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張嘉年沒想到趁楚董不在， 肆意抹黑其形象。他趕忙婉言解圍：「楚總是開玩笑的，楚董最近在海外考察專案，一時沒法趕回來。」

「原來如此。」南董立馬笑道，「楚楚還幽默的？」

楚楚還想再說點什麼，撞上張總助的警告視線，這才略無趣地住， 決定今日假裝正經人。

南董的脾氣倒是很好， 說話細聲細語， 耐心遠超楚彥印。他將楚楚看做小輩， 便跟簡單地講了講會議流程。

一般來說，進行分的大咖會坐在臺上的位置，南董和楚楚都在其中。本次發言者共4人，楚楚排在第二位上場。分過程中，臺下參會者可以進行提問， 雙方會有流過程。

楚楚觀看過往期會議錄影， 對流程不算太陌生。稍訝異的地方是臺上只有四個座位，不由扭頭看向張嘉年，問道：「那你坐在哪裡？」

張嘉年今日同樣著正裝， 顯得文質彬彬， 他語氣和緩：「我坐在第一排，離您並不遠。」

這是常規作，南董的書或副總同樣不能上臺，需要坐在臺下。楚楚今日也不是僅帶張嘉年一人，隨行人員基本都被安排在前排座位， 例如王青等。

楚楚頗詫異，立刻滿面憂慮，小聲道：「那我要是不小心睡著，誰來我？」

楚楚不是在開玩笑，看錄影時便昏昏睡、哈欠連天。這些大企業家的談話都極長，而且是領導式發言風格，簡直是治療失眠的神丹妙藥。

「……」張嘉年眉一跳，表微僵，「您不能堅持一下？」

楚楚艱難道：「……我盡力？」

張嘉年深不安，他正想提議讓王青去準備咖啡，便聽到不遠中氣十足的男人嗓音。

「這就是小楚總吧？」迎面走來的男人是國字臉，他戴一副金眼鏡，然而渾卻沒半點書卷氣，倒像個穿西裝的土匪。

南董看清來人，彌勒佛般的笑意微斂，但還是禮貌道：「胡董，好久不見。」

「南董不給引薦一下？」胡達慶大方地笑笑，「誰不知道你和老楚哥倆好？」

南董笑了笑，沒有接對方的茬兒，反而看向楚楚，提醒道：「這是都慶集團的胡董，胡達慶。」

楚楚由於要參加年度財經大會，同樣惡補過其他大咖的簡略資料，胡達慶也是上臺分的老總之一。都慶集團跟齊盛有些相像，早年靠房地產發家致富，兩家集團曾經掐得天翻地覆。雖然近些年兩家都各自轉型，但不代表私下沒有暗流湧。

胡達慶和楚彥印的格有些相像，不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偶爾甚至剛愎自用。楚彥印是好面子的人，向來不跟人撕，朋友人脈遍天下，胡達慶卻是難得的例外。他們一直不朋友，即使有些時間關係緩和，沒過多久又會繃起來。

楚楚不明白對方找過來的緣由，在南董的介紹下客套道：「您好，我是楚楚。」

「久仰大名，虎父無犬。」胡達慶聲音渾厚，笑著出手來。

楚楚看他主手，只得跟對方握手。胡達慶的手掌堅而糙，楚楚本以為是一即放，沒想到他用勁還大。胡達慶手上用力不小，臉上卻不分毫，笑道：「一會兒就等著小楚總的高見啦！」

楚楚聞言，同樣綻放完的營業笑容：「哪裡，我跟幾位老前輩多學習才對。」

胡達慶看在示威下毫無反應，不由在心底輕嗤一聲，一時也沒興趣再跟小丫頭片子計較，便鬆開了手。小姑娘顯然跟楚彥印差得太遠，如今重話都不敢說一句，沒什麼殺傷力。

胡達慶給楚楚暗中定論，突然見找出早先備好的紙巾。楚楚面無表地出一張，開始認真地拭起手掌，仿佛剛剛過病毒源。

胡達慶：「……」

張嘉年見狀忍俊不，他還心地取過用完的紙巾，幫助丟掉。

胡達慶臉頓時很不好看，提醒道：「小楚總這樣恐怕不好吧？」

楚楚真誠道：「胡董，實在對不起，我稍微有點潔癖。」

胡達慶：「你覺得我手髒！？」

楚楚滿含歉意，難得溫和道：「當然沒有，您的手肯定很乾淨。」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神潔癖，不靠理形式傳播。」楚楚心平氣和，有條有理，「即使您的手很乾淨，我握完手也會想。」

楚總名言曰：手上的灰塵不重要，心上的灰塵很重要。

胡達慶：「……」

「好得很！楚董真是教出一個好兒！」胡達慶憤而離去，被楚楚氣得夠嗆，他直接將拉黑名單，最近排名甚至比楚彥印還高。

南董見狀搖搖頭，規勸道：「你何必跟胡達慶置氣，他向來小心眼，你爸都不惹他。」

楚彥印早年還會跟胡達慶懟上幾句，他近些年涵養漸長，轉型明智慧的楚董人設，便不喜歡跟有些老土的胡達慶打道。各類新聞又老把楚彥印和胡達慶做比較，楚董為了甩這層關係，更是儘量跟對方接。

