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孟微微開車送周尤回家的。
網絡時代, 名氣可以迅速折現, 不過是兩個化妝視頻走紅, 孟微微這幾個月已經賺了數百萬。
轉發點贊原創微博、乃至直播的產品植, 都有了明碼標價,網店也因人氣大漲,銷量翻了好幾倍。
買了輛mini, 非常適合這種停車困難的馬路殺手。
將周尤放下, 孟微微又很快開車離開, 奔赴下一場約會。
周尤著孟微微漸漸消失的車影, 某一刻也有些羨慕的隨和灑。
周尤到家時,江徹還沒回來。
給江徹去了個電話, 江徹說還在公司, 回來估計會很晚, 讓先睡。
時間還早,周尤又下樓,在附近超市買了一小把青菜, 幾顆蛋, 還有新鮮明蝦,讓人幫忙理了蝦仁。
回到家,便進了廚房。
將米淘洗干凈放進小電飯煲里, 加水沒過, 開中火熬。
又將蝦仁腌制去腥備用, 敲三顆蛋攪拌蛋,調味, 加水,上火蒸蛋羹,等蛋羹快要凝固,再將蝦仁仔細擺上。
周尤是會做菜的,只是工作越來越忙,進廚房的次數也越來越,仔細算算,搬來和江徹同居,還沒有給江徹做過一次飯,連早餐都沒有。
睡覺之前,將白粥調了味,放進切小段的青菜,加適量涼白開,調小火繼續溫著煮。還給江徹留了便簽,讓他吃點夜宵再睡-
這一晚,周尤睡得并不安穩,總覺好像了些什麼。
次日起床,周尤發現邊沒人,被褥翻開,里面涼涼的,沒有睡過的跡象。
廚房里小火狀態的青菜粥已經粘稠得攪拌不,再煮一會兒估計會變米飯,桌上蝦仁蒸蛋也是冷冰冰的,原封不。
關了火,心里有點空落。
搬到星江公館這邊之后,就再沒過地鐵上班,即便是回到嘉柏,江徹也會先開車將送到嘉柏,再去江星。
上久違的地鐵,仄與抑顯得陌生又悉。
周尤抓住扶手,將包包挪至前,給江徹打電話,固執地一連打了三個,江徹都沒接,又打總助辦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今年春招走后門招來的助理Beny,剛剛職不過一周。是李董事的侄,今年剛畢業,掛個江星總裁助理的名頭,算是給職業履歷鑲鑲金。
之前唐月媛的事,讓陳星宇對李董事很不滿意,不過李董事自那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再沒生幺蛾子,給他侄走個后門,這點面子怎麼也要給。
嚴格意義上來說,Beny還不是江徹的助理,只能算Fiona這個總助的助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工作態度相當一般,看在是李董事的侄份上,Fiona已經忍了好幾天了。
“你好,這里是江星總助辦。”
“我是Zoe,我找江總。”
周尤不太認識江徹其他助理書,聽聲音不是Fiona,語氣有些疏離。
“請問你有預約嗎?”
周尤心不大好,反問了句,“現在我給他打個電話都需要預約了嗎?請問你是?”
Beny覺得這人像極了電視里那些對老板糾纏不休的床伴,當即冷淡道:“如果沒有預約,那我掛了。”
說著,就直接撂掉了電話。
掛電話的時候,Fiona剛好回來,看到了掛電話的作,順口問:“剛剛有人打電話過來嗎?”
Beny下意識就否認道:“沒有。”
Fiona若有所思,卻沒多說什麼,只點點頭,又囑咐說:“江總今天睡在辦公室了,等下我還要去開個會,如果江總人進去,你記得準備咖啡,只加一顆方糖,不要加植脂末。”
“好。”
江徹昨晚一直在研發中心寫程序,今早六點才躺回辦公室的休息間。
睡了大半個上午,江徹醒來,隨意沖了個澡,披上襯衫,邊系扣子邊給周尤回電話。
周尤沒接。
江徹也是個固執的,周尤不接,他就一直打,順手還按了線,讓人送咖啡進來。
Beny送咖啡進來的時候,周尤也終于接了電話。
“怎麼,生氣了?”
周尤聲音冷淡,一邊看網絡數據分析報告,一邊說:“江總現在的電話不是都要預約了嗎?”
江徹喝了口咖啡,皺眉,抬頭看到Beny站沒站相,忽然想到什麼,稍稍拿開電話,問:“你接了我朋友電話?”
Beny懵了下,“江總,我沒有。”
“你出去,帶著這咖啡一起出去。”
將人趕走,江徹又問周尤,“怎麼回事,誰讓你預約了?”
周尤剛剛也聽到了Beny的聲音,但知道,自己要是說了,江徹估計會讓人卷鋪蓋滾蛋。
那會兒心不好,語氣也有點沖,想了想,還是輕輕揭過,“沒什麼,你昨晚怎麼沒回來?”
“昨晚突然來了靈,我通宵寫程序寫到今天早上六點,就直接在公司睡了。你到公司了嗎?”
