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志遠率一干人等,開始攀爬石柱峰。石柱峰因遠看峰聳雲霄,尖削如柱,因而得名。以石柱峰爲界,西南面爲新營楊家坳所轄,西北面已是外縣,不在新營管轄之列。楊志遠他們攀爬的路線,山勢較爲平緩,偶有陡峭之,人工開鑿的痕跡依稀可見,只需小心攀爬都可逾越。
自是楊廣唯打頭,安茗、楊雨霏居中,楊志遠斷後。因了昨天的一吻,楊志遠現在走在安茗的後覺已如往日不同,心裡已是滿腔的和意。山路崎嶇,大家於一休息,再看山下之湖,白雲在湖底悠悠,湖水已如天空一般,湛藍蒼翠。
楊志遠著山下之湖,說:“不知道這湖前人給取了怎樣詩意的一個名字?”
楊雨霏笑,說:“既然不知道名字,要不小叔你給取名如何。”
楊志遠了安茗一眼,昨日的一幕歷歷在目,於是笑了笑,說:“要我看就‘定三生湖’好了。”
安茗一聽,心裡涌起意,知道楊志遠此言用意何在,是爲紀念。楊雨霏哪知道楊志遠的心意,當即就說,這個名字好,今後凡有來到此湖,只需擲一枚銅板於湖中,就可定三生,終爲。
楊志遠微微一笑,說:“行,那我們就把此湖命名‘定三生湖’。”
石柱峰遠看像柱,大有一柱沖天之勢,楊志遠以前也如他人一樣,以爲石柱峰必定削峭無比,今日置其中,楊志遠方知事實與想象其實大有不同。石柱峰也如其他高峰一樣,由若干相連山峰組,石柱峰的瀑布階梯層層疊疊于山嵐之間飛濺而下,山勢也然如此,一行人攀爬至大約一千餘米,山凹之中,竟然是有一塊數十畝的平整山地,此地位於山腰之間,輕煙繚繞,放眼去,前方綠幽幽的一片竟然全是茶樹。
此時已是仲夏,山下楊家坳的茶葉早就採摘完畢,而此的茶葉,芽孢初尖尖角,獨自輕地綻放一抹綠意,正是採摘之時。
楊廣唯不免有些驚奇地說,真是奇了怪啦,這石柱峰上怎麼會有片的野生茶林存在?
楊志遠知道茶樹的原產地在我國西南部的多雨溼的原始森林中,經過長期的歷史進化,逐漸形了喜溫、喜溼、耐蔭的生活習。楊家坳的層林之中,野生茶樹是有,但多是獨立株,像這樣片片的出現,只怕是絕無僅有,獨自一。細看整個茶園,一樹一樹相連壟,依山傍勢,壑分明,不會是天然野生,肯定是先祖移栽之故。
楊志遠暗自驚喜,古往今來,我國的歷代貢茶、傳統名茶,大多出自高山。高山之茶生長在雲霧雨中,長緩慢一年可採收三次,這也是爲什麼石柱峰的茶葉今日鮮無比之故。縱觀整個山坡,先祖的選擇很有見地,此周圍有蔥鬱的林木,茫茫的雲海,空氣和土壤的溼度得以提高,而且土壤質地疏鬆、結構良好,有機質含量富,氣候與水質極佳,相當適合茶葉生長。故此地所產之茶,其氣味必定充滿花香,口甘醇,香馥韻,茶湯香氣持久不退、清甜口;所謂高山出好茶,乃是由於高山的氣候與土壤綜合作用的結果。如果在製作時工藝湛,那就更會錦上添花。只要天、地、人三合爲一,就可以製出口齒留香,即化、氣貫天靈的極品茶葉來。
楊家坳的茶葉現在發展勢頭不錯,茶葉的質地也好,但與其他傳統的名茶相比,尚有不小的差距,如果把石柱峰上的此茶園加以利用,好好運作,肯定可以開發出一個超一流的茶葉品牌來,這對提升整個楊家坳的茶葉品質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楊志遠喜形如,他說,廣唯,這可是先祖留給我們的財富,務必加以利用纔是。
楊廣唯點頭稱是,只是他有些遲疑,說:“這片茶園於石柱峰之腰,從楊家坳至此,山路崎嶇,不便採摘。”
楊志遠此時早有主意,說:“這一路走來,風旖旎,尤以五郎峽、定今生湖、石柱峰大瀑布、野桂林爲甚,很有開發價值,我原本想過些日子再說,但現在既然有了這片野生茶園,經濟價值非同小可。我想是不是可以依山就勢,就地取材,在山澗之間以樹爲柱,以板爲路,這樣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修繕出一條棧道。”
