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儀半夜三點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坐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小方”
那是宴文嘉的經紀人。
宴文嘉人都在宴家,他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顧雪儀目一閃,接了起來。
“呼……您接電話了就好!”那頭的經紀人火急火燎地往下說著:“雖然我們這邊團隊的負責人還沒有過去和您談好,但我們的人已經在監控您的微博況,以備不時之需。就這麼巧!今晚在您微博底下看見了一條新留言,跟上次淮寧中學有關,我們知道您特別關心這個事,留言看著還嚴重的……我們已經把留言發到您的收件箱了,您先看一看?”
經紀人說完,自己心里也有點沒底。
這事兒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他們既然自薦給宴太太管理微博,那就得先拿出認真的架勢啊。大半夜的打過來,也不知道宴太太是否接?
顧雪儀一手擰開了臺燈應了聲:“好。”
“……”經紀人愣了下,心底同時松了口氣。
和宴太太這樣明事理的通起來就是方便。
顧雪儀暫時掛斷電話,從頁面跳出去打開了自己的收件箱。
【wenwen19:看見的時候真的很開心,但是開心過后有點茫然吧。沒有說您這樣做不好的意思。只是客廳的燈還亮著,我爸還在和親戚討論,沒了淮寧之后,要把我送到哪里去。他們聽說了您,怪您多管閑事。不過大概是抱著怕得罪有錢人的想法吧,聊到最后不了了之。但就算是這樣,也足夠讓我覺到窒息。好像我的人生就這樣輕易別人控著,我的開心難過都由他們決定。做個向膽小的笨人有什麼錯呢?宴文宏說得對,人生應該由自己掌控。我也覺得是這樣。我特別羨慕他有果決的手段,特別羨慕他有您能去拯救……我決定不羨慕別人了。缺失的部分看再多醫生都彌補不了了,我會自己去把它填滿!最后一次出現在網絡啦!和其他人一樣,祝您安康幸福!…】
填滿?
怎麼倚靠自己的力量去填滿?
顧雪儀擰了下眉,自殺?亦或者是更極端的選擇?
人復雜又多變。
顧雪儀倒沒想過,淮寧中學沒了之后,所有家長都一夜醒悟了。
否則也不會先引出淮寧騙錢,再讓江越去鏟平地皮了,再開設基金了。
但沒想到,有些人已經等不到醫生去治愈了。
顧雪儀的目又在“宴文宏”三個字上,反復看了兩眼。
重新把電話撥了回去:“打電話給我之前,你們應該已經在搜尋發評人的位置了吧?”
“是的!……但是咱們團隊里的黑客技有限。”經紀人訕訕道:“不過畢竟人多力量大,大家都在翻這個號的過往微博,企圖尋找蛛馬跡。”
“好,你們繼續找,我現在打個電話。”
經紀人松了口氣。
有顧雪儀的話,就說明他們這份兒工沒白做了。
顧雪儀立刻聯系了小警。
小警則轉線到了網警那里去。
為了不耽擱時間,顧雪儀也轉手打給了陳于瑾。
陳于瑾接到電話,坐起,大致問了下是什麼事,他倒也沒質疑這麼小的事也需要宴氏出力氣。
“宴氏有自己的黑客。”陳于瑾微笑著說:“不過侵犯私人信息是犯法的,這個得有警局的同意。”
顧雪儀做中間人。
警局很快和陳于瑾這邊聯系上了,就當是拿宴氏的黑客做了技外援。
雙方達一致,立刻就鎖定了發評人的位置。
只不過警局調出來的是天網資料,資料里登記了發評人的住址、主要活場所。
而宴氏黑客鎖定的是一家酒店。
這時候顧雪儀已經換好了服,準備下樓。
傭聽見了靜,立刻打開了客廳的燈。
整棟別墅一下變得燈火通明了起來。
樓上本來就睡得不太的宴文嘉等人,也紛紛醒了過來。
宴文宏最先走出臥室,長一邁,匆匆走到了樓梯口,問:“大嫂去哪兒?”
“去一個地方,很快回來。”顧雪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宴文宏眨了下眼,突然有一點心神不寧,于是干脆挨著扶手樓梯坐了下來。
傭見狀,連忙勸他:“地上涼,會弄臟您的睡,您還是先回房間吧。”
宴文宏搖了搖頭:“不了,我就在這里等。”
傭心下嘆氣。
心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幾個爺小姐跟太太的關系就這麼好了。
正想著呢,宴文嘉也下來了。
“怎麼回事?”宴文嘉沉著臉問。
“二,太太剛剛出門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宴文嘉的臉頓時變得更加沉郁。
他看了看宴文宏一副被丟棄在墻角的模樣,心底冒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宴朝回來了?
顧雪儀去接機了?
接完機馬上就簽離婚協議了?
宴文嘉的眼皮一跳,他馬上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挨著在樓梯上坐了下來。
傭:???
不是,爺你們什麼病?有沙發不坐的嗎?
