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趨近夏季, 天氣一點點熱起來, 劇組的第二批演員殺了青, 拍攝也接近尾聲。導演留了一些戲在后面拍, 男主角磨合好之后, 拍戲會更自然些。
夏季江邊, 這一場拍聶傾和許陸生的定戲。
夜戲, 外景, 江邊的路燈下面全是飛蟲蚊子,整個片場都充滿了花水的味道, 導演讓主演注意點, 千萬別被蚊子在臉上咬個包,影響觀。
霍希就位,坐在江邊的臺階上,手邊擱著幾瓶啤酒。鏡頭推, 盛喬從后走近,手上提著一袋藥。
聽到腳步聲, 他側看過來, 看見,淤青的角微微勾起, 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不說話,沉默走過去, 在他邊坐下, 低頭打開袋子, 將消毒水和棉簽拿出來, 一點點沾好。做這些事的時候,霍希就拎著一罐啤酒手背撐著臉看。
沾好藥水,轉,手指托住他下頜骨,給他角和顴骨的傷口消毒。
霍希低笑:“聶傾,你這樣我會誤會的。”
著棉簽在傷口上來回輕輕地,還是那副寡淡的模樣:“誤會什麼?”
他笑:“誤會你喜歡我。”
不說話,消了毒,又換棉簽,裹上藥水,重復剛才的作。離的很近,能聞到彼此上花水的味道,半晌,低聲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垂了垂眸,勾笑了下。等上完藥,拎著啤酒罐又要喝,盛喬握住他手腕。
他看了一眼,笑:“好,不喝了。”
這才松手。他把啤酒罐頓在地面,看著江面夜,半晌,低聲說:“進孤兒院的時候,我才三歲。”
盛喬子輕輕了一下,無聲著他。
“沒有父母,沒有名字,了苦只會哭。我從小就不喜歡笑,所以沒人愿意領養我。也對,誰會喜歡一個整天不說話不笑的小孩。”他好笑的嘆出一聲氣,“一直長到八歲,我學聰明了,知道來福利院的人喜歡什麼樣的孩子。那年,我被許家領養了。”
說著話,他又拎起地上的啤酒罐,這一次,盛喬沒有阻止他。
“許家很有錢。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門面,以及兒的年玩伴。我假扮著他們喜歡的樣子,一步也不敢踏錯。聶傾你知道,有些被領養的孩子,還會被送回去嗎?沒人愿意再回去,我也不愿意。我就一直讓自己活在那個模子里,活著活著,裝著裝著,后來,就好像真的了那個樣子。”
他垂眸,將雙手在眼前打量,像厭惡似的。
“連我自己都忘了,我本該是什麼樣子。”
輕聲喊他:“許陸生……”
他指骨都抖:“都在維護所謂的份,臉面,做出一副子孝母慈的假象,其實又有幾分真在里面?為了許家的名聲,讓我給兇手辯護,說什麼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誰是我的家人?哪里是我的家?”
他緒激烈,像厭惡自己到極致,手中的啤酒罐都癟,朝著遠狠狠砸了過去。
盛喬俯抱住他激烈抖的子。
他下擱在肩頭,半晌,低低地笑:“聶傾,你喜歡我嗎?”
只是抱著他,不說話。
他勾著角,嗓音卻:“聶傾,不喜歡我,就不要抱我,不要給我這些虛無的幻想。”
盛喬緩緩松開他。半跪著,看著他苦的臉,突然半抬子,吻了過去。
輕輕的,淡淡的一個吻,落在他角。
執行導演趕翻了翻劇本,低聲說:“沒這段吻戲啊?喊咔嗎?”
王導盯著鏡頭:“別喊,讓發揮。”
閉著眼,睫抖,在他臉頰來回地掃,角的吻都在抖,可一下也沒有退卻,抱住他,上他額頭,鼻尖相對,小聲又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他愣了一下,手掌扣住后腦勺,環住子,反客為主,深深吻了回去。
半晌,導演喊:“咔,這條過了。”
霍希松開。
盛喬還埋著頭,沉浸在緒里,他低頭看,才發現眼角的,好像是哭了。
他的頭,輕聲問:“怎麼啦?”
啜泣兩下,低聲說:“有點難過,我馬上就好。”
他便不說話了,小蛋拿著外套跑過來,他遠遠就擺手,一直坐在邊陪著。
好一會兒,盛喬的緒才緩過來,這下也想起自己剛才加吻戲了,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太戲了,緒到了位……”
霍希笑了下沒說話。
王導說:“加得好!”
