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妝的力不好, 爬到半山腰就爬不了,開始喊累要休息。
一開始的興致完全變了步履艱難,上如灌了鉛般難以抬, 滿眼都是沿著曲曲折折的石階山道和蒼翠高大的樹木,都不到頂在哪。
正好是在半山腰,戰容肅便找了平緩的地方帶過去休息。這邊還能看見一條悠閑自在的溪流, 從山間石上落下的溪流叮叮咚咚往前走去, 在前面又聚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水里泛著綠, 晶瑩亮。
這些石壁缺隙間,生長了許多不知名的藤蔓植, 從石頭隙中一路蔓延到一旁的灌木枝椏上, 細長的葉子飄拂, 風致楚楚。
那些垂下來的長串的花,被風吹落。偶爾幾朵掉落在這清溪洄流中,驚得那些魚兒俶爾遠逝,直照到水底, 花瓣的影子映在石階上。
萬寶妝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休息,看見水就想去漂一下石子水花。
在地上挑挑揀揀選了幾個扁扁平平的石頭, 據說這種石子比較好使,嘗試著橫著打過去。
漂起一個水花......然后......掉落......
挑了挑眉, 又從扔了一個過去。
又漂起一個水花......然后咕咚掉落......
“阿姐, 你在做什麼?”新雨看著的作好奇地問道, “扔石子嗎?”
扔石子............萬寶妝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和解釋:“我是想玩打水漂,就是把石子橫著扔過去,它會在水上漂幾下。”
“咦?還能這樣玩呢?”涂月恰巧聽見了, 在地上隨手撿了一塊石子往溪水中漂去。
一、二、三下然后落在了對面,因為溪水并不寬闊,涂月得了趣,又站在溪水下流,就著溪流的長度往上漂去。
一路打出漂亮的水花漂揚,萬寶妝有些驚訝地過去,只見涂月好像還不滿意的樣子,又去撿石子。
“我也來我也來......”
幾個孩子也覺得有趣,一個個從旁邊挑選好用的石子,往溪面上漂去。
“哎呀,才一個。”
“嘿嘿,來我教你啊。”
“才不要你教。”
“小景哥哥你看,我可以漂兩下。”
萬寶妝坐在一旁笑著看他們嬉鬧,又偏過頭和青年談:“凌風,桃溪寺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現在是半山腰的位置,還有一半路程便可到了。”
“桃溪寺為什麼要建那麼高啊?”
“這個我也不知,許是為了訪客有虔誠之心。”
“桃溪寺、桃溪寺.......”
萬寶妝琢磨著這個名字,越琢磨越覺著悉,好像想起什麼,猛地問道:“凌風,‘春花流水夾古廟’的謎底是不是桃溪寺啊?”
“應該是的。”
萬寶妝突然目如炬地看向他:“‘秋后尤蒼翠’是哪味中藥?”
“冬青。”
“‘鼓點聲聲曰春到’是哪個字?”
“東(東)。”
“‘相隨公差終被斬’說得是圍棋里哪句語?”
“松著。”
“‘江邊湖畔映新月’是什麼字?”
“沁。”
兩人一問一答,青年竟是沒有半分猶豫,那些謎底都口而出。聽得萬寶妝是一愣一愣的,只有自己比較傻嗎?
像是看出了眼中的驚訝,戰容肅輕笑了一聲:“這都是些較為簡單的燈謎。”
聽到這話,萬寶妝并沒有被安道,心的自我懷疑反而更深,比較簡單的我都猜不出來。
像是說錯話了,戰容肅主轉移話題:“萬郎的店子,準備如何?”
“哦~說到這個。”萬寶妝像是十分開心又有些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店子都好便宜哦,與后院相連的都最高不超過三十五兩,普遍在二十兩到三十兩之間。”
“那你定下位置了嗎?”
“定下啦,買了一間二層的臨街鋪子,周圍的環境很好,靠近府衙那側,周圍多是些書店和飯店,很是熱鬧,來往的人又大多是富坤人家,而且后面還帶著一個小院子和房間,平時中午就能在店里吃飯,清泉下課也能過來,晚上再一起回家。才花了二十五兩!省了好多錢哦!”
