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人家蕭老師都說了,他的名字是親爸給起的。

　而五娃還在那著小手手在猜，“我猜，是你媽。”

　胡瑤把五娃抱了過來。讓蕭老師把薄襖換上,不過也看到他里面穿一破秋,不由地想到了當年的胡小弟。

　呃,也就年初吧。

　穿的不好，也斷了,人都了個二傻子。

　誰能想到，現在全好了,到了部隊做大夫了。

　而且,除了他們相的幾個,也沒人知道胡小弟過去的事。

　二娃依然很熱,跑進里屋去翻騰了一會兒，拿出一件向南竹的軍大。

　這個軍大是胡瑤給做的,料子里子棉花，都特別的好。

　“咱倆剛認識，我覺得特別有緣。”

　二娃隨手就把那件軍大，扔在了蕭老師的上。

　“見面禮，不用客氣。”

　“嘿嘿……”蕭大商人看著一臉便似的向南竹,頭一個笑了起來。

　然后就是徐鵬鵬牛生他們,都低聲地“呵呵”地笑。

　平時這個時候,四娃一定會摻和摻和，不過這會兒他卻皺著眉，把蕭老師的那張臉，左右上下看了又看。

　五娃卻是看著二娃不斷地眥著小白牙，然后居然來了句，

　“二傻子。”

　“說啥呢,說啥呢。”二娃不太介意五娃的話，只是著朝五娃哼了兩句，但是對著蕭老師卻又換了一張臉，笑得牙都要掉了。

　“都試試，我媽手藝特別的好，這件大我看穿你上最好看。”

　二娃居然用了個“最好看”，這倒是讓蕭老師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的臉微微地紅了下，“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夸我。”

　“帥哥。”五娃馬上接了句。

　蕭老師立即意識到了什麼，趕就改口。

　“噢，是小五頭一個夸我的，你是嫂子家老二吧，你是第二個。”

　二娃不介意第幾，他介意的是另一個。

　“我家外間炕大，大老舅舅一個瘸子寂寞的，你介意跟他作個伴麼？”

　“這……”蕭老師不知道該咋說了。

　而蕭大商人的臉已經黑了下來，不過他不像平時懟回去，選擇了不說話。

　氣氛突然有點詭異了。

　五娃忽然用兩只手死摟住了胡瑤的脖子，地著“媽媽”。

　也不知道是為了撒還是什麼，五娃用的小臉兒蹭了蹭胡瑤的臉。

　多麼的母呀，看著就讓人心里舒服。

　而蕭老師卻有點不舒服，他愣愣地看著胡瑤抱著五娃，母倆都一塊“咯咯”笑個沒完。

　然后胡瑤卻突然同向南竹說，“鍋里多放點水，再打個蛋羹放在飯盒里蒸上。”

　向南竹立馬點頭，一口氣兒在大飯盒里打了20顆蛋，又按照胡瑤說的，一比一加了溫水后，把蛋和水攪和在一起后，這才放在了水里，又把籠屜放在上面蒸的餅。

　胡瑤他們這都是很平常的事，可看在蕭老師眼里，都羨慕得不行。

　這大概就是家庭的溫馨吧。

　四娃終于“咳”了一聲，“你要是喜歡，就留下來吧，嗯，這個炕也能睡下的。”

　蕭老師立即搖了搖頭，“沒事，不用，我有住的地方。”

　隨后蕭老師又看著胡瑤和五娃，還有向南竹和幾個娃，慢慢又覺著，這才是真正的家吧。

　所以他不由地生出了許多，甚至信任，是他自己一時還沒覺到的。

　像是很隨意的，抬頭看著胡瑤和五娃，

　“嫂子，一個家里面，像你這樣跟娃子，是正常的麼？”

　媽對娃好，娃跟媽親，而小娃子從小還是小棉襖。

　胡瑤覺得相親相，才是一家人的最好的況。不過也有特殊況，也不好抨擊什麼的。

　“有些家庭，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可能會一些東西。但是大多數況，哪個當媽當爸的，不自己的娃子呢？”

