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將酒席定在了萊*州飯店。

因爲這家老闆肯花錢僱特級廚師的緣故，不差錢的主兒都喜歡來這裡，久而久之，也就了油田拔尖的飯店。

小胖的老爹是位敦實的男人，圓圓的大肚皮像是西瓜似的，兩條垂下來的臂膀因此顯的纖細，但在握手的時候，那胳膊確定無疑有蘇城兩個細。

寒暄坐定。小胖如同氣的小媳婦一樣端茶倒水，作輕乖巧。

即使這樣，端茶給他老爹的時候，黃恆也只是輕輕的一哼。小胖於是重新回了角落裡。

蘇城暗道：小胖一心一意的橫著長，看來也是迫的原因了。

黃恆打了個哈哈，轉過頭來，卻笑容滿面，道：“蘇城蘇廠長的事蹟，我看過幾遍，歎爲觀止！我這一次來，也是因爲看到一篇報道。”

“哦，哪篇報道？”蘇城先前的大量曝，引來的後癥就是小報的重複報道。這有點像是後世網絡的無限轉載，所不同的是，記者同志們每次都要加上一點或新或舊的材料，以證明自己確實在幹活。

黃恆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疊好的報紙，標題用黑字加：《海關巡邏艇舊貌換新》。

容無甚新意，只是地方小報的豆腐塊文章。黃恆用指甲在下面一點劃了劃，道：“我看他們說，蘇廠長收購的濟南力機廠已經能夠生產船用柴油機了？是不是真的？”

“當然。”蘇城確信黃恆已經從小胖那裡知道真假了，否則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東|營來。

黃恆果然沒有質疑，轉而關切的問道：“你們現在能生產多大功率的柴油機？”

“368KW，450KW和500KW，一共三個型號。”蘇城說著又補充了一句：“500KW是剛剛研製功的型號，已經進生產狀態了。”

黃恆卻有些憾的搖頭道：“我們桂江船廠接到一筆水產廳的訂單，需要用到660KW級的柴油機。丹麥的MAN，瑞士蘇爾壽和日本三菱的報價都很高……”

因爲蘇城和小胖的關係，他也沒有做什麼掩飾。

蘇城則趕忙回道：“我們已經有研製660KW船用主機的計劃了。”

雖然不知黃恆的訂單規模，但這是打開銷路的極佳途徑。

黃恆做出傾聽的表，圓的胳膊頂住碩大的腦袋，像是被斬首了似的。

蘇城輕輕咳嗽一聲，道：“我們的普通型柴油機，已經實現了660KW擴容。接下來，我們會將船用主機的改造放在首位。如果您仔細看190柴油機的構造就會發現，這是一種極容易改造的柴油機，我們準備將它一路做到1200KW，甚至1400千瓦。我可以保證，660KW的船用主機很快就能完。”

“多快？”

“3個月！”蘇城給了一個極小的數字，從改裝到定型生產，3個月時間非常張了。

不過，桂江船廠造一艘船，說也要三個月的時間，黃恆算了一下，就問：“能不能到你們廠裡看一下？”

“倒履相迎。”蘇城暗自想：國的重工業得凋零什麼樣子，才讓人家堂堂廳級幹部，不遠千里來找發機。這要是放在幾年後，估計就得自己求上門去了。

中國船舶工業總公司是堪比中石油的龐然大，桂江造船廠雖然是其名下的二級工廠，但就規模而言，毫不遜於紅火時期的濟南力機廠。

如今的況，是民間資金逐漸富集，對生產資料的需求越來越大，重工業廠由於掣肘重重，有銷路也生產不出產品，有產品也弄不來材料，四折騰之後，發現需求方的要求越來越高，而自己更新換代幾近於無……傳統的船用主機制造商，現在要麼忙著生產大型船舶主機，要麼仍在生產高耗能低水平的老機，擺出一副買不買的形狀。

桂江船廠在中船旗下，不從鎮|江船舶設備公司買柴油機，轉而尋找國外柴油機，甚至濟南力機廠的柴油機，本就能說明問題了。

三個人隨便的吃了幾口飯，就往濟南力機廠趕。

在小胖強烈的建議下，由黃恆的司機開雪鐵龍，一路風馳電掣，又穩又快。

黃恆路上瞇著睡了會兒，到了地方睜開眼睛，又是神采奕奕的模樣，邁開方步，一副大領導的模樣。

就級別而言，人家還真是大領導。早幾年，中國船舶工業總公司還六機部的時候，他就是六機部直屬局的廳長，現在名字改了，實權卻沒有毫的改變。

陳祖年迎了一下，黃恆也不多話，就往裡去，小胖碎步跟上。

蘇城此時纔有機會問道：“黃廠長，你們準備建造的船舶，是什麼規格用途的？”