楊廣唯贊同,說:“志遠,你這個主意不錯,簡單易行。”
楊志遠說:“安茗,回去的路上幾個險要之還有再多拍些照片,我們回去之後好好商議商議,爭取早日把棧道修出來。”
安茗說:“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
楊志遠說:“至於這山上這茶,回去之時,我們採摘一些帶回去,能帶多是多,回去之後儘快地研製出一個極品茶葉來。至於其他新茶,廣唯,你回去後再帶些人上石柱峰來,將這一季的茶葉採摘殆盡纔是。”
楊廣唯點頭說:“行,就這麼辦。”
當晚夜宿於野生茶園不遠的一個石之中,石位於茶園之上,很大,可以藏兵千人而不覺擁,視野開闊,可以一覽周圍之況。之中,先祖壘造的防工事弓弩孔清晰看見。楊志遠猜想,此既爲先祖屯兵之所,那麼石柱峰上必定就會有完整的防工事。楊志遠現在可以大致地勾勒出數百年前,楊家先祖在石柱峰一帶構築的軍事防系圖來。數百年前先祖們初到此地,原本以石柱峰爲首,五郎峽爲腰,楊家坳爲尾,在連綿數十里的山中構築了一道互爲依仗的軍事防系,只是後來由於世事的變遷,生活之需要,才慢慢地蛻變今日之楊家坳爲首的現有格局。
這一夜,楊志遠和安茗相依著坐于山之邊,耳邊松濤陣陣,石柱峰的大瀑布於一旁不遠飛瀉而下,夜下的瀑布,只見一道銀自上而下,飛瀉而去。擡眼天,耿耿銀河橫列天際,牛郎織,夾河相。
安茗和楊志遠昨日於湖邊定三生,初涉河,自是恨不得每天和楊志遠如此相偎相依在一起纔好,只是自己尚在求學,還有一年方能畢業。開學之後,必定要離楊志遠而去,一北一南,遙遙相。安茗外表堅強,可畢竟是孩家,心裡還是有些傷和離愁,此時眼銀河,安茗心有慼慼,說:“牛郎織,一年一會,恰如你我。”
楊志遠豪萬丈,他笑,說:“一年一會又如何,只有心中有,時間和距離又算得了什麼。相比牛郎織,你我比他們要幸福的多,你我之間雖然隔著距離,但你我不還是可以想見就見,想就,沒什麼好傷的。”
安茗也就是突然有些小傷,被楊志遠這麼一說,心頓時開朗。嫣然一笑,說:“這倒也是,相對於一輩子來說,一年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麼。”
楊志遠問:“明年畢業,你準備怎麼辦,留在北京,還是到新營來?”
安茗對這無所謂,說:“這個隨你,你讓我留北京就留北京,你讓我到新營就到新營。”
楊志遠笑,說:“這事豈能由我,你真要到新營,你的父母就不反對。”
安茗嫣然一笑,說:“反對什麼,我決定的事,父母從不反對,倒是你,倒要想想怎麼去討未來岳父岳母的歡心纔是,好讓他們同意把他們的寶貝兒放心給你。”
楊志遠笑:“這你大可放心,你父母即便是天塹,我也要把他們攻下來。”
安茗笑,說:“勇氣可嘉。可此等事有勇氣只怕不行,還得智取。”
楊志遠擁著安茗,山風陣陣,的香淡淡悠長,楊志遠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他笑,說:“怎麼智取,難不到時直接揹著一個胖娃娃上門求親不。”
這話有些曖昧,安茗頓時面紅過耳,叱,說:“楊志遠,你心裡在想什麼。”
楊志遠抱了安茗,安茗掙扎了一下,也就由了他,倆人右手十指相扣,就那麼靜靜地坐著,沉浸在這種小小的曖昧之中。
雖是仲夏,山之中,卻是清涼無比,有些涼意。楊志遠和安茗靜靜地坐了一會,夜越深,涼意越重。楊志遠說,我們進去吧,別涼了。
安茗順從地點了點頭,和楊志遠走進深。楊廣唯他們早就在中燃起了篝火,火照在四周,紅彤彤的一片。楊廣唯他們早已鼾聲四起,楊志遠和安茗相視一笑,朝火中添了些柴火,這才裹了毯子,於一角酣然睡。