　胡瑤說的夠委婉的了，不過知道，有些人是天生不適合當媽的。

　蕭老師卻搖了搖頭，而他的話匣子也慢慢地打開了，甚至一點也沒覺得說這些是不好什麼的，因為跟胡瑤他們也是剛剛認識的呢。

　“我從小沒見過我爸，只見過照片，也只知道他是個跑船的。”

　隨后蕭老師指了下左臉上兩道陳舊的深深疤痕。

　“我媽其實是個脾氣很不好的，我小時候總挨打，有一次被推在了凳子上。”

　蕭老師的話沒往下說，胡瑤能猜到的。

　那個蕭老師的媽，一定沒有帶他好好地去看病。即使是當年醫療水平不好，還是有好藥能讓不留這麼難看的疤痕的。

　二娃又忽然冒出來，還給蕭老師手里塞了一缸子水。

　“喝點水吧。”

　有話慢慢說，不急。

　二娃的意思，蕭老師懂了，不過他也不由地“呵呵”地笑了幾聲，也拿起缸子喝了半缸子水。

　“確實有點了。”

　胡瑤抱著五娃也坐了過去，“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就是幾個小疤痕。我家有好大夫，我小弟當年不僅膝蓋碎了，還是個半瘋子。”

　“小舅舅現在是大夫啦。”四娃說的話有一種生生的無力，他自己啥時候也能施展下能力呢？

　蕭老師聽了關于胡小弟的事后，還是很震撼的。

　“真的可以，有以后？”

　“當然了，以后肯定會更好。”胡瑤非常堅定，以后當然會更好了。

　后世的好日子，這里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蕭老師卻搖頭，“我是沒有的。”

　“自我上學后，大部分時間是在學校住著，放假的時候也不怎麼回家，都是跟著條件好的同學回家蹭人家的飯，或者想法子去賺錢。”

　“一直到我上了大學，我那個媽才又經常出現的。”

　蕭老師突然冷笑了兩聲。

　“大概是我有出息了，對來說是有用的。那會兒的子已經溫和了好多，不過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再后來，居然有了個男人，子變得更好了，我也懶得管。”

　胡瑤聽到現在，也有點明白，這個蕭老師的媽，還真的是個心狠的人。

　明顯就完全是為了自己，這種人一般比大部分人活得都好，因為他們這樣的人坑別人或害別人什麼的，從來沒有心理負擔。

　沒有良心，就不會有覺得有累贅。

　不只是胡瑤覺得蕭老師真不容易，連五娃都跟著長嘆了一口氣。

　隨后五娃就習慣地往胡瑤大兜子里掏，掏呀掏的，就掏出一個小本本來。

　胡瑤只是隨意掃了一眼，由瞎玩。

　而五娃的眼珠子馬上瞪圓了，小兒撅得極有特，像小兒的尖似的。

　這個本本好眼呀，哪來的來著？

　五娃是一只小手不斷地甩著手上的小本本，又用一只小手手撓著的腦袋。

　咋想不起來了。

　而這時候，二娃也湊了過來，跟五娃一塊瞅著那個本本。

　上面有好多外國字，以及各種各樣的圖形，他倆越看越懵。

　胡瑤也沒打攪他倆研究，繼續跟蕭老師說話、

　“有的時候，如果出生不能帶來幸福的化，就勇敢地去追求幸福。”

　“幸福？”蕭老師很迷茫了。

　“可能麼？”

　向南竹在一旁站著，都差點沒樂出來，不過在樂的同時，也看到了五娃手上甩著的那個小本本，不只是眉頭皺了起來，眼角也跟著跳了幾下。

　不過他的表，別的人并沒有看到，都在等著蕭老師說下文呢。

　三娃還等不急了，“后來，后來呢？”

　“后來？”蕭老師忽然苦笑了起來。

　“我上的大專，本科的專業我要學五年的，時間太長，學費高，我就報的大專。”

　早點畢業，早點去工作呀。

　只有被生活到極致，才會選擇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你原來也是老師麼？”三娃對蕭老師印象不錯。

　蕭老師點點頭，“我是大學老師。”