這頭顧雪儀上了車,立刻就接到了陳于瑾的電話:“有兩個地址……”
顧雪儀聽完他的解釋,立刻做了決定:“請警察同志們去住址和主要活場所,我們的人去酒店。”
陳于瑾應了聲:“好。”
他立刻將酒店地址發到了顧雪儀的手中。
司機看完地址,說:“行,晚上車,咱們過去就半個小時不到。”
顧雪儀應了聲。
隨著網絡的發達,智能手機的普及,現在熬夜不眠刷微博的人實在太多了。
從有第一個網民發現那條微博下的評論,再轉到八卦論壇開始,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了這件事。
本來打算睡的很多人一下都睡不著了。
【真的還是假的?是要自殺?自殺還發什麼微博評論?】
【LS也太缺乏同理心了吧。很多陷極端思維的人,其實會無意識地發出求救信號的啊。你可以把這看做是最后一次嘗試的自我求救。】
【半夜發……覺救回來的可能很低了……】
【已經聯系網警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理啊啊啊,我好著急!我同理心太強,看見留言就崩了,怎麼辦!】
【講真,如果救不回來,明天會不會有很多人罵宴太?】
【關什麼事?迷】
【網絡圣母指責人不腰疼的啊!如果再有營銷號帶帶節奏,起個《如果發現評論更早一點……》的標題,你信不信分分鐘把節奏帶跑?】
【。。。草,我竟然覺得樓上說得有道理。】
【害,保護我方顧雪儀吧……】
八卦論壇的帖子都堆起了幾千層的高樓,不知道有多人無法眠。
而顧雪儀這邊已經抵達了酒店。
走下車,陳于瑾已經等在那里了。
顧雪儀驚訝道:“陳書也來了?”
“嗯。”陳于瑾點了下頭,跟在顧雪儀的后,他們一塊兒進了電梯上了樓。
“電梯卡、房卡都已經拿到了。”陳于瑾笑了笑說:“有些時候,我的名頭會比太太的名頭要更好用那麼一些。”
顧雪儀點了頭,表示認同。
對于外界大部分人來說,或許可以代表宴家,但不能代表宴朝。而陳于瑾常年作為宴朝的代言人在外活,他能代表宴朝。
電梯很快停在了11層。
酒店的隔音很好,他們走在鋪著地毯的走廊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顧雪儀的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飛快地接起:“喂。”
那頭傳出了警察的聲音:“我們已經到他家里找過了,沒有人。鄰居被驚醒了,和我們說,自從淮寧中學的事被置之后,他們家怕被鄰居指責,好像就住酒店去了……會不會就是宴氏之前查的那家酒店?我們現在馬上趕過來。”
顧雪儀應聲:“好的,我們已經在酒店了。”
那頭驟然松了口氣。
這時候也顧不上別的了。
警民合作,能先挽救一下生命就是好的。
顧雪儀掛斷電話,抬起頭:“就是這里。”
1109。
陳于瑾出手就要刷卡。
顧雪儀按住了他的手:“先想辦法打個電話進去。”
陳于瑾很快領會了的意思,點了下頭。他立刻聯系了客服部。客服部很快就將電話打到了1109。
“喂,您好,不好意思,剛剛我們檢測到1109號房好像有電路短路的況出現,給你帶來不便,實在抱歉。您看要是方便的話,為您換個更好的房間,免除您三天的住宿費,我們的工作人員馬上上來檢修,行嗎?”
“……”電話是一片沉默。
很快,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客服部的電話很快就打回到了陳于瑾這里。
陳于瑾:“客服部說,電話接了,沒說話,然后跟著就掛了。”
“能接電話,說明沒有正趴在窗戶上。”顧雪儀點了下頭:“那現在可以直接進去了。”
雖然在看來,對方跳樓自殺的可能很小,倒是另一種更極端的做法,可能最大。但顧雪儀沒有急著說出來,要考慮完全,不錯任何一點可能。
話音落下。
“滴”的一聲。
門開了。
門的人似乎驚了一跳,陡然尖了起來:“啊啊!”
跟著有人喊:“救命!救命啊!瘋了!”
所有人沖房間。
見到的并不是趴在窗戶上準備跳樓的場景,也沒有燒炭,沒有割腕,沒有吃安眠藥。
而是一個短發,手里抓著一把水果刀,胡揮舞著。
地上已經躺了一個中年男人,口乍一看至有兩刀傷。
剛才的尖聲從一個中年人的口中發出,的發散,模樣驚惶。瞪著,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又驚恐至極的事。
所有人都愣了一秒。
不、不是自殺?
“把刀放下。”顧雪儀說。
的聲音清冷平靜,一下喚回了所有人的思緒。
攥著刀,怔怔地看著:“顧……顧雪儀?”
“嗯。”顧雪儀應了聲:“把刀放下,我看見了你的微博。”
咬了咬,眼淚從臉頰上落:“我很謝你的,在學校那次謝你,看見微博也很謝你,你來這里,我也很謝你。但是沒有用了……我也會死,死之前,先讓他們知道痛苦是什麼樣的滋味好了……”
中年人聽完,卻反過來對著顧雪儀大罵出聲:“都怪你!都怪你這個人!你自己有錢,就不把別人家的孩子當人看!鼓他們不上學!如果學校還在,如果囡囡還在上學!肯定已經改好了,又怎麼會這樣……”
顧雪儀本懶得理。
倒是一旁的陳于瑾皺了下眉,連帶后的保鏢也都紛紛表一冷。
陳于瑾不太擅長理這樣的場合。
但他還是微笑著,試圖和對方講清楚親者痛仇者快的道理。
指了指男人和人:“他們就是我最親的人啊,是不是很可笑?我死了,不會有人為我難過的。”
陳于瑾:……
陳于瑾張了張還想說點什麼。
顧雪儀一個大步邁上前,直接過了倒地的中年男人。
驚慌之下,本能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刀。顧雪儀早有準備,掐住了的手腕,一攥。只覺到手腕有筋陡然一麻一痛,手指失去了抓攜的能力。
“當”
刀落了地。
“好了。”顧雪儀說。
陳于瑾:“……”
保鏢:“…………”
警察很快趕了過來,大家一塊兒該去醫院的去醫院,該去警局的去警局。
等坐上了車,顧雪儀才低了聲音,問:“是宴文宏教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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