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北部地區發生了蝗災,圣上想將萬壽節取消,但先前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了,外朝來的使者都已到了京城,不管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里子,眾臣番勸說,萬壽節需得照常辦下去。
顧元白往北疆派兵馬派糧草的消息,本瞞不住那些已經到了京城的關外使者。他索直直白白,將各國使者也請到了現場,去親自看著大恒的兵馬出征。
這群使者被請到了城墻之上,看著城墻下的萬馬千軍,不知不覺之間,脊背之后已竄上了縷縷的寒意。
從高往下看時,軍馬的數量好似看不到頭,這麼多的兵馬和糧食井然有序的次列向前,旌旗蔽日,威風凜凜。
大恒已經很多年未曾發過兵戈了,它仍然大,仍然強,但周邊的國家都看出了這個強國在逐漸衰敗。大恒的統治者有了膽怯的心,他們任由游牧民族在邊關肆,于是周邊的國家,也開始蠢蠢的有了欺負老大哥的心。
但是現在。
這些使者們看著腳底下麻麻的大恒士兵,看著每一個士兵上良的裝備和強壯有力的姿,他們難以置信地想:大恒的士兵怎麼會這樣的神十足。
他們的馬匹四肢有力,而他們的士兵充滿朝氣。看看那一車車連綿不絕的糧食吧,那麼多的糧食,難道大恒的皇帝是把糧倉里面所有的糧食都拿出去了嗎?!
他就不怕現在將這些糧食全拿出來了,之后如果出了些天災人禍,整個大恒就毀了嗎?
使者們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論他們心中想了多,多麼的不想去相信,但還是將這震撼的一幕記在了心底。頭皮甚至因為這波瀾壯闊的長長軍隊而到發麻,雙繃,也無法彈一下。
直到軍隊走出了視線,旁陪同看著將士出征一幕的太監出聲提醒后,這些使者才回過了神。
一旁的軍軍笑了兩聲,謙虛道:“這些士兵不過是軍當中的一小角罷了,讓諸位見笑了。”
鴻臚寺的翻譯員也陪在旁,面帶笑意謙遜至極地將軍的這句話翻譯給了各國的使者聽。
各國侍者面怪異,這是謙虛嗎?這是示威吧!
在這些各國使者當中唯獨沒有西夏使者的影子,他們還在鳴聲驛中關著學習大恒的規矩,只要一日不學,那就一日不能出去。
這些使者們也沒心思追問西夏使者的去了。
要是說在沒有看到今日這一幕之前,別國的使者知道大恒發生蝗災之后還有一點小心思,可看過今日這一幕之后,他們萎了。
哪怕是再大的蝗災,這些糧食也夠士兵們熬死只能活三個月的蝗蟲了,北部的蝗災完全沒有對大恒造什麼危害。而且看京城中的員和百姓底氣十足還在熱熱鬧鬧的舉辦著皇帝生辰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還沒有到糧食耗盡的程度。
這些使者們絞盡腦的想要看出大恒人打腫臉充胖子的痕跡,可是怎麼看,都只看到了因為萬壽節的來臨而異常歡慶的百姓。
大恒的皇帝絕非強盜,沒有以此為理由去要求各國使者也為北部的蝗災出上一份力。而是在展示完拳頭的力度之后,就紳士地將他們放了回去,甚至的派了能說會道的員陪他們同游京城。
在京城之中閑逛時,不時有使者指著在路邊有差守著的木道:“這是什麼?”
大恒員看了一眼,隨口道:“哦,這是足踏風扇車。”
足踏的風扇車?
使者們追問,“這同先前的風扇車可有不同?”
