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齊鈺的事褚紹陵確實是放在心上了,之後褚紹陶多方走都是拿的褚紹陵的帖子,別人就是不太看這個封地上的世子面也要看褚紹陵的面子,宗室那邊也開始為淑儀大長公主說,大長公主後無人,給了齊鈺一個爵位也算是全了淑儀大長公主這些年待宗室們的誼。
齊鈺年紀還小,不過是給個沒封邑沒實權的爵位,皇帝其實並不很在意,多方勸諫下也樂的做個善心的樣子,只說是念淑儀大長公主這些年在皇城中的種種善舉,不忍大長公主一支零落,是以賞了個侯爵。
皇帝的襲爵摺子還沒降下來的時候皇城裡的幾家齊府已經鬧起來了,齊鈺的三個叔父知道了襲爵的事後匯到了一,商議了一日後定好了計策,要找齊鈺“共聚天倫”。
齊鈺一直跟在褚紹陶邊,不是在宮裡就是跟著褚紹陶出來去褚紹陶的哪家老親敘舊,齊家人輕易見不到人,但到底是公卿之後,有些七拐八繞的姻親,百般打聽下托褚紹陶的小舅舅給齊鈺帶了一句話:許久未見,聽聞侄兒回皇城了,心中甚是掛念,過府一敘。
褚紹陶聽了這話後冷笑一聲就要回絕,當初跟齊國公府定親時褚紹陶已經在封地了,大婚時還是宗親和禮部侍郎帶著世子妃去的封地,之後的一年過年時榮王也沒來皇城,是以褚紹陶其實是沒有見過岳家的人的。
當初齊國公府出了事,世子妃臨終前囑託褚紹陶說家中嫡親弟無人照拂,垂危時拉著褚紹陵的手哭求褚紹陶將齊鈺接來親自教養,褚紹陶本來就對世子妃有愧,當即答應下來,當時他已經得封世子,無詔不得出封地,無法只得派邊最得力的人去皇城中接齊鈺,褚紹陶原本還怕路途遙遠路上會橫生枝節,囑咐了去接齊鈺的人,不要可惜那些苯東西,大約收拾一下將人接回來就好,派去的人倒也聽吩咐,只將人接了回來,別的什麼都沒有。
褚紹陶自然不會貪圖齊鈺的家當,但看這麼乾乾淨淨的來了心裡也疑,問了派去的人才知道,他們找到齊爺的時候齊爺就住在皇城邊上一破落莊子上,邊連一個僕從都沒有,當時齊鈺正自己燒飯吃呢。
褚紹陶的人說明來意後齊鈺才知道世子妃已逝,當即大哭,他原本也起了投奔長姐的心思,只是怕自己如今落魄了讓世子妃平添難堪,現在知道是長姐臨終的囑咐也就答應了,將那破落莊子賣了後跟著人北上來封地了。
齊國公獲罪後雖然懲了但念著淑儀大長公主的份上皇帝並沒有查抄家產,一個公主府再加上一個公爵府,最後齊鈺這長房長孫卻只落得了一莊子,何其可笑!
褚紹陶當時就看了齊鈺的這幾個叔父是什麼東西,不準齊鈺再跟他們來往,如今齊鈺馬上就要得爵位了更不能再跟他們攙和了,誰知這時一向弱的齊鈺卻起垂首道:“多謝淩大人幫忙說和,勞累大人跟幾位叔父說一聲吧,明日我就有空,屆時自然會去府上的。”
褚紹陶一臉不耐煩:“你又多事作甚?!”
齊鈺面上閃過一嘲諷,想到了褚紹陵那日在無人提點過他的話,心中冷笑,低聲道:“到底是我本家,還是見見吧。”
褚紹陶無法,他再不樂意也奈何人家自己願意,只得由著他了。
“後來呢?”褚紹陵嗓音好聽敘述簡練,說起人家的熱鬧來跌宕起伏,勾人的很,衛戟早就聽迷了,忍不住催促,“齊小侯爺真去了?”
褚紹陵在描金瀟湘榻上慵懶的靠著,攬著衛戟一同倚在枕上,慢悠悠道:“齊鈺自然去了,就在他二叔的府上,裡面了好些人,本家分家嫡出庶出的堵了一屋子,見了齊鈺就哭,說當年的好,好像想齊鈺想了幾輩子一般,人的很,最後還是褚紹陶派著跟去的人將人拉開了,不然就齊鈺那小板得讓他那些叔父嬸娘撕了……”
衛戟給褚紹陵到了一杯茶潤嗓子,雙眼炯炯有神,問:“然後呢?”