次晨,楊志遠留下幾人於茶園採摘,剩餘幾人又復前行。這日的路途較前幾日都爲崎嶇,一行人攀爬了一千餘米,已至石柱峰的肩部位置,再往上,只見石柱峰的頂部,有如定海神針般壁立千仞,直雲霄,峭壁之上,有松柏傲然立,有雄鷹於石柱峰的頂部翱翔,楊志遠他們至此,再也無路可走,楊志遠知道已無前行的必要。站在石柱峰迴楊家坳,只見山下層山疊嶂,鬱鬱蔥蔥,楊家坳於山嵐之中,哪裡又能看得到楊家坳的一影子,而西北方向也是山嵐疊嶂,不知何是頭,楊家先祖於險要之壘砌的石牆壕依稀可見。楊志遠他們站在石柱峰之肩,只覺心澎湃,滿腔都是一覽羣山小的豪。
大家於此拍了照片以茲紀念。安茗倚在楊志遠的懷裡,讓楊雨霏多拍了幾張,楊雨霏不明就裡,總覺楊志遠和安茗這兩天關係較前些時要爲親,一時又不知是何緣故。鏡頭裡的安茗雙目含春,眉眼含笑,分明就是中的子。楊雨霏心想,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再安茗姐就有些不合時宜了,該安茗嬸了。
一行開始下山,下山之路看似難走,其實遠比上山容易,一行人用了不到一小時,就回到了早上出發的野生茶園,與其他諸人匯合,楊志遠心想這一路回走,毯等厚重已無必要,於是讓大家用塑料包好,置於石之中,留給今後楊家坳人上山採茶之用,大家把採摘的新茶整理包。這纔開始下山,新茶不重,卻是鼓鼓囊囊,大家小心翼翼,方纔下到‘定三生湖’邊。此時正是晌午,大家稍事休息,開始往楊家坳回走。一路再無其他,路上也就不再耽擱。當晚於途中宿營,打捕兔,自是不得餐了一頓。第二日,復又回走,下午就回到了楊家坳,前後用時五天,楊志遠就此完了他的石柱峰之旅。
一行人走近連心橋,遠遠的就看見楊石正佇立在橋邊朝這邊觀。楊石的蒼蒼白髮有如一面旗幟,在山風的吹拂下,咧咧地飄,楊志遠心有慨,多年以後,仍是無法忘卻楊石白髮蒼蒼打眼相盼的場景。
看到楊石站在橋邊,楊雨霏和安茗早就歡呼雀躍地朝楊石擁了過去。楊雨霏說:“爺爺,站在這裡幹嘛?”
楊石笑,拍了拍楊雨霏和安茗的手,說:“沒什麼事,就在這橋頭盼你們回來。怎麼樣,這一路沒什麼苦吧?”
安茗笑,說:“楊爺爺,這一路好玩刺激著呢,打捕兔,好多事我以前從未經歷過。”
楊石憐地一笑,說:“想要打捕兔,楊爺爺帶你上楊家坳周邊的山頭就是,範不著上石柱峰那份苦啊。”
楊雨霏笑,說:“爺爺,那可不是苦。”
楊石一笑,說:“行了,孩子們,走,我們回家去,家裡早就把飯菜準備好了,你們洗一洗,休息一下,就可吃飯了。”
楊志遠走近楊石,說:“叔,你在家裡歇著就是,跑到連心橋來守著幹嘛。”
楊石笑,說:“可能是老了的緣故,儘管知道你們進老林子不會有什麼事。可你們一進山,我睡得總是不那麼安穩,不到連心橋來看看,心裡更加不踏實。你楊石叔我啊,看來真是老了。”
楊雨霏調皮,挽著楊石的手,說:“爺爺,你年輕著呢,怎麼會老。”
楊石笑:“你這個丫頭就是會說話,生老病死,人之常態。爺爺我啊,現在只盼著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楊志遠看著楊石的白髮,心想,自己怎麼沒留意,楊石叔是真的老了。楊石這一輩子都在爲楊家坳的楊家人勞,也該到楊家坳爲他做些什麼了。楊志遠回過頭問楊廣唯:“楊石叔今年進八十了吧?”
楊廣唯說:“好像是。”
楊志遠瞪了楊廣唯一眼,說:“什麼好像,連自家爺爺的壽辰都不知道,你看你是該罵。”
後輩都是這樣,對於長輩的護,心安理得,坦然接。而對於長輩的事,卻是漠不關心,只有失去以後才知道長輩的於自己的人生是多麼的彌足珍貴。
楊志遠說:“我應該沒有記錯,楊石叔,今年進八十,今年咱們就好好爲他老人家辦辦。”
南方的規矩,男祝九,祝滿。楊石今年七十有九,那就是八十,是該好好慶祝慶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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