“滿排200噸左右，長40米，寬6米，航速12節以上。”黃恆頓了一下，道：“用來給福*建水產廳漁政做漁政船。”

“漁政船！”蘇城剎時間就震驚了。

曾經何時，這就是中國的海軍啊！

陸軍靠城管，海軍靠漁政。唯一讓蘇城迷的地方在於，這個漁政船還真是小啊，200噸能做什麼。

似乎真的只能當“漁政船”的樣子。

見蘇城表有異，黃恆奇怪的問：“怎麼了？”

“那個……漁政船，算不算軍艦？”

黃恆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這算什麼軍艦，漁政船是執行漁業任務的船，監督、保護漁船，以前的時候，還做漁業生產指揮船，你就當是漁船裡的公安好了。現代軍艦，普遍都在3000噸級以上，大的多了。”

蘇城暗自腹誹：您有生之年一定能見到比軍艦大的多的漁政船。

不過，在80年代末，漁政船的確是很純潔的，它的執法權限還比不上天*津海關買去的海關巡邏艇。

儘管如此，蘇城的海軍結，還是不知不覺的發作了。

黃恆走在前面，一無所覺。

一行工人小跑著從邊經過。

黃恆輕輕挑起眉頭，回過頭去，看著他們進車間。一會兒，又有兩名工人，跑出車間，前往另一個車間。

爲了工作而奔跑。

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形了。

黃恆不由陷了沉默。

中船旗下的工廠，其實都不太好過。國造船業原本就沒有發展起來，近些年，又到日本和韓國的，分外難。

但是，即使工廠如此難過，中船旗下的工廠，工人們仍然用悠閒的腳步，完車間到車間的轉移。

50年代的造船人神，似乎已經融了海水，隨波飄走了一樣。

“莫非，民企真的比國企強這麼多？”黃恆有著強烈的危機。

桂江船廠是做小船的，主要生產巡邏艇、緝私艇、漁政船、以及3000噸以下的貨、油船和客船。在民企快速發展的環境下，桂江船廠的訂單自然不會。但是，沿海的小型私人船廠，已經慢慢長起來了。

那些船廠，如果也能像蘇城的濟南力機廠一樣拼，黃恆自覺毫無勝算。

“黃廠長。”陳祖年喚了一聲，打斷了黃恆的遐想，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我們190柴油機的設計者，劉秋工程師。”

“你好，劉工程師。”面向普通工人，黃恆的態度是很好的，更像是小胖的爹。

劉秋的頭髮永遠都是的，油手握了一下，便道：“我來介紹190柴油機吧。”

他是早得到明示了，也沒有多餘的話。

黃恆站了一個視野開闊的位置，邊聽邊觀察車間，目突然定格在了一個普通工件上。

說它普通，是因爲工件本很常見，但它被放置在有機玻璃罩中，又是如此的不普通。

黃恆自然而然的走了過去。

只見工件下方，斜斜的寫著一排小子：1987年，濟南力機廠重生，48位工人師傅共通加工完了這塊工件，並以此紀念濟柴之魂。

陳祖年深深的看了一眼工件，小聲道道：“到去年，濟南力機廠已經停工一年半了……車間重啓的那天，工人們用加工這塊工件做慶祝……”

他形容當日工件傳遞的過程，黃恆立即停住了。

良久，他才說：“停工一年半，能夠持續的維護設備，並且保證機械完好，不容易！在重啓當天，能夠加工出這個機械，說明你們的保養工作，做的到位，不是應付差事，是真心實意的。你們有這個神，無論是否被收購，總有爬起來的一天。”

說到這裡，他做出了決定，道：“蘇城，你們如果真能在3個月完660KW的柴油機，我可以優先採購，每臺20萬元，如何？”

20萬元，已是柴油機本的三倍以上。黃恆不會範這麼大的錯誤，只能說，他給濟南力機廠留足了利潤。

蘇城大喜過，一邊拍著脯答應，一邊問：“真的是給漁政船做？”

“當然。”

“既然這樣，一臺柴油機10萬元。”蘇城斬釘截鐵的道。

“這怎麼行。”

“等您以後要造大船了，也別忘了我們就行。”蘇城再次道：“給漁政船提供柴油機，我們只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