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完全被陳熾震住了。

“你松手！”大喊道, 一邊努力掙他的胳膊，“你放開我——”

陳熾就跟沒聽到的話一樣。

“小年，小年！你是我兒啊！”他魔怔般重復著這幾句話, “你跟我沒關系……我沒兒了, 沒了！什麼都沒了——”

男人的手跟兩只鐵鉗一樣抓倪裳雙肩, 指尖深深扎進旗袍的棉層里。

倪裳吃痛皺眉，掙扎怒聲：“你瘋了啊？！”

看著他脖子跳起的青筋，還有猩紅可怖的眼睛, 倪裳頭皮一陣發麻。

——這個人就是瘋了。

他絕對瘋了！

“你放手！”全力掙扎，幾乎和陳熾扭打起來，“我要報警——”

“囡囡！”

倪裳扭頭, 看見從堂屋里驚惶跑出來。

看到扭作一團的兩人，倪鴻幸大驚失：“畜生，你要干什麼？！”

老人撲過來，力推搡陳熾的胳膊：“放手, 你放手！不許你！”

陳熾猛地偏頭瞪向倪鴻幸, 好像一只嗅到腥的鬣狗, 鼻子搐了下。

“是你……”他突然朝倪鴻幸大吼, “死老太婆！就是你！”

陳熾放開倪裳，兩手刷地抓上倪鴻幸的脖子。

“就是你！是你當初趕小冉走的！”

倪裳驚一聲：“！”

手使勁男人的手：“你放開我——”

話還沒說完, 陳熾便揮胳膊甩開。

他的力氣大的驚人, 本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蒼老衰弱。

倪裳直接被他甩倒在地, 腦袋咚地磕上后的石桌邊緣。

有好幾秒，捂著頭疼得哼都哼不出來, 耳邊都是嗡嗡的耳鳴聲。

眼冒金星之際，一些古早的，以為已經忘的畫面突兀涌腦海：

哭泣的人, 醉酒的男人，還有蜷在沙發里的自己。

看見他們爭吵，看著他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媽媽砸過去……

倪裳睜開眼，放下捂著腦袋的手——手心里都是紅……

“死老太婆！”

倪裳驚恐抬頭，正看見陳熾手將扔到地上。

老人瘦弱的摔倒在地，失去反應般一不。

陳熾瞪著，一張臉完全扭曲，毫沒有理智的蹤跡：“就是你！”

“我當初跪下求你，你都不同意小冉和我在一起！是你我們走的！”

他發狂大吼，說出來的話卻是清楚的：“你……小冉回來，哭著求你你都不認！”

“你罵，你欺負……”男人目眥盡裂，“我要殺了你！！”

“！”倪裳急忙撐了把地板，晃晃悠悠站起來。

“囡囡別過來！”倪鴻幸立刻阻止孫過來，“你快走！他，他瘋了……”

陳熾轉著腦袋四，像是在尋找什麼。

很快他目頓住，落在海棠樹下的大魚缸。

男人邁步走向魚缸，倪裳來到邊，想把老人從地上攙起來。

“別管我。”倪鴻幸搖頭，“你快走！去打電話，快報警——”

話突然止住，臉倏變。

順著的目，倪裳看見陳熾拿起了魚缸上面的木板——那是們冬天用來給魚缸遮風擋雪的，一塊小半米見方，比掌還厚。

看他拎著木板殺氣騰騰過來，倪裳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起擋在前。

“你要干什——”

“你讓開！”陳熾一把推開，眼里都是病態又瘋狂到極點的。

“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個老不死的！”

眼看他舉起板子作勢往老人上砸，倪裳來不及思考，趕抱住，用自己的護住。

“囡囡……”倪鴻幸輕聲微，隨后以一種驚人的力量反上倪裳，將自己的后背亮了出來。

倪裳下意識手擋住的頭，偏頭閉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板子沒有砸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陳熾的一聲驚。

倪裳睜眼，意外看見陳熾被踹翻在地。

在他后，年輕的高大男人走上前來。他穿著一夜相融的黑，也隨帶來極厚重的戾氣與迫。

炎馳居高臨下地睨著地上的男人，黑眸中似是淬了火，朗的下上都鼓出咬。

他拿起地上的木板，二話不說，單手重重掄在陳熾上。

哐啷一聲，木板四分五裂的聲音令人心驚。

剛要往起爬的陳熾被砸翻在地，吃痛-出聲。

炎馳揪起他的后領，摁著他的后腦，將他的頭直直懟在石桌上。

咚地一聲悶響，伴隨著茶杯摔碎在地的脆聲。

陳熾掙扎著解開胳膊，瞪起兩只凹陷的眼：“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炎馳就揮起拳頭，一拳掄在他臉上。

陳熾，又被炎馳提住了領口。

“別，別打——”倪鴻幸急切出聲，推了推倪裳，“快，快讓小馳停手，千萬別鬧出個好歹來！”

倪裳如夢初醒。

“炎馳！”從地上爬起來，腳步有些懸浮，“你別打了……”

炎馳又一拳打在陳熾肚子上。

勢大力沉的一拳，倪裳甚至清晰聽見了皮與骨骼的撞擊聲。

陳熾本沒有還手的能力，他抱著腦袋在石桌上，一不。

眼看男朋友又揮起胳膊，顯然殺紅了眼，倪裳趕從背后抱住了他：“炎馳！！”

“你不要再打他了！”著他的后背大喊，尾音帶出啜泣的哭腔。

炎馳背部一僵，進攻的拳頭立時跟被掉力氣一般，垂落下來。

他轉過，黑眸深深在倪裳面上凝了片刻，手把攬進懷里。

靠進男人的懷抱，倪裳消失一晚上的眼淚像找到了歸宿，嘩啦啦往下掉。

見孩哭，炎馳連忙抬手在臉上揩淚，無措又心疼。

“對不起，對不起……”

都怪他。

怪他來晚了。

怪他沒有保護好……

倪裳搖搖頭，埋在男人口的聲音發悶：“你不要再打他了……”

從炎馳懷里撤出來。

“打壞了，你還要擔責的。”孩仰起小臉，被眼淚沖刷的茶眼眸特別澄凈，“我不想你為了這樣的人惹上麻煩……”

炎馳定定看著：“好。”

他回頭看蜷在石桌下的男人，幽深的黑眸晦暗莫測。

“我不打他。”

倪裳剛松出口氣，又看到炎馳俯，從地上撿起來什麼。

是一塊摔碎的茶杯瓷片。

他拿著那片碎瓷，不不慢，又滿眼鶩地向石桌走去。

陳熾警惕瞪著他：“你，你要干什麼？！”

倪裳也一驚：“炎馳——”

陳熾突然慘出聲。

那塊碎瓷片深深扎進了他的右膝，尖銳的角毫不留地劃出一個圓。

炎馳的角扯了下。

“你傷的，必須加倍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