“嗯,在看7100的數據分析報告。”
江徹看了眼時間,說:“晚上和我去吃個飯,見幾個人,你下班我來接你。”
周尤頓了頓。
從江徹辦公室出來之后,Beny坐在總助辦,總覺得有些不安。
那個自稱Zoe的人該不會就是江總的朋友吧?江總竟然已經有朋友了,怎麼沒人告訴!
等Fiona回來,趕忙問:“Fiona,你知不知道Zoe是誰?”
“江總朋友。”
見到Beny瞬間慘白的小臉,Fiona一下子就明白了。
“Beny,你怎麼了?”
Beny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
Fiona沒再多說,不聲放下文件,又去給江徹準備新的咖啡。
送進辦公室時,垂眸道:“江總,抱歉。早上我去送文件了,Beny接了Zoe打來的電話,不認識Zoe,所以鬧了點不愉快。”
江徹抬眼,盯著Fiona看了幾秒,忽然輕描淡寫道:“讓人事那邊給換個地方,不礙事不礙眼就行。”
Fiona點點頭,很快退出辦公室。
江徹倒不是不知道Fiona在想什麼,不過Fiona辦事一向利落,能讓費心思開口上眼藥,這小姑娘看來是真的很礙手礙腳了-
傍晚下了一場大雨,堵車,江徹換了許久未曾臨幸的布加迪威龍,接上周尤,一起去吃飯。
雨幕如注,堵在車流里,威龍也像是被鉗了爪牙,只能慢吞吞地往前挪步。
到會所時有些晚了,雨夜漉漉的,漆黑,會所的璀璨燈在雨中搖曳,明亮又散漫。
這一路,周尤都沒問,是和誰吃飯。
江徹也直到會所,才和說:“你差不多都認識,岑森,還有袁小意和經紀人,別張,其他人你不用理。”
見江徹進來,有人喊:“誒喲,江總,你可算來了,遲到了快一個小時了,自罰三杯沒問題吧?”
“當然。”
周尤跟在江徹后,不聲掃了眼包廂的人。
岑森坐在正對門口的位置,撣著煙灰,神優雅,和邊男人談著,邊的笑很淺。
和他談的男人,如果沒認錯,就是袁小意的新經紀人,陳敏康。
陳敏康看上去不到四十,也是斯文儒雅的模樣,袁小意在他旁邊坐著,頗為小鳥依人。
見江徹來,陳敏康親自起給他添酒,“小江,陳叔敬你一杯,這次的事,還多虧小江你鼎力相助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現在是越來越優秀了。”
江徹剛剛落座,又跟著起了,“陳叔過獎,應該的。”
陳敏康看了旁邊的周尤一眼,笑贊道:“郎才貌,很是相配啊。”
周尤彎笑了下,心里卻有點反胃。
整場飯局,陳敏康和袁小意都表現出了旁若無人的親,席間喝酒,陳敏康多說了幾句,周尤也從他的話語里聽說一些端倪。
他好像出很好,但跟家里關系不好,很年輕的時候就自己出來,在娛樂圈闖,掙下了一份事業。
從旁人對他的態度也可看出,他的地位高。
這場應酬比周尤工作以來參加過的任何一場都要難捱,始終未曾表現出什麼異樣,就靜靜坐在江徹旁,等待飯局結束。
深夜十一點,雨幕未止,空氣中泛著早春的寒涼,霓虹被雨幕稀釋,在遠模糊瀲滟暈。
江徹喝了酒,不能開車,老楊在趕來路上遇上一場小車禍,通擁堵,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掛了電話,江徹說:“回里面等吧。”
“不用,外面空氣好。”
見周尤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瑟了下,江徹想將往懷里帶,給暖暖。
可周尤忽然躲了躲。
江徹眸轉深,“怎麼了?”
“想吐。”
周尤聲音冷冷淡淡的,江徹好像這會兒,才察覺出的不對勁,“你想說什麼。”
周尤安靜了會兒,垂眼問:“你是因為袁小意是陳敏康的人,才選袁小意做代言人的,對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那種危急關頭,你還不同意撤掉袁小意。”
“不能這麼說。”
“那應該怎麼說?”
“袁小意也是你們公關組甄選的第一候選人,的形象確實很合產品定位,我不會因為私,拿江星開玩笑。
“至于不撤掉袁小意,我當然是知道陳敏康能將袁小意捧到一個怎樣的高度,如果現在跟解約,以后想再合作,就難了。”
江徹雖然喝了酒,聲音倒還清晰,“陳敏康可不止是一個經紀人這麼簡單,很有手段,如果沒有陳敏康,你以為袁小意能混了這麼多年,突然就像坐了火箭一樣上升嗎。”
“那你是覺得袁小意出軌出得很對,還是你覺得出軌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周尤忽然抬眼,聲音也不自覺往上揚,“明明出軌在先,憑什麼這麼愚弄大眾?”
“我就像個傻子一樣,還以為真的是什麼白蓮花,以為自己做了什麼正確的事,以為自己想出了什麼絕妙的好主意,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周尤自嘲地笑了笑。
“周尤……”
“江徹,我現在心有點糟,你別跟我講話。”
周尤忽然踏下臺階,走向雨幕,脊背得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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