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佑得知顧曦懷了孩子，自是極為高興的，當日便吩咐廚房準備上好的酒菜，軍營弟兄們人人有份。

皇后有孕是大喜之事，尤其是對一位年過二十不曾有子嗣的皇帝來說，這本該是普天同慶的喜事。

只是如今皇后卻遠在邊關…

若是把消息傳回京城，京城那些老頭們該樂呵了吧。

將士們心里這樣想。

春梅及千等人喜極而泣，又各自打起神伺候顧曦。

有了前世的經驗，顧曦早已經輕車路。

記得懷熠兒時，懷的格外辛苦，吐得極為厲害。

這一次早就做好準備，吩咐廚膳那頭，多準備些果子，吃瓜果。

但是出于意料，也就吐了那一次，接下來三天，顧曦都沒有吐，只是早晚有些惡心而已。

這倒是意外了。

萬一不是熠兒怎麼辦？

顧曦一顆心焦灼不堪。

禮部侍郎終究是沒能見著顧曦，顧文佑派了人直接把他給轟走了。

在邊關半個月，早已經把他的傲氣磨得一丁點兒不剩。

他回去時，反而喜滋滋的。

皇后懷了孕，他可以差了。

顧曦適應了幾日后，開始思索回憶前世顧文佑遇難一事，把前前后后發生的事全部給梳理了一番。

事實上重生后，便開始琢磨這件事，心中早有計較，如今是打算實施，不免得細細推敲。

待晚邊顧文佑從軍營回來，顧曦便把他請了過來。

顧文佑臉上難得掛著笑容，來見顧曦前特地洗了手換了裳，“嘿嘿，曦曦，爹爹已經安排人給你準備穩婆，別看涼城不大，比不上京城繁華，該有的一樣不，還比京城便宜，你放心，你安心養胎，其他的事有爹爹呢。”

懷孕生孩子一事，顧曦倒是一點都不心。

神淡淡點了頭，

“爹爹，這些您不用擔心，司馬大人很穩妥，兒放心著呢，反而有一事，兒要跟爹爹商量。”

難得見顧曦如此鄭重，顧文佑上了心，凝眉問道，“何事？”

“爹爹可知兒為何這個時候來涼城？”

顧文佑愣住，

“莫非還有旁的緣故？”

“自然！”

顧曦點了點頭，

“爹爹，再過不久便是北戎國王六十大壽吧？”

顧文佑心神一凜，

“你怎麼知道？”

顧曦苦笑了一聲，前世顧文佑罹難雖然是七年后的事，可事發端卻是國王大壽這一日。

北戎國王有三個兒子，長子已經被立為太子，但是國王偏袒三兒子，三皇子趁著父王大壽這一日，下毒謀害自己的父王，嫁禍給太子。

論律太子當斬，但是太子母族勢大，愣是只讓太子被關押起來，保住了命。

國王雖然被下了毒，卻也沒被毒死，而是在醒來后，大肆削減太子的勢力，以防太子反撲。

為了表明決心，當即立三皇子為太子。

原先的廢太子整個人變了似的，忍辱負重六年，終于在老國王垂垂老矣之時，抓住了新太子的把柄，奪門宮變，殺了新太子一黨，幽了國王，控制了朝廷上下，以鐵手段排除異己，鞏固權勢。

國王不過半個月便去世，廢太子登基為王，他登上王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大雍示好，還送了不牛羊馬匹金銀珠寶，來討好麻痹大雍。

轉背趁著大雍邊境放松將士換防之時，大舉進攻，打了大雍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這位新皇早就謀劃著南侵，一路勢如破竹，連下數城。

而爹爹顧文佑便是在這個時候，臨危命前往邊關，與這位新皇糾纏半年之久，最后才想出那個以己為的法子，戰勝了北戎。

顧曦從回憶中回神過來時，手不自拽著顧文佑糙的手指，淚滿襟。

“曦曦，你到底怎麼了？”

顧曦干眼淚含笑道，

“爹爹，兒沒事，兒是想跟您商量，您需要派人前往北戎，暗中接三皇子，幫助他除掉北戎太子。”

顧文佑神大驚，他本沒料到顧曦一介流，居然提出這麼險的法子。

“爹爹，北戎當今太子有謀略，絕非池中之，三皇子覬覦皇位已久，兒擔心這一次壽宴會出變故，無論怎麼樣，讓北戎大，對我們有利。”