拍完這場今天收工,盛喬緒投過猛,一直蔫蔫兒的,鉆上車就閉眼靠在車墊上休息。車門拉開,旁邊有人坐進來,以為是丁簡,眼也沒睜,有氣無力道:“過來讓我靠靠。”
旁邊的人移過來,車里都是花水的味道。順著聲響靠過去,靠到了一個明顯比丁簡寬闊的肩膀。
嚇得一下就想爬起來。
腦袋被一只手掌按住,霍希低聲說:“靠著。”
心擂鼓一樣,想靠又不敢靠,繃著子,全是腰腹在使力維持平衡。霍希問:“你在練腹嗎?”
盛喬繃得更。
他又好氣又好笑,干脆把小腦袋推開。盛喬坐直子,這才放松下來,小聲問:“霍希,你要坐我的車回酒店嗎?”
他看著窗外:“我來跟你說件事。”
“嗯?什麼事?”
“這部劇殺青,我就要出國進修了。”
一下瞪大了眼,“出國進修?去多久?進修什麼?”
他轉過頭來,看吃驚的小表,真是可得要命,“大概要去半年,主要進修電影表演,也會學習音樂。”
盛喬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轉型,還有王導一直心念念的那部電影。他將要邁出迎接三十而立的第一步了。
遲疑著問:“那這半年,你在國都沒有任何活了嗎?”
“嗯,行程都推了。”
當然是支持他的,他的任何決定都會支持。可是如今國的市場,此消彼長,新人層出不窮,資源競爭激烈,半年時間沒活不面,人氣的消糜和的流失絕對是巨大的。
用這巨大的代價,去賭一個全新的未來嗎?
半晌,著小拳頭堅定地說:“我相信你!我們等你回來!”
霍希笑了下,又說:“這半年時間……”
盛喬:“絕對不爬墻!爬墻斷雙!”
霍希:“…………”
眼看著他:“進修可以,微博要常上啊,記得發自拍,我們會很想你的。”
霍希好笑地搖了下頭:“這半年時間,新劇會播,之前錄的綜藝也要上線,不會出現你預料的那種況,放心。”
工作室都是計算過時間的,下半年是他作品的集中期,兩部綜藝一部電視劇,足夠撐起半年的熱度了。
盛喬掰著手指算了算,之前的擔憂也煙消云散了,看樣子比他還開心:“霍希!等你進修回來,你就不是霍希了!”
“那我是誰?”
“是霍·鈕祜祿·希!”
“…………”
方白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回頭樂呵呵道:“什麼鈕祜祿?又有什麼新的宮斗劇嗎?”
……
知道霍希拍完戲就要出國進修,盛喬真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看到他。看一眼一眼啊,嗚哇。
果然人得到的越多,越容易貪心。
以前僅僅是在舞臺上看看他就已經無比幸福,可后來不滿足舞臺,于是開始追行程,接送機,了前線炮姐,只為了能多看他幾眼。
到后來,了盛喬,他們參加同一個綜藝,拍同一個劇,已經為生活里親的人,可即便這樣,還嫌不夠。
知道接下來半年都見不到他,還沒開始相思旅,已經患上相思病了。
接下來的半年可怎麼過啊,嗚嗚嗚。
接下來拍的戲是盛喬被押送上庭,在庭外遇到等的霍希,盛喬才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始說臺詞呢,導演就在旁邊喊:“咔!小喬你是上法庭不是上刑場,你這生離死別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盛喬:“……”
嗚哇,半年時間看不到他,就是在要的命啊。
上說的好聽,我支持你,我相信你,我等你回來,可思念的痛苦只有自己明白。
中場休息,看在那里噘著悶悶不樂的樣子,霍希憋住笑走過去,低聲問:“接下來半年,你行程多嗎?”
想了半天,遲疑著說:“應該,不多?”
他低笑:“那不忙的時候,來找我嗎?”
盛喬:“啊???還能來找你嗎?”
霍希:“為什麼不能?我是去進修,又不是出家。”
盛喬:“嚶!”
心一下就定了,眼神也穩了,場記板敲下,兩人就位。
盛喬被押送著往前走,雙手在前銬著手銬。以往都是銬別人,如今卻到自己。
霍希就站在走廊對面,穿一深黑西裝,頭發梳得一不茍,金邊眼鏡下一雙眼睛如海深沉。
兩人迎面而近。
抬頭看到他,神有些僵,可還是朝他笑了一下,像責備似的:“你怎麼來了?”
他也笑,掩去眼底的暗涌,連嗓音都溫和:“我來為你辯護。聶傾,我還你清白。”
他站在里,滿塵埃。
是此生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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