“同以往的風扇車沒有什麼不同,”員道,“只是手搖的變作足踏的,這樣更為輕松,力度也更加大了,能將糧食之中的糠殼和灰塵清理得更加干凈。”
使者們多看了幾眼,就見百姓們排隊在風扇車之前,每次清理殼之后,便按著斤數上許一部分充當使用費的糧食,或者出出來的糠殼。
這些數量實在是,哪怕是收最的百姓也有余力前來殼,不止是路邊的這些,還有人三五群,推著更大一些的風扇車滿頭大汗地往遠推去。
“這是大號的風扇車,”員主解釋道,“平日里放在府里,若是百姓需要,以伍籍為礎,一同前去府畫押租賃風扇車。”
一個使者篤定,“那一定很貴了。”
員淡定道,“非也。一戶只需出一百文錢,一戶人家用這麼大的風扇車,最多也就兩三日的功夫便可清完糠殼,若是有勤快舍不得錢的,那便不吃不喝,也差不多只需一日的功夫。”
一伍便是五戶人家,一臺大號的風扇車一日便是五百文錢,兩日就是一兩銀子,平分到百姓之間后,百姓也能出得起這個錢,一戶一日一百文,當真不算貴。
使者們心中各樣的心思都有,員及時換了一個話題,將他們的思緒引到了街道上的彩畫和亮的布匹之上。
顧元白回宮之后,就讓人去寫了重新冊封薛府兩位夫人的命書。
薛老夫人和薛夫人的誥命等級都往上提了一提,薛府之中能當家的男人們都已經離開了,剩下的只有一個名聲已臭的不流之輩,顧元白總得讓別人知道薛府不可欺負。
等將這些瑣事理完,顧元白才松了一口氣,他抬腳踢了踢趴在案牘旁的兩只狼,讓它們去一旁的角落中趴著,又叮囑宮侍:“每日讓它們吃飽,可別著肚子來盯著朕了。”
田福生勸道:“圣上,狼本兇猛,您養在自己邊,這怎麼能行?”
顧元白勾起,“朕喜歡。”
他做過不危險刺激的事,還真別說,養兩匹年狼在自己邊的事,顧元白還真的沒有做過。
天之中開始蠢蠢,即使知道這樣危險,也耐不住心手。
顧元白想了想,“去找幾個通馴的人來,讓他們瞧瞧這兩匹狼如今被馴到了什麼程度。”
田福生應是,退下去尋人。
“狼。”顧元白念了好幾聲,忽聽幾道吸氣聲,他轉一看,原來是趴在角落之中的兩匹灰狼聽到了他的聲音,站起走到了他的旁。
它們模樣雖是嚇人,但這會卻是嗷嗚低,一副邀寵的模樣。
薛遠當真把它們教訓得很好。
顧元白出手,其中一匹狼踱步到他的手下,狼頭一蹭,猩紅的舌頭過利齒和鼻頭,也過了顧元白的手。
顧元白一邊擼著狼,一邊出前些時日孔奕林上來的策論,慢慢看了起來。
孔奕林的這篇策論,寫了足足五千字以上。若是翻譯大白話,應當有兩萬字的量了。顧元白看的很慢,只有慢慢的看,他才能將這些意思完全吃理解,然后轉化為自己的東西。
等他一篇策論看完一大半之后,外頭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晚膳擺上了桌,顧元白拿著策論坐到桌邊,用了幾口之后,發現文章里頭還有一些俗字的存在。
俗字便是簡字在古代時的稱呼,漢字自古以來便有簡繁之分,孔奕林在文章之中,若是到筆畫繁多個頭很大的字,也不拘一格,為求方便直接采用了俗字。
顧元白看著這些字就覺得悉,有時見到就是一笑,倍覺親切。
燈火跳,夜漸深,回寢宮之前,監察有人來報。
“圣上,黃濮城新上任的縣令在本地發現了一種長相奇怪的果子,”監察的人道,“這果子通艷紅,小可人,當地人稱呼其為紅燈果子。”
顧元白猛得抬起頭,眼睛發亮。
“黃濮城縣令有圣上生辰,又想起反腐一事,便認為這是天降的神果,因此就上稟了上來,急忙運往京中。只是這紅燈果子艷麗,鮮紅如火,恐怕是有劇毒。”
這東西應當就是番茄了。
番茄的原產地是在南洲,但在現代時,曾有專家在1983年挖掘漢代古墓時發現了番茄種子,只是這番茄種子誰也不能確定是漢代流傳至今的,還是盜墓賊或是運輸過程之中不小心掉其中的,因此,顧元白也沒有抱有今生還能吃到番茄的希。①
此時陡然得知可能真的找到了番茄,顧元白下心喜和激,立即下令,“拿來給朕瞧瞧。”
