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最終,還是我離開。
這份,從起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步履艱難。
短信發出不到一分鍾,謝的電話就來了。
“你走了?”他問。
“嗯,我在機場。”
他頓了一下:“……噢,我知道了。”
“到了上海,我換了手機號以後再和你聯係,你放心吧,我表姐會照顧好我的。”我希他能安心,不希他追過來。
但他是謝,我一向阻止不了他:“明天我過來找你。”他說。
“謝!……”我有一種無力。
前世,你到底欠了我什麽?
“你開完刀,我就離開,我不會纏著你。”
“謝!……”
任何的阻止都是徒勞。他已經掛了電話。
早就料到他會追到上海來的,不是嗎?
還有一個人,也會追過來的。隻是,當那雙被痛苦蒙蔽住的眼睛看見我和謝在一起的時候,他是不是很快就會離開?隻要讓他看見這一幕,就夠了。
這些,是在我的計劃之吧。
想起莎莎罵我的話,說,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一個有心計又毒辣的人!也許說的沒錯,我原來是這樣的人,假借的名義,傷害著最的人!
電話接著響起,是莎莎的,終於肯主給我打電話了。
“你剛剛的短信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離開A市了?”的語調仿佛是淡淡的。
我盡量讓聲音顯得和又平靜:“是的,莎莎,有空到上海來看我。”
話筒裏驟然寂靜無聲,許久才開口:“你去上海,不就和東霖分開了嗎?本來你們就不是天天在一起,你舍得嗎?”
我怎麽回答的這個問題!我不想說我要和東霖分手了,更不想說東霖以後要你照顧了,我隻能說:“莎莎,你肯原諒我嗎?”
半天不說話,我對著手機笑:“莎莎,再見了。”然後掛了電話。
以後看不見我,或許也是不習慣的。
抹了一把漉漉的眼睛,我起去登機。
還有一個重要的電話我還沒有打,但是,現在不能打,否則,他會開長途夜車,也許還會飆車,我隻能明天打。
其實明天我也不想打,永遠也不想打。但是沒有時間了,我必須在開刀前和他麵對麵一次。隻要接到電話,他就會追到上海來。我知道,他一定會追來的。
我走下飛機的時候,已是夜裏十一點了。
表姐夫也來接我了。
表姐見了我就牽著我手,就像小時候,牽著我手送我去上學。姨媽很早就過世了,一直跟著姨夫單獨生活,母親那時候經常照顧,而,從小就很疼我。
表姐夫開車,表姐陪我在後排坐著。
“早早睡了?”我問表姐。
“睡了,沒告訴他你今天來,要不肯定不願意睡。”
我看向前排專心開車的表姐夫:“姐夫,對不起……這麽晚,還要你來接我。”
“跟姐夫見外了,是不?你媽昨天晚上給你表姐打電話,說你父親不好,來不了,我也接了電話,我向姨媽保證了,會照顧好你。”
我低下頭,嚨裏像塞滿了棉花。我已經二十七了,可還在讓母親心。想起前兩天告訴母親,我要離開A市,到上海去做一個小手,母親在電話裏一聲不吭,卻始終不掛電話,我當時就忍不住淚流滿麵。
“醫院已經聯係好了,我托人找了個靠得住的醫生,他是那家醫院婦瘤科的第一把刀,明天去辦住院手續,一個禮拜之就可以給你安排手。”
“謝謝姐夫。”
“又和姐夫見外了吧。把病治好,其他的不要多想。”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我是個自私的人吧,他們幫我把孩子養大,我從沒報答過他們什麽,卻還在理所當然的用著這些親。
第二天早上,早早在我的目中醒了過來。在此之前,我已經支著胳膊托著腦袋凝視他的小臉一兩個小時了。
他張開了眼睛,用全世界最幹淨最明的瞳仁看著我,幾秒鍾的不相信之後,他就跳了起來,爬到我上對我又親又摟。
我的抱住他,沒人知道我有多他,也沒人知道我有多再擁有一個像他一樣的孩子。隻有被奪去過孩子的母親才會了解我的這種心。想再有一個和他一樣的孩子,從繈褓中就由自己養大,看著他一天天長,一天天大,聽著他呀呀學語,我媽媽。
隻有這樣,才能填補我的傷痛。
表姐推門進來,早早撲到上,裏喊著:“媽媽,小姨來了!小姨來了!”
我瞇著眼笑,看著表姐抱著他說:“知道了,知道了,快跟媽媽去刷牙洗臉,要不上學要遲到了!”
