九走的，懷上了第二胎，雪妃娘娘說胎兒一切正常，大致會在正月里生產。

　正月……這很快就到正月了，他走的時候說這次北伐，最快半年，最長一年應該就能回來。

　八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回來了沒有？

　若是能夠趕上過年……或者能夠趕上孩子出來，就是最好的了。

　皇后娘娘們從長安歸來，說起了那地方的好，們說長安在秦秉中的建設下修得極大，沒有城墻，占據了幾乎整個沃原。

　們也在私底下說起了陛下意遷都長安。

　所以大夏金集團的總部，而今已設置在了長安城里。

　只是長安城太大，人口而今卻還僅僅只有百來萬。

　這不是什麼問題，若是遷都，這觀云城恐怕就會過去一兩百萬人，再加上其余各道去的人，長安的繁華指日可待。

　公公也去了長安，帶著兒子去的，說是去看看。

　十一月的時候走的，說是既然陛下會遷都，那賀家的生意也得向長安轉移，他需要提前去那地方買一棟大宅子，配得上軍長這個份的大宅子。

　因為有孕在沒有前往，當然，更多的是想留在觀云城等賀三刀回來。

　想的有些出神，一不小心手指頭被針給扎了一下。

　“嘶……”

　咧了咧，將手指頭放在里吮吸了一下，卻忽然抬起了頭向了門外。

　走進來的是趙厚趙公公。

　“夫人，”

　趙厚站在種瑜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陛下他們……回來了！”

　種瑜一怔，臉上頓時出了歡喜，陛下回來了，那三刀肯定也回來了！

　放下了尚未制好的小服，著肚子站了起來，便看見傅小邁步走了進來。

　“陛下……”

　傅小強出了一抹笑容，“弟妹。”

　他的視線落在了種瑜的腹部，忽然覺得自己現在不應該來，可已經來了。

　種瑜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不好的念頭，因為陛下以往都是種六小姐，而不是弟妹！

　的視線越過了傅小的肩膀了，抬步走了出去，站在了大雪飛揚的院子里。

　然后定住。

　然后視線就這樣定格。

　關小西、陳破、魏無病、馮西，四個軍長抬著一口棺材，這口棺材剛剛放在地上。

　這一瞬間腦子里一片空白，沒有暈倒，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向這口棺材走去。

　關小西四人默默垂首。

　傅小跟在的后。

　“弟妹……三刀是個軍人，打仗……終究會死人的。”

　種瑜毫無反應，忽然一下子掀開了棺蓋，棺蓋噗的一聲掉在了雪地里。

　雙手扶著棺材探出了頭，看著里面那穿著一嶄新戎裝，面目安詳的尸又看了許久。

　夜降臨，府上的丫鬟們掌上了燈籠。

　提著一盞燈籠，深吸了一口涼氣，另一只手拍了拍落在上的雪，低聲的說了一句：“麻煩你們將他蓋上。”

　轉過，對后的一名婢問了一句：“晚飯好了沒有，我了。”

　“主母，已經做好。”

　“那就送到暖閣里來。”

　抬頭看了看傅小，笑了笑，“我真的了，有什麼事……等我吃飽了再說。”

　坐在了飯桌前，看了看滿滿的一桌子的菜，拿起了碗筷開始吃飯。

　傅小依舊站在后兩尺之看著，什麼話也沒有說，也說不出口。

　種瑜大口的吃著菜，吃完了一盤又一盤，就像了三天三夜一樣。

　終于流淚，卻沒有聲音，那聲音仿佛被口的菜給堵了回去。

　淚珠兒撲刷刷的流在了的碗里，就著菜，將淚水也吃了下去。

　吃了半個時辰，一桌子的菜被吃了個。

　忽然沖著一名婢大吼：“怎麼就這麼點？”

　“我！”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

　“快點再做一桌子來……三刀回來了，他還沒吃飯呢……！”

　“酒、酒……把那一壇子他窖藏了五年的西山天醇搬出來，三刀回來了，我要給他接風！”

　然后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閉上了，忽然起袖來了臉上的淚水，卻發現怎麼都不干凈。

　就一直。

　嘀咕著：“我這是怎麼了？眼里進了沙子？”

　“陛下，讓你見笑話了。”

　“對了，你們送三刀回來，也還沒吃飯吧……”

　“你看我，只顧著自己，卻忘了你們。”

　“還不快去再做一桌子菜來！愣著干啥？天又沒塌下來！咱老賀家有后！對了，那小兔崽子呢？他跑哪里去了？讓他見見他爹！”

　“主母，大爺隨老太爺去了長安。”

　“……哦，他也去了長安啊……那算了，你們去做菜，我陪陛下他們聊聊。”

　咽了一口唾沫，又了淚水，角兒一翹，了肚子，這才看向了傅小，“這是真的麼？”

　“他不是說要一年才會回來的麼？這才八個月呢，不急著這麼快回來。”

　傅小坐在了種瑜的邊，他看著種瑜那滿是淚水的臉，很是認真的說道：“這是真的！”

　“為了腹中的胎兒，你得將心放寬一些。”

　“三刀的葬禮我來安排，你……就不要再出面了。”

　種瑜的眼睛忽然大睜，歇斯底里的沖著傅小吼道：“不……！”

　“他答應了我的，他答應好好回來，還要生三胎的！”

　一把抓住了傅小的胳膊，失聲痛哭，然后緩緩的垂下了頭，也緩緩的收回了手。

　過了許久，的哭聲收斂，卻在不停的泣著。又了臉，神變得堅定起來。

　“他曾經說過，就想當一個小地主。”

　“他死了，但我種瑜還在。”

　“他的喪事就由我種瑜來辦理……不要舉行任何的葬禮，按照我們臨梓那小地方的習俗，我請個道士給他尋一塊地……就葬在這觀云城外吧，寒山上，那地方不錯。”

　“他說你會歸，他想要陪著你去你歸的地方，現在不行了……”

　的眉間忽然一蹙，雙手按在了肚子上，額頭上瞬間冷汗淋漓。

　傅小大驚，“趙厚，速速回宮，帶雪妃娘娘和太醫穩婆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