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白心底想著的東西沒人能知道。李昂順再怎麼想,他也想不到表面雍容華貴的大恒皇帝,心底已經在想著怎麼將整個西夏收為己有了。
李昂順原本滿心的怨氣,現在只覺得被看得面皮發熱,這種尷尬的覺,直至他被太監領了下去才緩緩消散。
等周圍沒人了,顧元白了手,問道:“扶桑使者是在哪里坐著?”
田福生總覺得圣上好像特別關注扶桑國前來的使者,他低聲回道:“圣上,就在西夏使者的下首。”
顧元白抬眼看去,可惜距離過遠,看不甚清。他之前特意看過扶桑國獻上的賀禮數目,在幾個周邊國家之中,扶桑國送上的賀禮在其中稱得上是數一數二。
扶桑從漢代起便是中國的屬國,更是在唐朝時派人進唐學習以回國發展自己的國力。唐朝易主之后朝代幾經波折,如今變了大恒,扶桑對大恒也恭敬極了,仍然想和大恒保持良好的關系。
這個國家在顧元白的眼里,無可否認,它確實是特殊的。
顧元白收回了眼,卻從左側察覺到了一道目,隨之看去,和親王朝著顧元白舉了舉杯,顧元白笑了笑,也朝他舉杯示意。
白玉的酒杯的一瞬,顧元白眉目一,倏地想起來,他先前不見的那個白玉杯好似就是被薛遠給拿走了。
想起薛遠,顧元白就想起了那兩匹狼。他轉朝一旁看去,那兩匹狼早已被專人安置好了,此時正趴在蔽角落之中,狼吞虎咽地用著新鮮的生。
用得比朕還香。
顧元白突然想冷哼一聲,他轉過了臉,把其他想法暫時放到一旁,也開始認真用起了飯。
酒過三巡,天已經暗了下來。宴飲結束之后,宮侍將百和使者送出,顧元白走出了宮殿,來到花園中去換口清新的空氣。
天上明月高懸,微風拂,花草之香浮沉。
顧元白雙手背在后,仰頭看著枝上明月,突聞有腳步聲傳來,他側頭一看,就看到和親王一酒氣,踉踉蹌蹌地被太監扶著走了過來。
努力扶著和親王的太監道:“圣上,和親王醉了酒,怎麼也不愿離開宮中。”
聽到“圣上”兩個字,和親王打了個酒嗝,他揮開周圍的太監勉強站直,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最后放在了顧元白的上。瞪著眼睛道:“你不許趕我回去。”
顧元白道:“這是喝了多,一的酒味。”
和親王卻沉默了,他只看著顧元白,好像突然之間不認識了顧元白一樣。
顧元白哈哈笑了,逗趣地道:“和親王怎麼這幅表,不認得我了?”
“你是皇帝,”和親王沉悶地道,一字一頓,“皇帝,弟弟。”
顧元白帶著鼻音應了一聲,跟太監說道:“將他帶去華儀宮里休憩。”
太監齊聲應是。
顧元白收回視線,繼續看著皎潔月,和親王卻不愿意走,他固執地站在原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顧元白不理他。
和親王不依不饒,“我你,你怎麼不應?”
“朕懶得和醉鬼說話。”顧元白悠悠道。
和親王道:“本王沒醉。”
顧元白沒忍住笑了,他朝著宮侍道:“還不帶和親王回去?”
宮侍圍住了和親王,低聲勸著,手中拽著,半半地想要帶著和親王走人。和親王也不,卻耐不住旁人的拉扯。半晌,他好像醒過來了,抹了把臉道:“我吹吹風,圣上,讓我跟你一起吹一會風。”
直到顧元白點了點頭,圍住和親王的宮侍才退到了一旁。顧元白漫步在小路之間,頭頂的明月也隨他而去。
溫潔白的月輕輕撒下,皆是雪落的一層銀。
和親王跟在后頭,走著走著,又是頭暈眼花了起來,腳步開始不穩,經過一假山時,他突地拽住了顧元白的手,生生地將皇帝拉住不。
顧元白皺起眉,“顧召。”
和親王的呼吸一聲接著一聲,他的五指收,上的酒味兒往顧元白鼻子底下鉆去。落在后遠的宮人正要上前時,和親王說了話:“顧斂。”
他聲音低低,“你為什麼不娶宮妃。”
顧元白冷靜回道:“朕同你說過一次,你是想讓我死在宮妃的床上?”
“可你連人都上不了,”和親王頭也低著,只有攥著顧元白的手用力,“怎麼還能有孩子。”
顧元白道:“還有宗親,還有你。”
和親王手指了,心臟也跳了跳,“我?”
“你也會有孩子。”
和親王僵了,良久,他主放開了顧元白的手,喃喃道:“不愧是皇帝。”
不愧是先帝選上皇位的皇帝。
他失魂落魄地從顧元白邊走過,腳步有幾分搖晃,顧元白正要讓人上前扶住他,眉目突然一凝,倏地手將和親王拽到了他的后。
黑暗之中亮起兩雙野瞳孔,兩匹狼姿矯健,迅猛朝著這沖來。它們的雙眼泛著綠,狠狠盯著和親王。
聲一聲比一聲危險,利齒外,顧元白厲聲命令它們:“退后。”
兩匹狼繞著顧元白轉了幾圈,想要找機會咬上一口和親王,顧元白毫不客氣地抬腳踹了它們兩下,指著遠道:“滾。”
反復幾次之后,兩只狼嗚咽地夾住了尾,緩緩后退到了黑暗中。
和親王經此一出徹底清了酒氣,他后背出了些汗,“圣上,你在邊養了狼?”
顧元白敷衍應了一聲,腦子里想的全是薛遠說的那些話竟然是真的。
和親王眉頭一皺,“怎麼能把狼養在邊。”
他話又說了一大堆,但顧元白卻不耐得聽。他讓人帶著和親王去華儀宮,又派了侍衛保護和親王,別真的被這兩匹狼給咬掉了手指。
和親王在走之前,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突然沉了下去,“圣上,這兩匹狼是不是薛遠送給你的?”
顧元白:“是又何妨?”
和親王深深看了眼他,悶頭跟著宮侍離開。
等和親王沒了影,顧元白又散了會步,兩只狼綴在他的后,可憐兮兮地不敢靠近。顧元白不怕它們,但其他人已經因為這兩匹狼而脊背發寒,繃得渾汗立起。
“圣、圣上,”田福生小心翼翼道,“天已晚了。”
顧元白瞧了瞧天,“那便回去吧。”
在睡之前,皇上還去沐浴了一番。在圣上沐浴的時候,那兩只被養得發旺盛烏黑的年狼也踱步進了殿中,討好地將地上散落的鞋子叼到了顧元白的面前。
顧元白睜開眼看了它們一眼,在繚繞熱氣之中勾起了角,“似主人形。”
他話音剛落,那兩只狼便放下了龍靴,好奇地伏低子,舌起了池中熱水。
顧元白:“……”
這就是薛遠這個文化人,千辛萬苦馴出來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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