　胡瑤他們都是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涼氣。

　文化人兒啊。

　“那你為啥到這了呢？”三娃繼續靈魂發問。

　“被幾個學生舉報。”隨后蕭老師舉起了左手已經斷后長歪的手指，又抬了下左，左腳也有些歪。

　“等我被放出來后，去看了醫生，大夫說已經晚了，就這樣了。”

　蕭老師的語言里并沒有什麼悲涼，有的只是習慣。

　“沒事的，你放心，都給我。”

　二娃一轉，又用他小小的雙手握住了蕭老師的那只左手。

　“這不算啥。”

　蕭老師不由自主地出了些笑，他確實長得不錯，一笑起來讓胡瑤覺得有些閃眼啦。

　這人要是天天笑，確實招人。

　而五娃在一邊大概和胡瑤是一個意思，點點的小腦袋。

　長長地慨了聲，“帥呀，好看呀。”

　向南竹的表不必說，連蕭大商人也不由地出了笑。

　蕭大商人輕輕地問他，“是誰幫你弄到這的呢？”

　不愧是塊老姜，問的問題，一下就問到關鍵點了。

　而蕭老師的臉上，馬上出現了一冷肅與不甘。

　“是我媽找的那個男人，他不知道怎麼想的，知道我要被下放，就找關系把我弄到這了。”

　這邊的條件本來就艱苦的，所以也沒什麼人愿意到這地方管東管西的。

　肚子填不飽，吃不飽喝不好，還會遭遇會凍死的危險。

　哪有人還會有心思和閑功夫，去管蕭老師的事。

　所以蕭老師連大街都不用掃，就被這里的余校長給征用了。

　胡瑤不由地點頭，而向南竹的眉頭皺得更了，他深深地看了眼蕭老師。

　最終，不得不問出他心底的疑慮。

　“那個男人是做什麼，什麼？”

　“他也是當兵的。”

　蕭老師并沒覺得是個什麼大事，說得也很自然。

　“姓辛，辛五。”

　“啊呀。”挨著蕭老師的五娃，突然大了一聲。

　“他呀。”

　五娃說話大氣似的，把蕭老師的心都給吊了起來。

　“怎麼了？”

　向南竹并沒有再說辛五了，而是問蕭老師。

　“你媽除了要靠各種男人養，你還知道主要干什麼事麼？”

　“不上班呀。”蕭老師不懂了。

　其實按照正常流程，現在發現了這麼重要的線索，就得把蕭老師關起來。

　好好地問一問，審一審的。

　但是向南竹他們幾個，雖然同蕭老師才是第二次見面，這個人的品還是把握得住的。

　徐鵬鵬過來，手拍了拍蕭老師的肩膀。

　“你要是不嫌棄，就住這吧，你那邊肯定冷吧。”

　隨后牛生也點頭，“是呀，住部隊安全點，我跟徐鵬鵬住另外的屋，這屋外間的炕能睡下。”

　現在外間其實住著五個呢，向南竹蕭大商人，還有大娃二娃三娃。

　不過蕭老師并不想麻煩別人，他還是搖了搖頭。

　蕭老師的依然沒有從向南竹他們的表與眼神中，發現其實在他提到辛五時，這些人突然出現的冷場與深思。

　罪不及子，這是新社會。

　而且，向南竹的行為，胡瑤也明白。

　不只是要讓蕭老師趕跟辛五和那個媽撇清關系，甚至也整個斷絕關系什麼的。

　而蕭老師這個時候，也想著向南竹問的問題。

　“我媽呀，其實有的時候神的。”

　這時候，突然聽到蕭大商人沉沉的聲音。

　“鍋里的水干了。”

　向向南竹趕就招呼大家先吃飯，吃完了再好好聊天。

　三娃確實是稀罕蕭老師的，非要跟人家挨著坐。

　三娃還主地給蕭老師夾菜，

　“吃吧，吃好了就覺得有媽沒媽一樣。”

　“吃你的飯。”胡瑤瞪了眼三娃。

　隨后又朝著蕭老師笑了笑，

　“好好吃，你那個媽確實跟沒一樣。要是你不嫌棄，可以認我……”

　“那就算了。”胡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老師給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