“然後?哭完了念叨完了自然就開始要好了,這幾家子倒也不笨,知道先拿出些好來,只說當日不該分家,又說虧著齊鈺了,要重新住到一起來,不分家了。”
衛戟聽了著急起來:“這些人怎麼能這樣?!當初將齊小侯爺趕出去的時候怎麼說的呢?”
褚紹陵輕笑:“人家的事,你跟著著急做什麼?後來啊……後來齊鈺就答應了。”
褚紹陵在衛戟頭上了,繼續道:“合府後齊鈺的幾個叔父滿意的很,平日裡奉承齊鈺,只是隔日就慢慢的提起了襲爵的事,他那二叔父結他結的很,拐彎抹角的暗示他,這爵位還是由他二叔父繼承的妥當,他二叔父只說這這爵位若是他承襲那隔著輩,也就得一伯爵,但若是由他二叔父承襲那可得一侯爵,于府中得益更大,他二叔父還指天畫地的發誓若他得了爵位日後定然再傳給齊鈺,還說以後一併家私全給了齊鈺,這樣一來齊鈺實際拿的東西更多,齊鈺面上猶豫,他二叔父當即就給了他一封銀票,有萬兩之巨呢。”
“之後齊鈺的三叔父四叔父接二連三的也來找他,說辭都差不多,也都給了他不金銀珍寶,齊鈺都收下了,哪個叔父來求他,他都應下了會跟褚紹陶求來說這事……”
說到這衛戟大概也知道了,笑起來:“但現在襲爵的還是齊小侯爺,他們一場癡心妄想罷了。”
褚紹陵點頭冷笑:“也不想想,當日他們是如何對待齊鈺的,如今哭一場鬧一場齊鈺就會忘了不?竟還打上了爵位的主意,蠢貨……之後爵位的事定下來了,聖旨發下來的時候那些人還做著夢呢!他們沒了法子,他幾個叔父不敢翻臉,只得啞吃黃連,接著奉承齊鈺,指著齊鈺侯爺的份蔭庇他們,只是他們不知道齊鈺早就有了打算……聖旨下來後齊鈺就去請了族中的幾位老人來,還請了吏過去,說要分家。”
“齊鈺是長房長孫,如今合府了他就是族長,他只說自己要報答褚紹陶大恩,依舊要跟著去封地的,日後不知還回不回皇城了,上面還有幾位叔父,他不敢仗著自己侯爵的份當家,也怕自己離得遠耽誤了族中嫁娶大事,是以要分家,族中老人誰不知道他們家的事?礙著齊鈺如今的份,略勸了勸就答應了,他幾個叔父看著那些吏嚇得不敢說話,鬧了一場後無法只得答應了,只是這次分家……就不能像之前那樣讓他們含混過去了。”
褚紹陵輕笑:“齊鈺如今份不一般,他又是長房之後,這次分家直接拿了三的家產,再加上之前他叔父們給齊鈺的銀子珍玩,齊鈺這次直接卷了齊府一半多的家私過去,呵呵……便宜褚紹陶了。”
衛戟聽得頗為解氣,點頭道:“齊小侯爺好智謀,先假裝原諒他們,然後等襲爵一事定下來後再分家,哈哈,解恨……”
褚紹陵心中輕笑,這齊鈺還是很通的,自己點撥了他幾句就能將事辦的這麼漂亮,倒是個聰明孩子,再看看自己家這傻東西,褚紹陵攬過衛戟親了親,罷了罷了,又不是選手下,要那麼聰明的做什麼。
之後褚紹陵和衛戟又跟褚紹陶和齊鈺聚了一次,這次的事褚紹陵幫了不忙,褚紹陶念的很,雖沒說什麼但眼中的激騙不了人,世子妃走後他一直覺得對不住齊鈺,如今給齊鈺搶回了爵位雖然抵不過榮王害他妻兒的罪過,但至是對齊家有了些補償,齊鈺這次大仇得報心裡暢快了不,面上了幾分怯懦多了幾分明朗,四人這頓飯吃的頗為輕鬆,既是給齊鈺的慶功宴,又是給褚紹陶的踐行酒——翌日褚紹陶就要隨榮王回封地了。
衛戟和齊鈺不勝酒力,不到半個時辰就迷糊了,褚紹陵哭笑不得,讓人好生送到里間伺候著躺下了,之後褚紹陵和褚紹陶摒退眾人,兩人自斟自飲,聊了快一個時辰,商議的何事就無人得知了。
