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長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小趙，如果你提供的況屬實,那興旺藥廠的經營況非常糟糕，這樣的私營企業，本不備貸款的資格,也沒有兩百萬的償還能力,這筆款子不能放！”

　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達到了目的，趙明山回到信貸科，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對于這個結果，高科長也很高興，由衷的說道，“小趙啊,你這件事做的非常好，及時為咱們銀行挽回了不必要的損失,我先給你個底,年底的優秀員工評選，咱們科的名額就是你了。”

　趙明山笑了笑，說道，“多謝領導對我的信任和栽培！”

　高科長笑著擺了擺手。

　回到大辦公室，趙明山先把藥廠的那一套審貸資料找出來，在上面蓋上了紅的不合格，然后放到了廢件的文件柜里。

　資料里沒有涉及原件的部分，會被定期銷毀。

　做完這些,趙明山給藥廠打了個電話。

　此刻周興旺正悠閑的坐在西餐廳里和李芝一起喝咖啡。

　李芝人如其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無論臉蛋材還有氣質都無可挑剔，很多人見到第一面，很難相信已經快五十歲了。

　此刻，優雅的攪拌了一下面前的咖啡，問道，“興旺，那個小趙怎麼說的？”

　周興旺五長得算是不錯，打扮也是個老板的樣子，但在李芝面前還是個土包子，他端起咖啡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得意的說道，“他說這些材料都是給上頭的人看的，為的是盡早放款，讓我放心，如果沒有意外，錢最晚后天就能到賬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李芝當然也高興，但還是有點不放心，說道，“如果是這樣最好了，這姓趙的雖然是小人，但小鬼難纏，而且，我調查過他了，這小子還有點背景，不要大意了！”

　周興旺好奇地問道，“他有什麼背景？”

　實際上，他那天跟著高科長去看趙明山的時候，看到寬敞的院子，院子里停著的吉普車，以及屋子里的空調，就已經猜測到了小兩口的家庭恐怕不一般。

　李芝笑了笑，并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道，“興旺，這筆錢拿到手之后，你還打算繼續經營藥廠嗎？”

　周興旺搖搖頭，說道，“我準備把藥廠轉手。”

　李芝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我看好了一門很好的生意，你想不想加？”

　周興旺不想加，他雖然心里佩服李芝這個人，，但總覺得有些危險，干完這一票，還是遠遠躲開比較好。

　但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本心，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什麼生意？”

　李芝拿起雪白的餐巾紙了，說道，“興旺，你想過沒有，老百姓有了錢，除了吃穿，還要買什麼？”

　周興旺腦子轉的不慢，他思索了數秒說道，“村里人除了吃穿，就是蓋房子了，現在年輕人結婚，很多都要求必須有新房子呢，城里人有單位的都可以分房子，倒是省錢了！”

　李芝笑了笑，覺得周興旺還算有點眼。

　“興旺，你可能不太了解，其實城里人單位的宿舍，很多條件都很差，房子蓋得擁，里面住得更擁，很多人都有買房的需求，咱們鹿城已經有人在蓋商品房了，并且現在就開始賣樓花了，聽說賣的還不錯，所以，我下一步，想盡快弄到一塊地皮！”

　比起一般人，周興旺很有生意頭腦，十五歲的時候就販賣山貨了，但他到目前為止，最大的理想就是開辦一個真正的紅火的廠子，不管是生產什麼的廠子，還從來沒想到竟要買地皮蓋高樓。

　他愣了數秒，問道，“這生意一定很賺錢吧？”

　李芝知道他心了，沖他嫵一笑，回答道，“興旺，我給你算一筆賬，我已經打聽過了，現在百畝左右的地塊售價才兩百萬，若是蓋起樓房還要再花至三百萬，但你知道可以賣多錢嗎？”

　周興旺立即問道，“多錢？”

　李芝低聲音，說道，“至一千萬！”

　周興旺被這個數字驚到了，呆愣了數秒說道，“真的嗎？這麼賺錢！”

　李芝笑得有些得意，說道，“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我剛才說的樓盤打聽一下，看看他們售價，不然那你以為，那個香港老板跑那麼遠來咱們這里蓋房子，是為了什麼？”

　此刻，周興旺早就忘了之前自己的打算，對李芝佩服的五投地。

　按照他這個算法，一旦他拿到錢，一百多萬投到這個項目里，至能掙兩百萬，到時候加上本金，他也是家幾百萬的人了。

　做夢都不敢這麼啊。

　可惜他的夢碎得特別快，第二天他睡到日出三竿，吃了一大碗面就去了廠里，才走到辦公室，值班的老孟叔就說道，“周廠長，昨天銀行來電話了。”

　周興旺抬了抬眉，喜滋滋的說道，“是嗎，說了什麼，貸款下來了？”

　老孟搖搖頭，說道，“不是，說是咱們的貸款沒批下來！”

　大熱的天兒，周興旺聽了這話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他不敢相信的質問道，“沒批下來，這怎麼可能呢？早就批下來了，就差放款這一步了，你沒問問為什麼？”

　老孟低下頭，說道，“沒等問人家就掛了電話了。”

　周興旺黑著臉大步走出辦公室，沒顧上司機，一踩油門就發了車子。

　當然了，走進銀行的辦公樓，他臉上的怒氣已經不見了，而是換上了十分自然的笑容。

　趙明山正在伏案撰寫最近的工作小結，這不是科里要求的，而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趙同志忙著呢？”

　趙明山抬頭看到周興旺，問道，“周廠長，有事兒嗎？”

　周興旺回答，“沒什麼事兒，這不廠里著急上新設備新車間嗎，我來問問貸款什麼時候能下來！”

