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心疼到快瘋了。
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人,別人不珍惜就算了,還毫不猶豫地把他摔在了地上。
沈堪輿的左手,傷疤布,淤痕難消,指骨都是扭曲的,天氣冷的時候,十指連心都是錐心刺骨的疼。顧言笙每天都給它藥熱敷按,剛剛才有了一點點起,雖然還是不靈活,但至不會讓他疼得睡不著覺了。
就算宋黎不知道這些,那只手上那麼多傷疤是眼可見的,手指又那樣蒼白細瘦,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顧言笙平時捧著都怕弄疼他,是怎麼忍心踩下去的呢。
他覺得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辦法原諒了,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生母。
他再也不會把他給任何人。
——
沈堪輿有點低燒,意識模糊地靠在顧言笙懷里一陣又一陣地冒著虛汗,干裂額頭發燙,手心卻冰涼不堪。
他把手表攥得很,不肯讓顧言笙拿出來,迷迷糊糊間不停地跟他道歉,說自己今天沒有做好。
他說他吃下去的東西都吐掉了,孩子在他肚子里一定壞了,他沒有照顧好孩子。
他說他又惹阿姨生氣了,他已經盡量說話了,因為害怕惹生氣,可還是生氣了。
他說他真的不知道過生日不可以送鐘表,下次一定不會再這樣了。
他說他會改的,求他不要現在趕他走,再給他一個機會。
顧言笙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灰白冰涼的,啞聲道:“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他想攔一輛的士,但是這里離醫院太近了,司機反而不愿意接,所幸遇到了下班的唐修。
唐蓁在后座上,看到顧言笙把沈堪輿放進來,連忙小心翼翼地手去接應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說了一句:“哥哥,小魚好輕啊,可能都沒我重。”
唐修有些難地“嗯”了一聲,幫沈堪輿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確認除了低燒之外沒有什麼大問題,就看向顧言笙:“怎麼回事?不是出來見甜甜,誰又欺負他了?”
顧言笙坐進來,讓沈堪輿靠在自己上,啞聲道:“我媽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還踩了他的手,左手。”
唐修回到駕駛座上啟車子,一邊把著方向盤倒車一邊問:“你腦子進水還是缺電還是跟你的屁裝反了?讓他跟你媽媽單獨相?你不知道他現在什麼狀態?而且你還真覺得你說兩句話你媽就能改觀啊……”
唐蓁嗔道:“哥哥!”
唐修把更重的話咽了下去,瞥了顧言笙一眼,冷冷地道:“把貴的錦鯉當泥鰍瞎瘠薄放養,活該心疼死你。”
顧言笙沒說一句話,只是抱著昏睡過去的沈堪輿,將他被踩傷的左手輕輕地托在自己手心里。
唐蓁了沈堪輿泛黃的頭發,嘆了一口氣道:“哥哥,你說宋阿姨怎麼忍心啊?小魚這麼可,我要是有個這麼可的弟弟,就天天抱在懷里蹭臉玩兒。”
唐修嘀咕道:“都有哥哥了,就不要一天到晚惦記著弟弟這回事兒了。”
“那不一樣,你又不可,”唐蓁瞪他,“我說真的,如果他是我弟弟,生在我們家的話,肯定是家里最寵的小寶貝,爸爸最喜歡這種又乖又可的小孩了。”
唐修笑出了聲:“也是。那你讓顧爺借你養幾天?”
“不要。”顧言笙終于出聲,非常堅決地拒絕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不要”讓唐修非常想笑,剛才的火氣也一下就沒了,甚至想逗一下顧言笙:“這麼小氣干什麼,養胖了就還給你。”
“不行,”顧言笙悶悶地說著,將沈堪輿的外套裹了些,“我再也不會把他給任何人。”
這下不只是唐修,這種小孩子獨占自己喜歡的玩一般的宣言讓唐蓁也覺得很好笑:“好好好,不跟你搶,你自己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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