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真的嗎（2）

烽火臺這裡，是難得的平地。。

很多遊客三兩靠?城牆休息，擺?各種姿勢拍照，顧平生擰開瓶蓋，喝了口水：“要我給你照相嗎？”說完，從子口袋裏出個輕薄的卡機。。

很快回了三個字：分手了。。

然後收起手機，很是盡職盡責地手要相機：“我給你照吧，你是第一次來。”

兩個人就在推來讓去的時候，忽然有兩個外國的中年人，笑呵呵用英語說要幫他們拍合照。言還是第一次上不求人，反倒有人主上前要幫忙拍照的，有些愕然，看了眼顧平生，他只是笑著把相機遞給其中一個人，說了句謝謝。。

拿回相機時，掃了一眼，很有刪掉的衝。。

以前沈遙追星的時候說過，不要和明星站在一起拍照，簡直就是現實版的與野，覺對能讓你失落小半個月。現在看到自己和顧平生的合影，也頗有些這種覺，尤其自己那千篇一律的剪刀手。。

顧平生接過來，背對著仔細看了眼，倒是很滿意：“照的不錯。”。

是你自己不錯而已……。

晚上回去，顧平生特地給開了收音機，教怎麼調頻和音量後，讓自己找些喜歡聽得節目打發時間。。

其實這些陸北早就教過，可看顧平生說的認真，也就裝作不懂地聽著。

直到他說完，才點頭說：“明白了，老師你專心開車吧，我自娛自樂。”

車開上高速後，隨手調到音樂臺，開始聽新歌打榜的節目。。

正是迷迷糊糊要睡?的時候，就聽見顧平生自己：“言，麻煩幫我看看手機，是誰找我。就在上右側口袋裏。”。

手，探進他服口袋裏，迅速到手機。。

未?讀短信1條。。

如果要看是誰，就要?讀短信。他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言猶豫?，開屏幕鎖定，打開了整條短信。。

TK，我記得明天是你母親的忌日，家裡的所有活，我都幫你推掉了，安心休息。

平凡

母親的忌日？。

言徹底懵了，明天是的生日。。

當然，顧老師是肯定不會知道的。如果沒記錯，當年的10月4日，就是兩個人在協和醫院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原來，他媽媽真是在那天去世的。。

“是誰？”他側頭看。。

言把手機舉到他眼前。。

“謝謝。”他掃了一眼後，又回過頭繼續開車。。

沒有任何的異樣，從眼神到表，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到下了車，他還是堅持把送上樓。。

樓道里都裝的聲控燈，三樓和四樓的燈泡是壞的。兩個人走過二樓時，顧平生就刻意走慢了些：“我明天買兩個燈泡，我們趁白天把壞的換掉，要不然你晚上走，很容易摔倒。”

想說不用，可四周黑漆漆的，說出來也沒用。。

兩個人走到四樓轉角，終於藉著五樓的燈，看到了彼此的臉。。

停下腳步，對顧平生說：“顧老師就送到這兒吧，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想起他剛才說換燈泡，馬上又補了一句，“我明天會買幾個燈泡回來，找隔壁鄰居幫忙換上就可以，不用麻煩你再跑一趟了。”。

他的眼睛裡映?五樓的燈，只是笑著說：“沒關係，我明天也沒什麼事。”

忽然，樓上傳來很輕的聲響。言下意識抬頭，顧平生也順?的作，看向五樓。

有個人影就靠在牆邊，一聲不響地看著他們。。

眉眼沒變，就連等待的位置，都沒有變

以前他也是這樣。總喜歡站在這裡，給驚喜。。

那時他們的並不辛苦，除了要躲避學校老師的虎視眈眈，幾乎所有記憶都是甜的。當時在學校最盛傳的早故事就是自己和他。。

高中部的重點培養對象，初中部最讓人頭疼的學生。。

最經常見到的景象，就是學校佈告欄左邊是競賽獲獎的喜訊，右邊是他打架的分告示……開始他總在校門口等，後來績太差沒考上本校高中，他就每天放學騎很遠的路，來這裡看。

“。”他終於開了口，的名字。。

每個人都言言，惟獨他覺得自己該特別一些。。

言像是被驚醒，無措地看了眼顧平生：“顧老師，再見。”。

顧平生笑了笑：“明天見。”。

說完，轉下了樓。。

言在樓下漸遠去的腳步聲中，鼓起勇氣走上樓，看著越來越近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安靜的讓人不安。。

最後，只好不痛不地問他：“秋天還穿短袖，你不冷嗎？”。

那一瞬他似乎想說很多話，卻因為輕鬆的一句招呼，眉眼很快舒展開來：“不冷，生日快樂。”他遞出個銀的盒子。。

沒有接：“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過節家裡發了太多的東西，我就開車給你送來幾箱，”他說，仍舊舉?那個盒子，“二十歲生日準備怎麼過？”。