“曦曦，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是陛下告訴你的？”

說完顧文佑又覺得不可能。

皇帝真有想法，一定是派心腹過來，怎麼會讓顧曦親涉險。

顧曦沒法解釋這件事，握著顧文佑的手，“爹爹，您就信兒一次，咱們先幫著三皇子除掉太子，等到太子死后，咱們再把三皇子謀劃之事抖出來，這麼一來，他們兩敗俱傷，回頭能繼位的只有那個懦弱無能的二皇子，咱們再趁此機會攻打北戎，將他們趕去北漠腹地，解邊境之圍！”

顧文佑聞言看向顧曦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這個法子自然是十分妙。

可，他的兒看著弱溫和，居然這麼有城府？

顧曦實在看起來不像是有謀算的。

顧曦失笑了下，前世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后，怎麼可能還那麼天真單純呢？

顧曦沒有多說，而是留給顧文佑考慮。

顧文佑離開軍府前往軍營，召來心腹大將，把顧曦之意一說。

幾個屬下幾乎是拍案絕！

“好，皇后娘娘這個法子太妙了，將軍，咱們就這麼做吧！”

“屬下沒想到娘娘竟然如此有謀算，朝中那些老狐貍看輕了娘娘呢，若是娘娘這次立了大功，看那些老臣怎麼說！”

顧文佑心里還沉浸在對顧曦的震驚中無法自拔。

而這些屬下們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實施了。

他思慮再三，決定按照顧曦所說去辦。

顧曦是三日后得知顧文佑已經派人去了北戎，高興不已。

希能改變這些邊境將士的命運。

而在這個時候，收到了陳杞的來信。

陳杞知道顧曦懷了孕后，高興的夜不能寐，信中已經告訴，他派了宮人前往涼城來照料。

顧曦盯著那悉的字跡，心中五味雜。

沒有回信，可陳杞的信幾乎每日一封，每封信最后都問，何時能回京城，要怎麼樣才肯回去？

顧曦心中不免有些失，

那一夜他做什麼去了，真的跟蕭楚楚在一起嗎？

他為什麼不解釋？

李元朗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曦心中始終有這個結。

收到第十封信后，提筆給陳杞寫了一封回信。

這封信容很簡單。

等到陳杞在三日后收到飛鴿傳書，喜滋滋打開顧曦的信，看到“和離書”三字時，差點一頭栽倒。

顧曦要跟他和離？

堂堂皇帝居然要被和離？

陳杞一口涌上嗓子眼，差點昏厥。

肯定還在生氣，可他寧愿被誤會，也不能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訴。

真告訴了，他擔心會到傷害，并真正離開他，屆時，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數次嘆氣后，陳杞不在想，到底要如何置這件事。

接著邊關戰報一封封送來，文武大臣齊聚太極殿。

原來顧文佑一招妙計，離間了北戎朝廷各黨，北戎那位雄韜武略的太子被殺，三皇子事敗后，舉兵造反，被鎮了，北戎朝廷一片象。

而顧文佑抓住這個時機，大舉進攻北戎。

陳杞收到戰報時，顧文佑帶著三萬將士廝殺在陣前，兵分三路圍剿北戎逃兵。

試圖把北戎回北漠。

顧曦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歡喜的，大軍開拔之前，已經囑咐楚恒，一定要追隨顧文佑左右，防止他被人暗算。

這一場戰事，直到一個月后才徹底結束。

顧文佑再建奇功，竟是將北戎王庭給趕到了漠北，被打的屁滾尿流的國王親自寫國書朝大雍求和。

朝廷收到戰報，歡呼沸騰了。

北戎雄踞大雍以北幾十年，先帝一朝就被北戎得不過氣來，直到陳杞繼位，一改以前保守的作風，調整作戰方針，將主戰派的顧文佑提拔為隴右節度使，才漸漸改變局面。

而這一次，才短短數年，竟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幾位老臣都激的熱淚盈眶。

朝中一邊忙著安排人去犒賞邊境戰士，一邊準備求和接納北戎稱臣一事。

安置妥當后，李元朗等三位大臣聚在陳杞的書房，陳杞盯著顧文佑親筆的戰報，神怔怔。

王琰三人卻是面面相覷。

陳杞這表顯然是在想皇后之事，如何置。

蘇瞬卿第一個開口，

“陛下，皇后娘娘懷有孕，不可再留在邊關了，更何況顧文佑立了大功，若是對皇后不理不睬，怕是會寒了邊境將士之心，這一次咱們換一個人去接，保準能把娘娘接回來。”

