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在東華門前下了車。銅瓦金釘的大紅宮門輝煌莊嚴一如往昔,來接的小侍也還是從前的那一個,態度卻比從前恭敬許多。
還是那個,可這一次進宮,已是以蕭思睿妻子的份。
一路行去,宮中氣氛抑異常,偶爾幾個宮人路過,一個個都步履匆匆,愁眉不展。
瑟瑟跟著小侍來到顯殿前,抬頭看去,見了悉的鋪著藍琉璃瓦的巍峨宮殿。時已將暮,金烏西墜,金的余暉灑在殿前高高的漢白玉臺階上,反出耀眼的芒。
瑟瑟被反的芒晃得瞇了瞇眼,心中生起恍若隔世之。
扶著抱月的手,一步步上臺階,前面忽然傳來風聲。下意識地一避,就聽“啪嗒”一聲,一顆石子從旁掠過,隨即砸到后,在臺階上彈跳幾下,一路滾了下去。若不是閃避得及時,這顆石子就該砸到上了。
似曾相識的景。
瑟瑟直接看向上方的漢白玉欄桿后,果然看到一個七八歲左右,留著鵓角兒發式的華服孩。
悉的樣貌,悉的惡劣行徑。
瑟瑟不聲地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十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小太子揚起下,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手抬起一半,手里似乎還著一塊石子。他后的宮人死死拽著他手,滿面惶恐:“殿下,這位是安國夫人,不可。”
十二皇子惱怒地瞪了宮人一眼,大聲嚷道:“有何不可?你再敢攔著孤,小心孤剁了你喂魚。”
瑟瑟眉心微蹙,這位都已經是太子了,還是這麼任妄為。又在哪里惹著這位小霸王了?
懶得和這位糾纏,見十二皇子被宮人拖住,徑直往顯殿中走去。
十二皇子暴跳如雷:“你站住,孤命令你站住!你敢抗旨?”
瑟瑟頭痛,回頭看向十二皇子:“殿下,臣婦得罪你了?”
十二皇子惡狠狠地看著:“你是沒得罪我,卻害了晉城皇姑姑,你還有臉再進宮來?”
原來是為了晉城長公主。瑟瑟恍然大悟。想到上一次他也是在晉城長公主的挑唆下找自己麻煩,瑟瑟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兩個暴躁脾氣的皇室人倒是不錯。
不過,十二皇子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脾氣這樣壞,做太子真的合適嗎?
心中微嘆:適不適合做太子,也不是該管的事。神平靜,慢條斯理地對十二皇子道:“長公主行事不正,自己害了自己,臣婦為什麼要因為不敢進宮?”
“你胡說,明明是你害的!”十二皇子大怒,似乎想要撲過來打人,嚇得他后的宮人忙攔腰將他抱住,一疊聲地勸道,“殿下不可,冷靜些,冷靜些。”
瑟瑟又從容行了一禮道:“殿下,娘娘還等著召見我,我先告退了。”若無其事地從他邊走過。
“你站住!”十二皇子又喊了幾聲,見瑟瑟只作不聞,越發氣怒,“你敢不聽孤的命令?你等著,等孤以后當上皇帝,一定把皇姑姑接回來,讓砍了你出氣。”
瑟瑟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小孩滿面怒火,目眥盡裂,原本稱得上可的面容在強烈的憤怒下已經扭曲得猙獰可怕。
這個孩子,心里直搖頭,微微笑道:“好,我等著。”
十二皇子掙扎得越發厲害,他后的宮人差點抱不住,沒法子,道:“殿下,皇后娘娘知道了,怕要生氣。”
十二皇子的作一僵,出不甘之,終究放棄了掙扎。
瑟瑟了顯殿。
顯殿中安靜無比,大殿中空的,十二雕龍畫的宮柱高高聳立。穿著碧短襦,披著輕紗披帛的宮戰戰兢兢地站在東暖閣外,大氣都不敢出。
見到小侍引著瑟瑟,才有一個宮掀簾進去,輕聲稟告道:“娘娘,安國夫人到了。”
不一會兒,宮走出來,請瑟瑟。
蕭皇后正站在朝南的大窗前看著外面,瑟瑟順著的視線看去,恰能看到剛剛自己和十二皇子發生沖突的地方。
十二皇子尚未離開,橫眉怒目地對著剛剛阻攔他的宮人,猛地一掌扇到了對方臉上。宮人跪下請罪,他兀自不肯干休,又連踢兩腳,面目猙獰。
蕭皇后素來溫含笑的面容上一笑意也無,眼底滿是霾,也不知站在這里看了多久。
瑟瑟收回目,向行禮。
蕭皇后回過,著盈盈下拜的瑟瑟,緩緩開口道:“十二郎暴躁,喜怒不定,本非太子合適人選,本宮卻不得不選他。”
瑟瑟訝異地看向。
蕭皇后默然片刻,嘆道:“罷了,你起來吧。難得九郎對一個人這麼上心。”
瑟瑟越發不解:蕭思睿不是說,蕭皇后原就屬意十二皇子,怎麼聽蕭皇后的口氣,的選擇還是和蕭思睿有關?