雖然南董也不欣賞胡達慶，但他還是語重心長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楚楚眨眨眼：「老楚的朋友太多，我幫他為生活創造新鮮。」

南董：「……」

南董仔細思考一番，覺得楚彥印的朋友確實多得嚇人，這樣想胡達慶還是稀有品種，應該被保護？

南董跟楚楚寒暄完，便去跟自己的書及助理通。張嘉年見四下無人，小聲地提醒道：「胡達慶肯定還會針對您的。」

「因為我用紙巾手？」楚楚挑眉，「他那麼小氣嗎？」

「原因也不全是這個，胡董和楚董早年有些積怨，一直沒有化解。」張嘉年緩緩道，「最近都慶還聯合帝奇、築巖展開合作，推出文娛三大家計畫，被外界看做是向齊盛發起挑戰……」

齊盛集團很早便開始佈局文娛及院線，擁有數量繁多的資源，甚至有壟斷架勢。三家集結在一起自然是對齊盛發起圍剿，想要撕出一條裂來。

「商界還搞小團孤立？」楚楚聽完前因後果，簡單暴地總結出敵軍的行為，淡淡地吐槽，「現在的初中生都不弄這些，他們的老總們是不是還結伴上廁所？」

張嘉年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楚楚歎氣：「唉，你不懂小生的樂趣。」

張嘉年：「……」

張嘉年：對不起，我並不想懂。

張嘉年的預測果然沒錯，胡達慶對楚楚的仇恨值簡直寫在臉上，完全不加掩飾。年度財經大會的首位發言者是帝奇的副總，他算是代替董事長出席，屬於四位發言者中權力最低的人。

副總發表漫長講話時，胡達慶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傾聽。然而，楚楚剛剛上場，還沒有講兩句，便被胡達慶頻頻打斷。

因為現場有流環節，胡達慶的行為還真不算違規。他握著話筒，直接發問道：「我剛聽到小楚總說院線的全面佈局，齊盛會往裡面投更多的資金，你覺得壟斷行為對市場會好嗎？」

張嘉年見胡達慶來者不善，不由微微凝眉。他乾脆看向邊的王青，低聲確認道：「楚總戴耳麥了麼？」

王青趕忙道：「戴了，上臺前我檢查過。」

張嘉年鬆了一口氣，他心中思索，楚楚要是被問得答不上來，好歹還能有場外支援環節。

楚楚著正裝，站在發言臺上，笑了笑，不不慢道：「國的市場非常龐大，我想胡董的壟斷論有些言之過重。如果您覺得齊盛違背《反壟斷法》，大可以聯繫相關部門讓其判決。」

胡達慶笑裡藏刀，意有所指：「楚董和小楚總聰明絕頂，知《反壟斷法》，我們哪裡告得過？」

胡達慶在眾人面前有所收斂，沒有臺下撕破臉的態度，但措辭仍帶著一□□味兒。臺下人都不是傻子，見兩家突然針鋒相對，原本的困倦一掃而空，瞬間打起神看熱鬧。

「沒關係，不是還有您替天行道，搞了個文娛三大家計畫，為大夥兒打抱不平。」楚楚頗有風度，被他暗諷一句也不氣餒，半開玩笑道。

臺下眾人發出小小的笑聲，胡達慶見狀不怒反笑，反問道：「總有人認為我們的文娛三大家計畫是針對齊盛，莫非小楚總也是這樣覺得？」

眾人聽到胡達慶的問題，不由將視線投向發言臺後的楚楚，皆屏氣凝神地等待答案。這個問題有點微妙，楚總如果肯定點頭，就顯得齊盛小家子氣，不許三家聯合對抗；如果否認搖頭，就顯得過於虛偽，畢竟誰都能看出三家聯盟的對手。

楚楚雲淡風輕地笑笑，禮貌道：「當然不是。」

臺下眾人看回答周全，雖然在意料之中，但仍難免失，卻又聽慢悠悠地補上後面的話。

「大家都知道都慶、帝奇、築巖最近聯合做文娛大三家計畫。我們直接取其首字，簡稱『鬥地主』組合，比較容易記住。」楚楚侃侃而談，語氣輕鬆而幽默，「我腦子笨，只能取巧記憶。」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便發出哄笑。

「都」、「帝」、「築」還真諧音「鬥地主」，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胡達慶臉卻是青白加，原本高端有格的名字，怎麼瞬間土味十足！？

楚楚著臺下眾人，頗有深意道：「我們應該都玩過鬥地主，這個遊戲很有趣。因為就算鬥倒了地主，剩下的人也並不會富，最多再開一局。」

「因此鬥地主組合當然不是針對齊盛。」楚楚出笑意，「因為就算沒有齊盛，還會有其他的集團或企業出現，地主是鬥不完的，一個齊盛倒下去……」

臺下有人跟著的話接茬：「……還有千千萬萬個齊盛站起來！」

楚楚面嚴肅：「不。」

眾人：「？」

楚楚義正言辭地糾正：「還有千千萬萬個銀達站起來。」

眾人：果真是清新俗、毫不造作的夾帶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