他蹦跳著跟著表姐出了門,我愣怔了一會,才看向床頭的手機。
看著早早的時間裏,我一直也在看著這手機。今天是最後一次用這個手機號了,它在這已經變了長途漫遊。可是我卻沒有勇氣用它去打那個電話,試了許多次,還是不敢撥出去。我怕聽見那個聲音,也許它瞬間就會瓦解我的全部意誌,也有可能瞬間就讓我在天堂和地獄間穿梭,我隻能把它變短信,發給他。
我已經錯了,隻能一錯到底了。
我按了發送,幾秒之後,屏幕顯示:信息發送功。
發出去了,那條短信。
我刪了又寫,寫了又刪的很短的一行字:東霖,我走了,去上海了。我對不起你。這輩子緣太淺,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如果你願意,我們來生相約吧。
最後的最後
一大早,姐夫就帶我到醫院辦了住院手續。
我的主治醫師姓李,是個四十來歲年富力強正值黃金期的男醫生,姐夫好像已經和他比較絡了,所以做完全各項檢查後,他立即就安排我做手前的準備工作。
首先要把素值提高到8以上,這大約要輸好幾次。那個天天給人開膛破肚,摘人無數的醫生對我說:“否則我不敢給你開刀。”
我看著別人的進我的。
謝在醫院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躺在病床上,一隻胳膊在吊漿,另一隻手背在吊手前的消炎針,表姐在陪著我,時間是中午。
看見他出現,表姐微微的詫異。見過謝一次,那次我也是和東霖分手,他陪我到上海來見早早療傷,當時他是以我同事的份出現的。
這次,我不想再騙表姐,我對說了實話:“姐,這是我大學同學,謝。”
謝對著表姐禮貌的彎腰,但他說出的話,卻讓表姐立即看向了我。
“早早是我看著出生的。”他說。
我趕解釋:“姐,他就是我一個同學,那時候幫了我一下。”表姐相信了我,也因為謝坦的態度。其實也很好理解,如果他和早早有關係,他怎麽敢說這樣的話?
有謝陪著,我讓表姐回家休息,跟著我在醫院轉了一上午了,各個檢驗窗口和科室的排隊。
謝也說:“等吊完,我送回去。”表姐這才放心的走了。謝拿著一堆報紙,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守在我。
這時的他,即使著裝很講究,但看起來也像是個病患的家屬。
我收回目,閉上眼休息,忍不住又想,如果沒有東霖,最終我是不是會和他發生點什麽?
想起東霖,心髒立即像遭到電擊似的,一陣痛。
此刻的他,是在飆車,還是像木頭似的呆立在我公寓門前,還是正在趕往機場?
腦中閃過這些鮮活的場景,仿佛親眼所曆,他每一個焦急,茫然而痛苦的影和眼神都定格一幅三維畫麵,我可以旋轉著看清他的每個表。
如果說,以前的幾年他讓我痛苦了的話,那麽,這一次,他就全部還清了。
一袋漿,三瓶鹽水吊完,已近黃昏了。
和護士長磨泡的請假,一再保證明早八點醫生查房前一定趕回來,才同意我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從醫院出來,謝說:“我去開車,你在這等我。”
我有點吃驚,“你哪來的車?”他不會把車從A市開到上海來了吧。
他不滿的睨我一眼:“上海有我的好幾家專賣店,有車奇怪嗎?”
我一下被他問住。
我怎麽忘了,他除了是謝,還是全國有名的藍蝶品牌的老板,不怪他用那樣不爽的眼神看我了。
他去停車場拿車,我站在路邊等他,手機響了,是表姐的電話。
我用的已是上海的號碼,A市的手機卡,在給東霖發完短信以後,就被我換掉了。
我接起電話:“姐。”
“小玉,你男朋友來了,現在在我們家。”
我頓時僵在街邊,舉著手機忘記了說話。
“小玉,你在不在聽?……”表姐在電話裏著我。
“姐,”許久我才出聲,卻不大像是我的聲音,弄不清楚是那個我在說話,“我就回來,你不要告訴他我住院的事,你沒有說吧?”
表姐顯然愣了一下:“我沒說……知道了……你快回來吧。”
坐在謝的車裏,我一直沉默著。
暮沉沉,車子穿行在擁的車流中,這個城市的黃昏,太熙攘,太匆忙,一點都不,讓人窒息,不過氣。
到了表姐家小區門口,謝停住了車:“明天醫院見,我現在要去店裏看看,不送你進去了。”
我坐著不。
他盯著我臉,忽然歎一口氣:“臉這麽難看,算了,我送你進去吧。”
車開到了表姐家門前,停住的時候,“嘎”的響了一聲。這是一輛專賣店送貨的箱式車,平時保養的並不好,啟剎車都發出很大的噪音。
我在響聲中坐著,也許是吊多了鹽水,我覺得渾冰冷,甚至有點發抖。
謝扭頭看向我,臉上出不安:“怎麽啦?不舒服嗎?”說著就傾過來我的額頭。
耳邊響起開門聲,我側轉臉看去。
表姐家的門被打開了,東霖站在門,雙眼著我。
謝按在我額上的手還沒走,他也看見了,手一滯之下,快速的撤走了。
東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接著臉漸漸發白,又僵,仿佛突然置在茫茫雪原,驚醒之後是不敢相信的震驚。
他的眸子驟然深的像海,似乎有無邊的深暗正在聚湧。
著我,他抿住,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這就是你對我說對不起的原因?”站在車門旁,他問著我。
我思維已停頓,大約慘白著一張臉在看他。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又問,“三月,四月,還是更早?……還是你們一直克製住了,現在終於忍不住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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