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王爺目冰冷地看了玉淵一眼。
“我父皇在位其間,高家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連帶著我們這些皇子皇孫見到高家人,都得禮讓三分。你們高家人,每一代都會出一個特別出的人,到你外公這一代,高惋,也就是高貴妃才容雙絕;你舅舅這一代,高樸當仁不讓,你嗎……”
玉淵苦笑,“都殺了,就留我一個,您好歹將就著看。”
十七老王爺瞇起眼睛看了看玉淵,又道:
“正因為這份從龍這功,父皇很早說要將高惋嫁進天家。天家,便是天子之家,我們這些兄弟中唯一能做皇帝的,只有四哥。他五歲起就在熙帝旁長大,聰明異常,與八皇叔,十七皇叔走得最近,但這兩人都慘死在我父皇的手里,所以,四哥與父皇的關系,并不像外頭所說的那樣融洽。”
這些話,玉淵都曾在二舅舅中聽過,并不稱奇,卻忍不住問道:“兒子與父親不親,那麼父親對兒子呢?”
“也不算親厚!”
十七老王爺冷冷道:“早年間坊間有傳言,說我父皇能登上皇位,除了高斌那八個字外,四哥也是關鍵。四哥是我皇祖父欽定的皇位繼承人。”
堂堂帝王坐了王位,卻還是因為兒子的功勞,試問這世上有幾個皇帝能忍下這口氣。
所以,寶乾帝和先帝父子二人關系的對立,為整個高家埋下悲劇的源。
“高惋被指派到我四哥的邊,當時四哥與葉家小姐葉方藹青梅竹馬,兩相悅并定了親,這親事是皇祖父百年之前親口定下的,四哥素來敬重皇祖父,自然是屋及烏,用三千寵來形容葉方藹也不為過。”
說到這里,十七老王爺冷哼一聲:“要不是靠著葉皇后那點余蔭,葉昌平能手握西北二軍這麼長時間?作他的春秋大夢!”
玉淵聽到這里,忍不住反手握了握李錦夜的手--似乎十七老王爺對葉家,對葉方藹并沒有多好。
李錦夜給了一個“稍安毋躁”的眼神,繼又將目落在面前的老人上。
“要怎麼形容葉皇后呢?”
十七老王爺目沉如一潭深水,靜靜的與李錦夜對視片刻,道:“能讓皇祖父看中的子,家世,長相,品都挑不出錯來,這四九城里扳著手指頭也數得著的,若說唯一的缺點,便是仗著與四哥青梅竹馬的份,氣大了些,常常與四哥一言不合便吵起來,但這種小兒事,也是一個愿意鬧,一個愿意寵。”
這一回,換李錦夜斜眼去看玉淵,眼里的溫一閃而過,“所以,為著葉方藹,他讓高貴妃做了婢!”
“你皇祖父還在,他是不敢做得這麼明目張膽的,讓高惋做婢,是葉方藹的意思,但對外頭稱,卻是侍妾。高惋也是個能忍之人,堂堂高家嫡出的小姐,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氣,還真就在王府做起了婢。”
“皇叔,您說錯了,不是能忍,是不得不忍。皇權之下,一言要你生,一言要你死,誰敢反抗,誰能反抗?”玉淵忍不住開口。
十七老王爺驟然坐直了,瞇了下眼睛,“無高家人之皮,卻有高家人之骨,丫頭啊,我倒是看輕了你!”
“沒事,現在高看還來得及!”玉淵在心里嘀咕了一聲。
“我說過了,高家每一代都出一位出類拔萃的人,高惋的出類拔萃不是相貌和氣度,簡直是吸天地日月之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不一,僅僅讀書這一項,先帝就曾說,若為男子,必能為相。四藝中,最出的是琴,當年為先帝祝壽時彈的那首廣陵散,彈哭了多人。”
說到這里,十七老王爺極力制住臉上的表,然而,燭火下一半側臉依舊微微在抖著。
玉淵瞧得分明,心中不由起了個疑:難道,他對高貴妃有也誼。
于是,問:“老王叔,長得嗎,比之葉皇后如何?”
十七老王爺眉頭一蹙,他似乎在對玉淵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表示不滿。
“我且問你,當今后宮,若容,誰最出眾?”
李錦夜口而出:“令貴妃!”否則也不會得寵這麼些年。
“哼!”
十七老王爺冷笑一聲:“真論起來,令貴妃連給提鞋都不配,葉方藹就更比不上了,正因為比不上,所以才會出那種餿主意,還命人往高惋上潑臟水。”
李錦夜:“什麼臟水?”
“其實,也算不得臟水!”
十七老王爺話峰一轉,微微抖著:“那樣的人兒,哪個男子見了不。”
“這話什麼意思?”玉淵心頭驟然一。
“高斌居文淵閣大學士,滿肚子的文章,父皇讓我們一干皇子,紛紛拜倒在他門下讀書,然而,書讀得最好的,并非我們幾位皇子,而是寄宿在高家的一位海門知府之子,姓牧,單名一個遙字。牧知府早年與高斌有同窗之誼,中了舉后便離京做,牧遙是他的獨子。”
“然后呢?”玉淵聽到這里,后背涌出冷汗。
“牧遙十歲進京,寄住在高家,師從高斌,與高惋是師兄妹的關系,這人的長相,學問……”
十七老王爺眼神顯出幾分迷離之,“也只有后來你的大舅舅能比上一比。郎有才,有貌,朝朝暮暮,自然而然是一段佳話,若不是先帝下旨,高斌就將兒嫁進牧家了,只可惜啊,棒打鴛鴦!”
“高惋進了四哥府,牧遙連科舉都沒有考,心灰意冷之下就回了海門。”
“他現在還活著嗎?”玉淵口而出。
十七老王爺神微微一凜,沒睬玉淵這一茬,自顧自道:
“也是因為他,高惋在四哥府上的日子,極不好過。四哥在葉皇后的挑唆下,覺得水揚花,不守婦道;而高惋又是那種不爭不辯,不冷不熱的人。若看得上你,整個眼睛里都是你;若看不上你,連個眼風都懶得給你。對了,你那好舅舅也是這樣的人,真是一藤上落下的種。”
玉淵心中一,突然追問道:“您為什麼總說我大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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