心完別人家的事就要心自己的了,送走眾位王爺後已經過了十五,欽天監選了個好日子,宜嫁娶宜宅,皇帝宴請了幾家皇城中的皇室,和褚紹陵父慈子孝的說了不好話,衛戟在清晏殿外守著聽不大明白,那意思好像是皇帝十分捨不得褚紹陵搬到王府去,褚紹陵也很擔憂自己不再侍奉在皇帝側皇帝是否能安康,衛戟心裡微微詫異,父子倆的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皇帝做好了樣子後還賞了不珍寶,宮中自太后太妃們到下麵的皇子公主也都給了不東西,平日裡親不親面上也得做的好看才行,麗妃心裡恨的牙的也封了不珍寶送了過去,如今的日子很不容易,甄思那一胎越來越穩當,太后整天誇著贊著,恨不得將甄思捧上天,麗妃幾次心裡不忿言語失當,老太后當著眾妃嬪的面就教訓麗妃,甄思賢慧的很,這時候總要自己出來請罪,說都是的緣故才鬧的麗妃跟太后不合,這話傳到皇帝耳朵裡又要誇甄思,是以更不耐煩麗妃。
家宴之後務府幫著一起搬家,褚紹陵在碧濤苑中住了十多年,一應東西要收拾起來頗為麻煩,褚紹陵早早的將要的東西運出宮了,自己去慈安殿在太后跟前盡了半日的孝,答應了每日進宮必然來請安,太后千叮嚀萬囑咐的,又將伺候褚紹陵的宮人挨個提點了一番才堪堪放下心讓褚紹陵出宮了。
雖然兩人早就在秦王府中住了幾次了,但如今跟以前不一樣,不用看著時辰想著何時就該回去了,恣意的很,府中下人們將東西都收拾好後王慕寒將人到正殿外面,好好提點了一番,眾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哪個也不是傻子,聽出了王慕寒話裡話外的意思:伺候衛戟要像伺候褚紹陵一樣盡心才行,若是敢怠慢了這位,王爺的子大家都知道的。
褚紹陵用一個時辰活活打死人的事沒人不清楚,聞言連忙保證一定不出岔子,褚紹陵恩威並施,見王慕寒將不好聽的話都說了,他又安了幾句,還賞了眾人一個月的月錢,眾人心裡又高興起來,連連奉承褚紹陵不在話下。
將下人都敲打了一遍褚紹陵才放下心來,帶著衛戟將府中沒逛過的地方都逛了一遍,賞景飲酒無所不為,那日因為衛戟偶然的一句“不知這天寒地凍的湖裡的魚如何了”,褚紹陵當即就讓人在將湖面上尺厚的冰層砸了幾個丈寬的窟窿,兩人穿著狐裘籠著手爐坐在湖心亭裡垂釣。
王慕寒頗能上意,還在亭子裡擺下了爐子燙著酒,褚紹陵時不時的倒幾杯酒逗衛戟喝一些,衛戟沒敢多喝,但還是燒的臉紅紅的,襯著他雪的狐裘看的褚紹陵心不已,湖中魚兒數月沒好好進食,看見餌食就要咬,兩人只釣了一個時辰就賺了個盆缽滿,當日晚上就吃的自己釣的魚。
兩人這一年下拘束的很,如今住到王府裡來自己當家終於沒了忌憚,親的如同新婚的夫妻一般,府中下人原本還驚異,後來經了王慕寒的提點都不敢多言,只將衛戟當做主子一般伺候。
“公公……殿下已經進去快半個時辰了,這要是按著宮裡的規矩那……”一個大丫鬟小心的提醒王慕寒,“雖說這藥湯浴對子有益,但時間長了怕不好呢。”
王慕寒自然是知道規矩的,一刻鐘前他就想提醒了,但一進淨房就聽見了兩人歡好的聲音,王慕寒哪裡敢勸,只得退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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