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謝玉淵正在替人開方子,心里很想扔了方子跑出去瞧一瞧,屁卻像釘子一樣,釘在椅子上。
好奇害死貓。
這叔侄倆可是連侍衛都有的人,自己這個鄉野的小丫頭,就不要再摻和了。
“丫頭,我出趟門啊,兩三天后回來,家里照看著些,別忘了替你小師傅行針。”
“師傅。”
謝玉淵這一下坐不住了,沖出去,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消失在馬車里的一小截繡著翠竹的錦袍。
張虛懷沖笑了笑,一提長袍下擺,也鉆進馬車里。
馬蹄子在地上打了幾下,青車夫一揚韁繩,揚長而去。
“就這麼走了?”
謝玉淵自言自語,目卻下意識的往東廂房看過去。
想了想,走到門口,低聲道:“小師傅,師傅他老人家走了。”
“知道了,去忙吧。”
謝玉淵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覺得小師傅剛剛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
……
張虛懷這一走,遠不止兩天,也未有丁點消息來。
謝玉淵剛開始還能沉著氣,第四天的時候,不免暗暗有些心急。
比起的心浮氣躁,東廂房一位卻淡定的像百年老僧定,該吃吃,該睡睡,該行針行針,和往常無異。
第五天清晨。
謝玉淵一走進院子,還沒來得及往堂屋去,東廂房的門,突然打開。
猝不及防地對上那雙波瀾無痕的眼睛,年如刀刻一樣的廓浮現在眼底,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家伙竟然走出了那間房間。
此時,被云肆了很久的朝,終于破云而出,有一束正正好照在謝玉淵的臉上。
李錦夜第一次,看清楚了面前的孩。
穿了一草綠春衫,單薄纖細,眉目楚楚。
的眼睛并非純黑,有一點淺,在下尤其流溢彩,直勾勾看人的時候,眼睛總好像有話要說。
謝玉淵說不清是什麼覺,只覺得小師傅今天看的眼神很特別,像是從很遙遠的時空過來,還帶著一抹驚喜。
然后,做了一個很傻的作。
出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師傅,你眼睛有沒有好一點?”
“謝玉淵,草綠這個不適合你。”
謝玉淵的子不由自主的輕輕,隨即,略淺的眼睛像照進了一束,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
“小師傅,你眼睛能看見了。”
李錦夜瞇了瞇眼,用手背擋了一下殘斜照過來的,淡淡道:“謝玉淵,你眼睛里好像有顆眼屎。”
轟!
謝玉淵忙背過了下眼睛,了兩下,見什麼都沒有,氣得子一扭,“小師傅,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李錦夜笑了笑,提起長袍走到院里,一臉混帳地說:“我閉著眼睛也能說瞎話。”
這人竟然會笑,而且會說笑話,是了什麼刺激?謝玉淵想。
大概是眼睛治好了,高興的吧。
不過……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謝玉淵,今天我們吃什麼?”
謝玉淵:“……”
怎麼眼睛一好,就想著吃呢,以前瞎的時候,小師傅是多麼云淡風清,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
“你想吃什麼?”
“鯽魚豆腐湯,紅燒,韭菜炒蛋,大煮干。”
謝玉淵沉默了一會,心想,俗就俗吧,小師傅俗的有人味兒,覺可以親近。
不像從前繃著一張棺材臉。
“行,我一會讓青兒做。”
話音剛落,李青兒拎著食盒從堂屋里走出來,看到院里的年,嚇得“嗷嗚”一聲,把食盒往地上一扔,竟扭頭就要跑。
“青兒,別跑,他是我師傅的侄兒。”
李青兒將將止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紅著臉跑進了灶間。
“我的天神爺爺啊,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莫非是神仙下凡。”
神仙下凡的李錦夜在院里站了僅僅一息的時間,便又進了東廂房,只是在進門前,他對謝玉淵說。
“早飯不用送進來了,擺堂屋吧。”
……
“小姐,你說張郎中那樣一人,怎麼會有這樣的侄兒?”
謝玉淵咬了咬:“這歹竹出好筍。”
“那郎中這竹子,長得也太歪了點。”李青兒忿忿道。
“行了,把剛剛那四個菜記在心里,中午小師傅要吃的。”
李青兒朝堂屋里看一眼,“等著,我讓高叔去河里打最新鮮的魚。”
謝玉淵目送離開,走到八仙桌前,“小師傅,要再添碗粥嗎?”
李錦夜眼皮都沒抬:“不用。”
李錦夜的睫很長,低著頭的時候顯得眉清目秀,眼皮的形狀清晰的好像是畫出來的。
謝玉淵挪過視線:“那……針還要再行嗎?”
眼睛能看見,也就意味著里毒去得差不多,,按理是不用再行針了,但師傅待,不敢貿貿然作主。
李錦夜搭不理地一挑眼皮,眼角如淡墨橫掃,長而帶翹,無端掃出一片。
“今天晚上再行最后一次,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謝玉淵沒有吱聲,仿佛從這話里聽出一離別的意味,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
李錦夜放下碗筷,站起來,“我出去走走,你看家吧。”
“小師傅,你這個樣子出去……”
“怎麼?”
“怕是會勾得孫家莊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圍觀的。”謝玉淵實話實說。
“你倒是伶俐,那便夜再看吧。”
謝玉淵覺這話不像夸,沒敢接口,只好微笑。
……
中飯,三菜一湯,都是鄉間最普通的家常菜。
謝玉淵敢大大咧咧和張郎中坐一桌,在李錦夜面前卻不敢放肆。
面前的年雖然一布裳,但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優雅,這讓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多講一句話,都是對他的。
于是手也不會放了,腳也不會放了,菜也不會夾了。
干的了半碗飯,都快噎死了。
李錦夜像眼前沒有謝玉淵這個人,自顧自吃得很香。
吃完,他才掀了眼皮看一眼,“原來你每頓飯,都不用吃菜的。”
謝玉淵:“……”還不是被你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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