監察的人呈上來了四五個紅燈果子,顧元白一眼看去就已認定這必定就是番茄。宮侍為他帶上皮手套,顧元白拿起一個番茄了,呈上來的這些果子都曾經過層層挑選,表皮圓潤,紅艷鮮活。他讓人拿了個碗來,手中用力,番茄便出了和酸甜的水,香味濃郁,微微泛著酸氣的味道讓人不自覺口齒生津。
這幾個番茄都比現代的番茄瞧上去要小一些,味道倒像是沒變的樣子。
顧元白放下番茄,讓人摘下手上的手套,“這些紅燈果子,其中一半留作種子種植,另一半送去太醫院試毒。等確定食用無害之后,立即前來通報朕。”
監察的人點頭應是。
顧元白洗了洗手,看著碗里那一個被他壞了的番茄和番茄,幽幽嘆了口氣,“拿去扔了吧。”
這真的是在這些時日最大的一個驚喜了。
現在為了安全起見,雖然不能吃,但顧元白心里知道,這東西十之八九食用無害,而一旦無害,這酸甜可口,即可做湯也可做菜的東西,只要產量能跟得上,很快就能搬上老百姓們的菜桌上了。
番茄,真是他今年的生辰收到過的最大的禮了。
圣上收到了紅彤彤的吉祥果子,而和親王,則是在兩日之后的傍午,收到了西夏使者送上門的一份特殊的賠罪禮。
一個西夏的人。
西夏的人漂亮,漂亮得都被寫進了許多的文章與詩句當中。送來到和親王府之中的這一個尤其的,簪花修容,頰兩面勝比花。
這人是被和親王府之中的門客王先生帶來的,王先生道:“西夏的使者說這是給王爺的賠禮。”
和親王臉沉著,坐在高位之上。
西夏的人抬眼記下了他的樣貌,行禮起,腰肢。
“給本王的賠禮?”和親王道,“他為何要給我賠禮。”
王先生輕聲道:“聽說是西夏使者曾經沖撞了王爺,因此心中擔憂,特地前來賠禮告罪。”
和親王聽到這,眉頭不由皺起。
他怎麼不知道西夏使者曾經沖撞了他?
“送回去吧,本王沒興趣,”和親王站起,語氣暴躁,“告訴那些西夏使者,別什麼不該的心思,拿一個人來賄賂本王,他是想求本王做什麼?”
“要是真沖撞了,那就拿禮親自上門給本王說清緣由,”和親王嗤笑一聲,“躲在人后頭算什麼好漢,退下。王先生,你也最好醒醒神,別什麼樣的事都答應,什麼樣的人都往本王邊帶,你要是拒絕不了人,那這人恩,你就自己消去吧!”
說完,和親王袖袍一揮,大步離開了廳堂。
王先生面不改,他微微一笑,轉對著西夏子道:“還請回吧。”
西夏使者們在今日早上,總算是將大恒的禮儀學到了手,可以隨意進出鳴聲驛了。但在當晚,剛剛送出去的西夏人又被灰溜溜地送了回來,這對于向來驕傲于西夏人揚名中外的西夏人來說,一口氣不上不下,只覺得比學習大恒的規矩更要來得辱。
李昂順坐在桌邊,面沉不定,“這個和親王將我關在這里十幾日,結果如今,他是完全將我忘之腦后了?”
西夏人低著頭,不敢出聲。
李昂順越想越是臉難看,他握了手,冷笑一聲,“那你可記得和親王的樣貌?”
西夏人道:“和親王面容俊朗,英俊非常。”
李昂順的表微微一變,“英俊非常?”
他想起了那日在馬車中看到的半個下,還有起車簾的幾手指。就這種模樣,也稱得上“俊朗”與“英俊非常”嗎?
若說是俊他還會信,但瞧著這人的用詞,只聽出了英氣,卻沒聽出其他。
李昂順被關在鳴聲驛中苦學規矩的這幾日,煩躁非常時總會一遍遍想起馬車上那人居高臨下的樣子。只要一想起,便如同臥薪嘗膽一般,就可以忍著不耐和辱,繼續學著規矩。
他每當忍不下去時便去想等出去之后,如何當面辱得和親王下不來臺,誰曾想和親王卻完全不記得他了!
西夏皇子在燭之下著臉,“他讓我親自提禮上門賠罪,那我明日就親自去一趟罷了。”
新婚之夜,他去碰了別的女人,讓她獨守空房,一切,都只爲她臉上的胎記,一塊與生俱來的守宮砂。她在府中受盡欺凌,他視若無睹。最終,她氣的抓狂,打了他的心愛女人,殺了他心愛的獵犬。他,怒不可遏,將她毒打之後奪去了她此生最珍貴的東西。無盡的折磨與羞辱之後,他撂下一句話:此生,你若再多做一分,我便折磨你一世,讓你永不安寧,他,沒有發現,她的容顏一夜之間,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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