春日里天氣還帶著涼意,萬寶妝穿著一荔枝的云緞襖,外面穿著月牙白的半袖披襖,擺還有一層如霧般的煙紗,墨的長發垂在腰間,隨著的作,落在一旁的發在鬢間隨風搖曳。
青年雖然早已知曉,可是看見子眉眼藏不住的笑意與自己分,心更是愉悅幾分。
“所以我就剩下了不錢去定制木板、材、屏風、玩等等件......”
原以為子會和自己說一說那些說書人手中的故事、街上的戲班還有家財散盡的事,沒想到竟是只字不提,只說著那些生活中零碎瑣事。
他們在旁邊的溪水里不住地扔著石子,萬寶妝也在不住地撥湖面。
戰容肅了懷里的東西,方才在家中,被打了思緒一時忘記了。如今瞧見靈的雙眼才想起來,他將懷里的手帕拿了出來,遞給對方:“這是給你的生辰禮,適才忘了。”
萬寶妝驚喜地接過來,展開一看,是一塊瑩潤如,晶瑩可的白玉佩,在照下格外溫潤華,只見上面刻著小小的云紋和一月亮。
“真好看~”萬寶妝不住地把玩著手上的玉飾,好像還帶著青年上的溫,溫熱細膩。
玉佩上還帶著一條藏青與紅匯的絡繩,捻著繩子將玉佩懸在空中,玉佩隨風而轉,瑩瑩微閃爍。看了一會兒便徑直戴在了脖子上,從前拿在手上,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放好。
瞧著十分喜的樣子,青年也終于放下心了。
“湖里有魚!”
“噓~”新雨悄悄地讓他們聲,下鞋子,挽起擺和袖,靜悄悄地走在溪水下端,等到魚兒游過時猛地將其潑上岸!
只見一條完整的小魚在岸邊撲騰。
“姐姐好厲害!”
“新雨姐姐好厲害啊!”
連涂月都忍不住驚嘆出聲:“哇塞~”
新雨站在水中自得一笑,飛揚的水珠散落在的發梢,出晶瑩的澤。的已經養得十分白皙潤澤,擺像是玉帶一樣閃爍在溪水間,飄散的芒襯得像山野靈一樣。
萬寶妝看著赤腳站在水中,眉頭一皺:“新雨,春寒料峭,溪水冰涼,先上來,莫要久站。”
“哦。”小丫頭挨了訓,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爬上岸邊拭水珠。
涂月像是較勁了一般,也趴在水邊舉著小刀蓄勢以待,像是一只小豹子,沉默卻暗藏殺機,待獵出場,猛地往下刺去!
“看!”涂月舉起小刀,上面赫然刺著一條掌大的黑魚。
“好!”
清泉和戰榮景在一旁拍手好,興道:“再來再來,涂月哥哥再來!”
惹得年得意不已,又趴在湖邊刺來好些魚。
萬寶妝走過去,蹲下來看著這些破破爛爛的魚,問他們:“你們抓來這麼多魚是要做什麼?”
“啊?”
四個孩子一臉茫然地看過來,他們只顧著抓魚的快樂,全然沒想過抓到的魚要做什麼?
萬寶妝挑眉問道:“帶回去?”
四個人齊搖頭。
“扔掉?”
“好浪費哦。”他們還是搖頭,自己辛辛苦苦抓來的魚,哪里舍得就這樣扔掉。
“現在烤魚吃?”
“嗯嗯嗯!”幾人齊點頭,相視一笑,“阿姐,把魚都烤掉吃掉好不好?”
萬寶妝攤了攤手:“我是沒意見哦。”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語調一轉:“可是你們有火嗎?”
涂月立馬掏出一個火折子:“這里!”
“那有鹽嗎?”
“啊?還要鹽啊?”