這個問題，到最後他走了，都沒有回答他。。

進門的時候，已經睡了，客廳的檯燈還亮?，是為留的。。

本就不大的地方，果然放了七八個紙箱子。。

藉著燈，一個個辨認箱子上的圖案，有水果飲料，也有蔬菜。這個樓沒有電梯，應該都是他一個人抱上來的，拿出剪刀，一箱箱拆開，把所有東西都歸類放好，眼前甚至能浮現出他一趟趟抱著箱子上樓的樣子

曾經多懶的一個人，也變得這麼勞了。。

最後所有都收好，還剩了四箱飲料。。

拆開一箱的膠帶，拿出一罐雪碧，坐在地上，啪地一聲拽開了拉環。。

不冰的雪碧，喝起來並不是那麼爽口。。

嚨反倒因為甜膩的，變得有些酸難。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他明明笑著說再見，卻像是當初哭得不行的時候，一樣的聲音

忘不掉，他那天晚上坐在馬路邊，哭得像個幾歲的孩子，可還是反覆不停地說你不要去上海。公車站所有人都回頭看，不管大人小孩，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估計誰也沒見過一個大男孩能哭這個樣子。。

而自己在他前半蹲?，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言喝了半罐雪碧，發現臉上都了。。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竟然不知甚麼時候，已經收進一條短信。。

是顧老師的：明天中午，我帶你們出去吃飯，好不好？TK。

想回?，可想到明天對他的特殊，猶豫了一會兒，才回覆說：好。。

第二天顧平生來的時候，還特別驚訝，問顧老師怎麼知道今天是言的生日。顧平生也是意外，看了眼言。。

“我平時不怎麼過生日的。”言只能這麼解釋。。

結果晚飯吃的很是盛，烤鴨上來的時候，顧平生很自然地乾淨手，親手包了份遞給：“小壽星，生日快樂。”。

接過來，咬進裡，甜麵醬混?烤鴨的香氣，讓人的心也變得暖起來。很快，他又仔細包了一份，邊添料，邊細心詢問?是否吃蔥？蒜泥？還是蘿蔔？。

這樣的眼神和語氣，真像是醫生，那種很溫的醫生。。

“好吃嗎？”他回頭問，“平凡說這裡的烤鴨比全聚德好，我也是第一次來。”

“好吃的，”很快也拿?麵皮，滿滿放了四五塊鴨，捲好遞給他，“謝謝你，顧老師。”或許因為是過節，臨近的幾桌都是家庭聚餐，整個飯店都是和樂融融的氣氛。

很久沒有這樣的覺了，雖然每次回來都會帶出來吃飯，但是祖孫兩個人，總是覺得不夠熱鬧，甚至還更顯得冷清。。

最後店員詢問鴨架子是否要帶走，顧平生像是記住了喂流浪貓的習慣，特地讓人打包，讓老人家帶回去給那些流浪貓開葷。。

晚上送他們回到家時，很熱地留他做客：“昨天言言的同學送來很多水果，我去洗一些過來。”。

老人家都喜歡熱鬧，尤其是做過老師的更是如此。。

邊在廚房忙活?洗水果，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大意就是言言的同學心腸很好，逢年過節總會開車來送很多箱東西：“開始我也不好意思收，可那孩子總說以前言言給他補課，幫了他不忙。又說家裡每年都發很多東西，吃不完也是浪費……”。

顧平生忽然問：“昨天等你的，是你同學？”。

言看了眼廚房的影，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說完，覺得自己的語氣太低落，馬上又開了句玩笑，“以前，我可是很讓學校老師頭疼的，早的全校皆知。”

他若有所思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原來失落是藏不住的。。

言笑了笑：“是啊，勾起了我的傷心往事，怎麼辦？”。

只是隨便接話，想要快速掠過這個話題，沒想到顧平生倒是很抱歉地喝了口水：“我送你首鋼琴曲，當作送你的生日禮。”。

他的視線落在窗邊的鋼琴上。。

那可是言家最大件的傢俱，是當初的一個學生回國，特地送來的。其實以小學音樂老師的水平，大多也就是彈些《黃河大合唱》、《國際歌》什麼的，已經算是高難度了，利用率本不高……。

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他

然後就看到他放下杯子，走過去，直到在窗邊的老式鋼琴前坐下。。

這年代十個人有八個會彈鋼琴，邊，沈遙就是全國鋼琴特招第一進的校樂團。所以早就對這個樂沒有敏度了。。

可聽到顧平生說要彈，還是很意外。。

他聽不見，卻彈的很好。。

只可惜，不會彈，也不是很懂。可只看他彈鋼琴的樣子，就莫名地覺得眼眶發酸，他的世界是完全安靜的，縱然指間的曲子再優秀，自己卻完全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