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小師傅,要不要再添一碗飯啊?”
“夠了,凡事過猶不及。”
夠了就夠了,后面那句說得有些多余,覺像是在教訓人。
謝玉淵心里郁悶的想,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不就是臉蛋長得俊點,材好點,氣勢足點,有什麼了不起。
于是,腳放直了,手輕松了,筷子也拿穩了,很不客氣的把剩下的菜都吃進肚里。
李錦夜目一閃,深深看了一眼后,起又回到了東廂房。
夜晚行針。
針行到一半時,李錦夜從枕邊掏出個錦盒,“給你的,打開看看。”
估計是金子,要不就是飾品,反正不會是太正經的東西--謝玉淵無期待的拆開,順帶多了句,“上回給的金子足夠付診費了。”
下一刻,看清了盒里的東西,頓時閉了,眼睛倏地睜大了兩圈。
盒子里居然是本古籍醫書--新修本草。
這書原是由唐代蘇敬所著,經過戰,人間早就尋不到蹤跡,師傅只要多喝幾口黃酒,就開始念叨那些失蹤的古籍。
新修本草,他念叨的最多,上面記錄的都是些疑難雜癥。
謝玉淵驚喜道:“這……你是從哪弄來的。”
“噓!別讓你師傅知道,知道了,他又要啰嗦。”
謝玉淵二話不說,把書往懷里一塞,“多謝小師傅。”
李錦夜:“我姓李,名錦夜,字暮之。”
謝玉淵沉浸在興之中,痛快的道:“多謝李錦夜小師傅。”
“拔針吧。”
李錦夜笑起來,“天不早了,你早些回家。”
謝玉淵有書就是娘,幫他拔了針,去灶間燒了一鍋熱水后離開郎中家。
臨走時,慢下腳步回頭看。
庭院里夜風颯颯,黯淡月之下,李錦夜修長的背影化了一尊石像。
而他的面孔在昏暗的影里。
看不真切。
……
謝玉淵子時才睡,然而不到五更天就醒了,是被夢驚醒的,
夢見又回到了謝家。
謝家的大宅院致無比,每一亭臺樓閣上都有謝家祖先提的字,端的是龍飛舞。
和娘各乘一頂小轎由角門而,角門很大,門口站著七八個扶轎的婆子,好大的氣派。
轎子一路往西,到了青草堂。
青草堂里雕梁畫棟,正室邵氏帶著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邵氏哭的凄凄慘慘戚戚,里哀號著:“姐姐,妾室終于等到你了,這些年,你們苦了。”
這時,一個儒雅的男子風度翩翩的迎上來,一手扶著娘,一手扶著,眼含深,深款款,款款中又帶出了幾滴熱淚。
淚,落在的手背上,就像一團火,一下子點燃了全的。
謝玉淵猛的睜開眼睛,捂著怦怦怦直跳的心口冷笑。
夢太清晰了,
夢里謝二爺那一滴淚還仿佛沾在手背上。
謝玉淵至今百思不得其解,憑謝二爺心狠手辣的手段,那幾滴熱淚他是怎麼憋出來的?
莫非是暗中狠掐了幾下自己的大。
謝玉淵垂下眼簾,才發現懷里還抱著那本新修本草。
哂笑了下,好好的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做什麼?萬一被師傅知道了,又是一頓飛狗跳。
而且小師傅足不出戶,到哪里尋了這麼一本古籍。
忽然,心里有個念頭冒出來。
謝玉淵臉一變,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手拿起服往上一披。
“阿淵姐,天還沒亮呢,你去哪里?”李青兒睡得迷迷糊糊問。
“我去趟師傅家,你別管。”
謝玉淵撒了就跑,一口氣跑到正門口,不知是因為跑得太快的原因,還是心里張,心跳得像要從膛迸出來一樣。
不等勻平氣息,一腳踹開了大門,目下意識的去看東廂房,
房門,大開。
謝玉淵腦子里“嗡”的一聲,后背不合時宜的躥起一層冷汗。
當下深吸口氣,踉蹌了幾步方才沖到門口--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房里空無一人。
惶恐的想了想,又趕跑到西廂房里。
正如所料,西廂房里干凈的只剩下一張床。
謝玉淵了一頭的汗,低喃道:“他們這是……半夜溜走了。”
似不敢相信一樣,謝玉淵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終于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看到一封書信時,才勉強相信,這兩個貨真的是趁夜溜走了。
信很簡單,就四個字:后會有期。
里面還夾雜著一張地契,謝玉淵一看地契上的地址,心里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正是鎮上的。
謝玉淵盯著地契看了許久,仿佛想在上面看出個花來,許久,把銀票往懷里一收。
長者賜,不敢辭。
惠謝那二五不著調的師傅,還有冷得像塊冰的小師傅。
對了,小師傅啥來著?
算了,他啥跟也沒有多大的關系,萍水相逢的路人,他有他的世界,有的生活。
謝玉淵神如常的走出堂屋,口卻有一點發燙。
本以為離別如水,潑出去也就潑出去了,卻不想這一老一像是粘在了心口上,不僅潑不出去,還灼得心口發疼。
“你們兩個王八蛋,就不能大大方方說聲再見嗎!”
謝玉淵忿忿的回首看一眼,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進了夜里。
……
馬車里。
“阿嚏,阿嚏!”
張虛懷連打兩個噴嚏后,嗅了嗅鼻子,“八是這丫頭在想我。”
李錦夜半倚半躺,深上下得沒個正常,和東廂房里那個盤而坐的瞎子像不是同一個人。
他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你說這丫頭會不會哭鼻子啊,那地契上的房子能不能找著?這半桶水的本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人看病?嗯--弄不好還會把人治死。”
張虛懷連連搖頭,“苗是好苗啊,就是時間短了點,要是能再跟著我幾年,太醫院的那些個老貨都未必有厲害。”
李錦夜對某人的自言自語,恍若未聞。
“喂,你倒是給點反應撒,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無義,那丫頭好歹把你的毒給治好了大半。”張虛懷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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