蕭皇后手示意:“坐下說話吧。”回到自己的座坐下,神莫名,“九郎為了你,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瑟瑟道:“娘娘這話,臣婦不敢當。”
蕭皇后的臉上又恢復慣常的親切和笑容:“九郎和本宮親如姐弟,你既嫁了九郎,在本宮面前,不需如此見外。”
瑟瑟應了聲“是”。
蕭皇后頓了頓,繼續道:“本宮看著九郎長大,從未見過他如此沖過。陛下原本要為你和括兒賜婚,他卻不管不顧,將圣旨攔了下來。”
這話瑟瑟卻不好接,只垂首赧然。
蕭皇后也不需接話,繼續道:“九郎此舉,非但得罪了陛下,也往死里得罪了括兒。陛下容不得他,若括兒上位,更是容不得他。”
瑟瑟怔了怔:“娘娘是因為這個,放棄七殿下的?可以嫻……”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將蕭以嫻嫁給陳括,給他,給鎮北侯府希?
蕭后出些許疲憊之:“我哥哥并不知九郎攔圣旨一事。他又素來剛愎自用。”
攔圣旨一事,事關皇家面,自然是一個字都不能外泄。鎮北侯府不知陳括與蕭思睿之間的恩怨,將籌碼都押到了陳括上。
然而蕭后是陳括的嫡母,如果一定反對這樁婚事,婚事也不可能會吧?
瑟瑟若有所思:“娘娘選了十二殿下,只怕對侯府不好代。”千秋節那日,蕭以嫻與陳括談,信誓旦旦,會助他獲得太子之位,可見鎮北侯府對那個位置原是勢在必得。
蕭皇后道:“那也沒法子,九郎與侯府之間,總要做個取舍。”
瑟瑟著蕭皇后對自己推心置腹的模樣,腦中想的卻是前世對自己噓寒問暖,微的種種細節,蕭皇后對自己甚至比對同樣嫁給陳括的蕭以嫻更好。
因為那份厚待,瑟瑟曾經把蕭皇后當最親近的長輩一樣尊敬與信賴,今生,由于份的改變,對方在面前呈現的模樣竟全然不同。
這會兒,瑟瑟見到自己前世從未見過的,對方疲憊示弱的模樣,不知怎的,心里生起一種揮之不去的怪異覺:蕭皇后召自己進宮,就是為了和自己說這些嗎?
瑟瑟當然不會認為這些話僅僅是說給聽的,就如上次,喝的冷熱茶,也是蕭皇后借給蕭思睿傳話。所以,這一次,蕭皇后是要借著自己向蕭思睿示恩?
蕭皇后見沉默,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手在座的扶手上輕輕挲了片刻,開口問道:“不知九郎如今在何?”
瑟瑟抬頭看,見邊帶笑,目關心,一副關心弟弟的好姐姐模樣。
瑟瑟答道:“他應該還在寧國。”
蕭皇后訝然:“他留在寧國做什麼?怎麼不和你一起回來?”
瑟瑟赧然:“我也不知道。”
蕭皇后一怔:“你怎麼會不知道?”
瑟瑟道:“夫君說寧國府已經不安全了,讓卓先生送我回臨安。他自己還有些事理,要晚些回來。”
蕭皇后秀麗的眉微微一皺,旋即松開,遲疑片刻,口問道:“他是不是有辦法解臨安之圍?”
瑟瑟茫然看向:“娘娘在說什麼?夫君他賦閑在家,哪有這個本事?”
蕭皇后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瑟瑟,瑟瑟神坦然,一派憨天真的模樣。
蕭皇后的心里有些拿不準了:九郎素來是有算的,又看重這個新婚妻子,這個時候把送回來,顯然有把握臨安城不會有事。就不知他這個把握何來,燕氏當真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難道九郎覺得年紀小,什麼都沒和說?
蕭皇后想了想,又問道:“卓先生那里,九郎也沒關照什麼嗎?”知道卓敬連是蕭思睿的幕僚之首,向來蕭思睿倚重。
瑟瑟搖了搖頭,片刻后,想起什麼,笑道:“夫君讓我們從寧國府帶了些特產回來,我給娘娘也帶了一些,娘娘不要嫌棄。”
兵臨城下,外無援兵,蕭皇后從瑟瑟口中套不出話來,哪有心思管什麼特產,面上卻毫不,含笑道:“你和九郎費心了。”
兩人又隨意閑聊了幾句,瑟瑟見時間差不多了,起告辭。蕭皇后卻道:“你難得進宮一趟,九郎又不在家,留下來陪本宮用膳吧。本宮還想問問你和九郎在寧國府的形呢。”
瑟瑟為難:“娘娘,再晚,宮門就該下鑰了。”
蕭皇后道:“本宮心里有數。怎麼,這點面子本宮總該有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瑟瑟沒法子,只得應下。
岳姑姑帶著宮們擺箸,蕭皇后招呼瑟瑟去看養的綠。兩人才站起,先前在顯殿外攔著十二皇子的宮人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聲音抖如篩糠:“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尾階段,卡文卡得厲害,一直在刪刪改改,不要嫌我更得~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周澤楷的太太 30瓶、命中注定 8瓶、雙魚座 8瓶、銀子 5瓶、老鵝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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