　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趙明山沒空跟他繞彎子，直接說道，“周廠長，昨天我已經通知過了，你那筆貸款沒批下來，我們王行長說你們資格不夠，沒有償還能力！”

　因為早就把這筆貸款視為囊中之，而且已經做好了拿到手如何分配，所以，聽到這麼明確的話，周興旺還不肯死心，笑著說道，“趙同志，上次我來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資料審核之后，立馬就可以放款了！”

　他到現在都認為所謂的資料，不過是走個形勢罷了。

　趙明山本來不想多說，看到他竟然敢不依不饒了，不客氣的說道，“周廠長，你送過來的銷售記錄我們銀行這邊逐一核實了，只有五分之一的記錄是真實的，其余都是虛假的，只據這一點，你們就都有騙貸的嫌疑！”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騙貸，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也就是要坐牢！”

　周廠長到底是個土包子，沒有太大的膽子，聽了這話后背發涼，他不傻，他懂法，當然知道這是騙貸，但因為第一次得手的特別容易，嶄新的厚厚一摞的票子讓他早就把這些忘了。

　他愣了數秒，臉上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說道，“趙同志嚴重了，我們廠現在的確有困難，也許不符合你們銀行的要求，但騙貸是肯定沒有的，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走了啊！”

　周興旺開著汽車出了銀行的大門，卻又不知道往哪里去。

　按說起來他這個時候應該去找李芝商量對策，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不想那麼做，最終在街上轉了一起，還是回家了。

　興旺藥廠雖然生意不好，但廠房和設備都還不錯，工人也是現的，藥的配方也不錯，倉庫里啥還有一部分原料，如果接手，立馬就可以開工。

　因此，周興旺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把藥廠以十萬元的價格轉讓了。

　這點錢連廠房和社別的本都不夠。

　周興旺理完廠子里的事，一個人坐火車去了北京，又是只用了兩天的時間，花了六萬塊買下了北京圓莊的一房產。

　房子是上下兩層的自建房，還帶著兩百多平的院子。

　他們一家五口住足夠了，比那商品房寬敞多了。

　回到鹿城，他第一時間去找了李芝。

　李芝當然已經知道貸款的黃了，雖然有些憾，但手頭上已經有了七八十萬，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買一塊合適的地皮。

　看到垂頭喪氣的年輕男人，李芝問道，“興旺，沒拿到錢心里不舒服了？”

　周興旺點點頭又搖搖頭。

　李芝笑著說道，“這貸款沒下來也是一件好事兒，他們銀行現在管控的可嚴格了，總不能為了區區兩百萬，把自己弄到牢里去吧，咱們之前，不是已經套現了五十萬嗎？你那三十萬，現在還有多啊？”

　周興旺的生意是從販賣蛋開始的，那時候一個蛋只掙一分錢，即便后來他的錢越來越多，除了充面子沒辦法，從來不會花錢。

　利用化廠套現的那五十萬，李芝拿走了二十萬，剩下的三十萬，花了十萬買了一輛車，其余二十萬他都存上了，現在也還一分沒花。

　周興旺本來是不想說實話的，但不知為什麼，在李芝面前，他不敢說假話。

　“還有二十萬。”

　李芝很滿意的笑了笑，說道，“你那藥廠也能值十來萬吧，這樣就是三十萬了，雖然了點，也還是可以的！”

　周興旺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李芝又指了指門外停著的汽車，說道，“興旺，你這車不錯，如果轉手的話，也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周興旺當初為了買汽車，托了好幾道關系，再說他開順手了，也已經習慣了有車的生活，就說道，“車還是不轉手了吧，藥廠我已經手了，不過，是轉給了我侄子，他沒那麼多錢，只給了我兩萬，剩下的以后慢慢給。”

　李芝聽了有點生氣，用漂亮的大眼睛盯著他看了幾秒鐘，說道，“明天還是這個時間，你把二十萬帶過來，咱們簽個合作協議書！”

　周興旺趕點了點頭。

　興旺藥廠企圖騙貸的事解決了，云化廠的問題卻不好理，雖然有五十萬的貸款逾期未還，但這和廠子現在已經倒閉了。

　最重要的一點，云化廠雖然和藥廠的廠址是一致的，但法人不是周興旺，而是他的二叔，這個人因病去世半年了。

　總而言之，雖然明知道這是一個騙貸的行為，但串下來的一系列證據只能表明，化廠早就沒有了償還能里，這是一筆典型的壞賬，只等三年時間一到，銀行就會自歸類了。

　肖姍聽完丈夫的話，說道，“明山，他們明明騙了五十萬，就這麼算了？”

　趙明山將削好的梨子遞給，說道，“也不是毫無辦法，銀行真要追究的話，可以報警讓警察協助理，不過，這筆款子是我們信貸科上一任的科長經辦的，他調去了市政府，很多細節不好查了，而且讓公安查案，必須是行長提議。”

　蔡行長還沒有出院，王行長聽他說了化廠的事兒，沒有任何的回應，報警是不可能的了。

　肖姍點了點頭，含糊的說道，“有些人做壞事，不是不報，是時機未到。不說這事兒了，明山，咱們晚上吃什麼啊？”

　趙明山手，問道，“你想吃什麼？”

　天太熱，肖姍沒什麼胃口，仔細想了想，說道，“我想吃一個涼涼酸酸的東西，還想吃點辣的，想吃辣椒油拌。”

　趙明山手了一下的臉蛋兒，笑著說道，“我用黃瓜拌豆腐皮，多放醋，好像冰箱里還有半只，白斬了蘸辣椒油吃，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