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盈鼻,略燙。
傅小仔細的打量著胡大家,想著若是母親活著,當也是這般年齡。
胡大家低頭擺弄著茶,開口說道:“猶記得是泰和四十年,那時你母親和們一般,正是十五的年歲。”
“當時我們都在稷下學宮求學,我無名,但你母親卻已是名上京的才。”
“泰和四十年的那個中秋,蘭庭集詩會,很熱鬧啊,我和你母親自然去了,因為那詩會上有許多的才子。對于那時的我們,心里充滿了夢想,總是以為才子佳人的故事才是人生最好的結局,那時候上京最有名的才子是燕師道,席尋梅,秦子由,還有……”胡大家看向董書蘭,“還有你爹董康平。”
董書蘭一怔,爹當年還是鼎鼎有名的才子?不知道啊,只知道爹天天忙著公務,回來時候也經常在撥弄算盤,可從未曾見他寫過詩文什麼的。
看著董書蘭驚訝的表,胡大家笑道:“不用懷疑,你爹當年的名氣是很大的。”
“秦子由是誰?”傅小問道。
“秦秉中的次子,于宣歷五年病逝。”
原來如此,難怪從未曾見過,也沒有聽秦老說起過。
“若是按照才子佳人的劇本,你娘是應該會嫁給燕師道的,因為燕師道很帥,當年的燕師道可比現在的你帥氣多了。當然還因為燕家本就是高門大閥,徐紹,也就是你外公,一心所想就是將云清嫁燕家。燕師道對你娘也極為傾慕,燕家也沒有反對的意見。所以這事兒本該就這麼了……我們都以為會這麼了。”
傅小很認真的聽著,這畢竟是他母親的故事,父親從來未曾提起,估計是怕提來傷心。
“泰和四十一年春,臨江來了一個傅大。他是來參加春闈的,當時沒有人將他放在眼里,因為他并無名氣。”
傅小此刻才吃了一驚,這麼說那憨厚的胖子曾經還是一個舉人?
“此人經常來紅袖招,那時這紅袖招已經很有名,你娘寫詞,我譜曲,引來了諸多的達貴人風流才子。這傅大出手闊綽,為人八面玲瓏,倒也讓他認識了不的文人,他也因此進了你娘的視野里。”
“當然,你娘只是覺得這胖子人傻錢多,就沒想過會和他在一起。”
“此后發生了許多事,你爹當年并未去參加春闈,至于原因據說是到了燕家的警告,因為你爹曾經在紅袖招喝醉過,然后說此心只云清——當時燕師道等才子也在,燕師道當然不喜,便警告了傅大。當然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聽說而已,怎樣估計只有你爹才知道。”
“你爹也許就那樣發了狠,偏偏就和云清較了真。那兩年云清很來紅袖招,便是為了躲他。那兩年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太清楚,總之燕師道并沒有和你娘親,然后就有了泰和四十三年冬,云清和你爹私奔這破事兒。”
胡大家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向窗外,過了許久才回頭看著傅小,很認真的說道:“其實……自始至終,你娘并不喜歡你爹!”
傅小一聽,這不對啊,他辯解道:“可是我爹在我娘的墓碑上刻的那故事我看過,他們于泰和四十一年春在這秦淮河畔相遇,然后在蘭庭集相知,如此兩載之后,因父親提親徐家不允,才有了我娘翻墻出逃私奔一事。至今我爹也深著我娘,自我娘去后,他僅僅納了一妾,若非陛下下旨,他至今也只有一妾,這肯定是兩相悅的事。”
胡大家垂首一笑。“而今一切都已過去,早已是人非,你就當是我隨口胡言吧。不過若是你以后有機會去了武朝,去尋那武朝定國侯之妻,也就是九公主殿下的二姑虞漁,你娘當年和二公主的關系比和我更好,那兩年的事二公主想來最為清楚。”
傅小皺起了眉頭,這胡大家對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難道爹和娘之間還有別的?
胡大家似乎看出了傅小的疑,“我深云清,這疑團困擾了十多年,我曾去過武朝,也曾見過二公主殿下,但卻沒有對我說起當初的任何事。就對我說了一句話,一切都已過去,那便讓它過去。”
“你是云清的兒子,想來二公主殿下會告訴你。”
這還是不對,胡大家的意思里,似乎自己不是傅大的兒子,但是爹和娘是泰和四十四年春的親,于當年冬生下的自己。自泰和四十三年冬爹和娘就已經在一起,此間并沒有發生別的事——就算是娘對爹并無,卻如爹所說的那樣,在一起的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有了。
那麼當年的那些年舊事還重要嗎?
傅小認為那些并不重要。
所以他僅僅是一笑,“多謝胡大家說起母親的事,也多謝胡大家在我得罪了書蘭之后去董府為我求。”
“我就是給董康平送了一壇酒寫了幾句話,你倒是不必謝我,這不是因禍得福了嗎。”
董書蘭這才知道當初在臨江時候父親為何會給寫了一個條子,原來……胡大家和爹當年也是有的。
“如此,我們也就告退了。”
“嗯,以后有暇,常來我這坐坐。”
“理應如此,告辭了。”
“去吧。”
傅小一行離開了紅袖招,坐在馬車里傅小看著二忽然問道:“我是不是和我爹長得不像?”
虞問筠噗嗤一笑,“你別說,還真不像。”
“你應該隨你娘,聽胡大家這麼一說,你娘肯定是很漂亮的。”
傅小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
到了烏巷董府的門口,蘇墨將一直背在背上的裝著二十萬兩銀票的箱子給了董書蘭,傅小他將虞問筠送去皇宮門口,便和春秀向客棧走去。
他一直低著頭在想著胡大家說的那些話,想不明白,于是拋諸腦后。
春秀去了自己的房間,傅小開門剛剛走進去,便聽得砰的一聲,后腦勺傳來一陣劇痛,兩眼一黑,卻沒有倒地。
兩個黑人將他一把扶住,用了一張麻袋將他套了進去,然后其中一人將他抗起,從后窗跳出,消失在了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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