幾個人眼見得失了起來,萬寶妝無奈地看了眼旁邊的友人,青年略作思考:“方才往這邊過來時,好像有看見‘鹽果’,應該能代替鹽。”
“嗯?”萬寶妝從未聽過還有能代替鹽的果子,可是幾個孩子聽到這話,眼神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凌風哥哥!那個果子在哪里啊?”
“大哥!”
“侯爺在哪在哪,我怎麼沒看見。”
戰容肅只好囑托他們在原地,不可隨意走,自己步伐加快取些鹽果回來,留下孩子們歡呼雀躍的聲音。
涂月拿出一旁的樹枝,剔除樹皮以后就要往魚肚子上。
新雨趕住他:“哎哎哎!要先剔除魚鱗和肚子里的東西!”
“啊?”
什麼也不懂的涂月和兩個孩子被新雨趕過去生火,他們就在周圍撿起一些散落的樹枝,沒有走遠。
不多時,青年便帶著一串掛著白霜的細小圓形果子過來,另一只手上還捧著些什麼東西,萬寶妝剛要接過來,戰容肅便舉著枝干躲了一下:“我來,萬郎不要到這個樹枝流下的水,容易發紅起疙瘩。”
除了左手這一串掛著白霜的果子,戰容肅右手上還捧著點紅的東西,他示意對方:“攤開手。”
萬寶妝便將手開,戰容肅將手上那一堆紅的果子倒在手上。啊!是地pao!也就是覆盆子,不知道青年在哪瞧見的果子,順手摘了回來。
萬寶妝接過紅彤彤的果子,都沒想著要洗一下,便直接放里,甜甜的,是小時候的味道。吃了好幾個才想起和大家分,果子不多,每人吃了一兩個便沒了。
戰榮景一臉的意猶未盡:“大哥,這個果子還有嗎?”
新雨手腳麻利,早就將這五六條不大的小魚弄干凈了,他們將魚都用木起來掛在火堆旁。
戰容肅正蹲在一側,用小刀掛了一些果子上的白霜撒下去,在魚肚子里埋了幾顆果子,又將果子捻碎了幾顆,將果子的水涂在魚皮表面。
聞言說道:“也許有,你去找找。”
戰榮景沉默地看著大哥漫不經心地回復自己,差別對待!
萬寶妝注意到青年手時,手袖下來一塊,能看見他的手腕側紅了一塊。
戰容肅像是沒發現這一塊紅,涂好后便將木又回了原,將手里那串果子往旁邊放下,便打算手起落在額前的發。
萬寶妝連忙拉住他的手,見青年有些疑的樣子,笑著解釋:“你不是說這個水到了容易泛紅起疹子嗎?你看自己的手腕都紅了一塊,先去溪邊洗洗手吧。”
戰容肅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只是小小的一地方也瞧見了,便頷首應道:“嗯。”
涂月幾人按捺不住,把木拿在手上,圍在火堆旁不停地轉。
魚皮慢慢烤皺,變焦黃,發出滋滋的聲響,果子的酸味似乎去掉了魚的腥氣,散發出油脂焦香的味道。
“好香啊!”
“了嗎?可以吃了嗎?”
新雨拍了拍涂月的手:“還沒有,別,只是外面了,里面還要接著烤。”
魚的香氣彌漫開來,萬寶妝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們在寺廟底下烤魚是不是不太好?”
幾個孩子也愣住了,很饞,但是又不太敢。
戰容肅笑了笑:“無妨,稚子趣,佛祖不會見怪的。”
涂月又問:“那寒食節可以吃熱的嗎?”
戰容肅沉默了會,斬釘截鐵地說道:“可以,寒食節只是讓我們吃冷食,并不限制我們只能吃冷食。”
得了青年的口諭他們立刻放下心來,仿佛他說什麼都是對的,幾人歡呼出聲。
萬寶妝看向換了概念的青年,原來他還有這一面啊。
幾人拿過熱騰滾燙的烤魚就要往里塞,今日的烤魚外,口味奇絕。用來做鹽的“鹽果”,不僅僅是帶著咸,還帶著一植的清香,更別說戰容肅抹在魚和埋在里側的果子,果子的酸祛除了魚的腥味,只留下一點甜和魚的鮮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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