王琰在一旁問道，

“誰？”

“蘇衍！”

王琰和李元朗相視一眼，王琰很是贊同，

“好主意！”

李云朗卻有些無可奈何，他看向一未的陳杞，“陛下，那件事您真的不介意，可是即便顧文佑天大的功勛，也不能不顧您自個兒子啊！”

陳杞聞言一道厲過去，

“李元朗，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欽天監的天象及慈玄大師八字測算，都說了皇后帶靈，您怎麼能讓這樣的子為皇后，且常常待在您邊呢！”

王琰和蘇瞬卿聞言頓時變。

他們二人一直很奇怪此前李元朗不顧得罪皇后，執意要把蕭楚楚送給皇帝一事。

按理來說，李元朗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

原來其中有緣故。

“李相，到底是何事？”

陳杞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阻止李元朗開口，

“李元朗，你慎言！”

他面鐵青，這讓王琰和蘇瞬卿更加狐疑。

李元朗張了張，急的口起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知道真相的那些人都被滅口了，唯獨剩下他一個李元朗。

蘇瞬卿見狀，神變得焦灼不安，

“陛下，臣等乃三省宰相，是陛下最親信之人，是什麼事讓陛下對我等三緘其口，皇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杞神不變道，

“與皇后無關，是蕭楚楚算計李相，此事不要再提…”

“陛下！”

李元朗跪在地上，使勁磕頭，

“您要留可以，皇后之位也可以給，只是可否讓僻居他？不要傷到您的龍！”

“你怎麼就確定會傷害朕？惜朕還來不及呢！”陳杞氣的辯駁。

李元朗梗著脖子道，

“氣附，怎麼會不傷，別說您，就是皇后自個兒怕是也不好！”

“你給朕閉，你再多說一個字，朕滿門抄斬你！”陳杞咆哮道。

李元朗絕的閉上眼，嘆著氣不敢再作聲。

王琰和蘇瞬卿再次面面相覷。

什麼氣附？

什麼意思？

皇后命格有問題？

不對啊，先前欽天監占卜八字沒這等事啊，說是天賜良緣呢！

陳杞木著臉盯著李元朗，久久回不過神來。

默了半晌，他擺擺手道，“李相，那件事，誰再提，朕殺無赦，還有關于如何接回皇后一事，朕已有計較，接下來的話，你們給朕聽好了……”

王琰等人聽了他的安排后，雖然極度不愿，可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李元朗仿佛垂暮之人，嘆著氣一言不發出了書房。

等到人走了以后，陳杞頹然坐了下來，盯著顧曦那封和離書久久沒吭聲。

那一夜，他去探李元朗，才得知，慈玄大師算出顧曦氣附，隨后欽天監的一個當值小吏也發現了顧曦的異像。

李元朗和慈玄建議他離開顧曦，以防傷到他的龍。

陳杞當即表示不信，其實他心是信的。

顧曦告訴過他，他們曾經經歷了相親相親的一世。

可即便如此，他卻不認為顧曦這種靈附的況會傷害到他。

他不是好好的嘛，

不僅如此，顧曦如今立下大功，足以彪炳千秋。

那一夜后來，蕭楚楚出現了，李元朗意圖讓蕭楚楚進宮取代顧曦。

被他拒絕了。

他記得顧曦說過，蕭楚楚不是個好人，當即派高遠去查探，發現慈玄大師與蕭楚楚之間有來往，是夜，他把知道那件事的人全部決了。

唯獨留下了三朝元老李元朗。

不是不敢殺李元朗，是不能殺。

這位老臣勞苦功高，陳杞下不去手。

他告訴李元朗，那件事不要再提，否則以謀反罪決李家。

那一夜，他忙到沒有回宮，哪怕是回了宮，他也沒去后宮，他怕自己的表出賣了自己，使得顧曦擔憂。

卻沒想到，蕭楚楚一事還是被顧曦知道了。

隨后果斷離開。

陳杞深深閉上眼。

他不可能任由自己的人和孩子流落外頭。

他不信那些七八糟的讖語。

如果顧曦的氣真的會傷害到他，那麼他愿意與同生共死。

畢竟他們曾有一輩子不是？

暗夜，陳杞向西北方向沉沉的夜，抬手吩咐高遠道，“去準備，朕要親自去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