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

蘇城、小胖、秦筠和霍昌換上新制的呢西裝，坐飛機前往北*京。

臨近年末，跑部進京是常態，無論是政策還是資金，不跑肯定是沒有的，隨便跑跑，換幾十個路費總沒問題。

蘇城若是不懂不跑，那算是純真好年，但他明明清楚的直到跑部錢進的好，若還不去跑，那就是愚蠢癡傻了。大華實業雖然是合資公司，但它畢竟含有國資分，不去跑，又怎能拿到優惠政策。僅僅“等同於華僑投資”的外套，就減了大華實業上百萬的稅收力，那些沿海經濟特區的工廠，比蘇城得到的優惠還要多，發展又怎能不快。

飛機是波音747SP寬機型，差不多此時最好的飛機。儘管如此，坐在頭等艙依然略顯拘束吵雜。

蘇城使勁的挪了一下子，突然聞到濃烈的煙味。

“怎麼有煙味！”他第一時間站起來，向四周打。

正前方兩米，一縷輕煙嫋嫋升起，而且越來越近。

“哎，就是這裡了。”輕煙下，一位穿著藍中山裝的幹部坐在了蘇城邊上。

菸！

蘇城驚詫莫名。

這是飛機嗎？這是鄉鎮中吧。

旁邊的仁兄似乎很頭等艙菸的覺，叼了支凰，的如夢如癡，往來的空姐笑容甜，提醒大家系上安全帶，但對這廝的吞雲吐霧卻視若無睹。

80年代真坑爹，飛機上能菸。

蘇城無奈之下，只好問道：“黃平，老霍，帶煙沒有？”

“哎，小兄弟，我的。”蘇城邊上的這位很客氣，抖出一凰。

“多謝。”蘇城不客氣的點燃了。

“總比二手菸好吧。”他這樣安自己。

空姐突然輕輕的俯下子。帶著微笑，一言不發的把安全帶給他繫上了。

蘇城脣一哆嗦。險些把煙在空姐的帽子上。

這服務，太銷魂了！

蘇城目送空姐離開，暗道：其實，80年代還是蠻幸福的嘛。

旁邊的幹部閉目養神了。只是脣一一的，像是魚鰓一樣。

可惜吐出來的是煙。

飛行狀態平穩後，空姐們開始提供酒水飲料。蘇城分明的看見一瓶茅臺混跡其中。

好麼，還真是菸酒不分家。

小胖毫不猶豫的要了一杯茅臺，秦筠選了香檳。其他人也多選洋酒。雖然後世的茅臺價格節節攀升，這年月也不過是10塊錢左右的東西，坐著四百多塊飛機的人，又怎會在乎。

倒是空姐尚算養眼，健康的臉與白襯衫相得益彰。讓枯燥的旅行變的不那麼乏味。

當然，小胖邊有秦筠跟著，也只能僞裝純良了。

下飛機前。衆人還得到了一把繡著蘭花圖案的摺扇。質量頗好，工細作。

許多乘機人都因此心大好。

蘇城暗想，如今坐飛機的多是公務消費，飛機上的服務。明顯就是可以報銷的附加費用了。

小胖門路的找了出租車，笑道：“以前坐過兩次飛機。就是從來沒坐過頭等艙。咱們真住國際飯店？”

“嗯。”

“這可是最貴的了。”

“咱們是來跑部的，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蘇城沒有跑部的經驗，但有請客吃飯的經驗。

霍昌嘖嘖有聲，還是獵奇的心態佔了上風。

不過，到了地頭，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北京國際飯店行政套房的價格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238，不如去搶。這是睡酒店還是買酒店。”霍昌見到那牌價就火了。238元是他3個月的工資，即使現在工資漲了，那也是2個月的。

竟然只夠在飯店裡住一個晚上。

前臺服務員禮節的微笑。

“別理他，就行政套房，”蘇城掏出現金給了。行政套房正好有4個臥室，再加上配套的會客廳，氣派自不必說。

要說起來，他也覺得價格太貴，放到20年後，這個價錢也就夠住快捷酒店了。

“好了，您可以上23樓，有服務員爲您引路。”

蘇城點頭往電梯走去，霍昌猶豫了一下，道：“蘇廠長，我先去部裡吧。”

“這麼急？”

霍昌扭的道：“住一天，省一天的錢嘛。”

蘇城哈哈大笑，扯著他往電梯上去了，道：“技果獎又不是今天就評，你去了也是白去。”

霍昌的任務是“技果獎”。當日爲抗偏磨系統申請的獎項，已經通過了油田審覈，這算是市一級的，還要再送到部裡審覈一道，纔有省級的“技果獎”，這是頗不容易的。

有了省級的“技果獎”，就能放在宣傳欄和畫冊中了，對產品和公司的長期營銷都有利。國家級的自然最好，但那要求也高，抗偏磨這種發明質的裝備，是很難功的。

剛在套房中安頓好，蘇城只來得及挲長絨地毯和原木傢俱，就聽客廳的電話響了。

“喂。”

“先生，有一位徐福友先生想見您。”

“哪個單位的？”

“他說是石油部。”

“好，讓他上來吧。”蘇城想了想，秦筠幫忙接待。是孩子，就算有什麼錯，再補救都較容易。

房門很久才被敲開，徐福友有點遲疑的被迎其中，道：“請問，哪位是蘇城先生？”

徐福友打電話到大華實業，才搞清了蘇城的行程，雖然不太相信這幾個人會住在北京國際飯店，但他還是電詢了前臺。

沒想到，這傢伙們住在行政套房。

徐福友悄悄的看了看房間的陳設，覺得雖然很大，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這種房間，按規定要先部級以上幹部才能用，地方上的幹部偶爾逾越一下，京自然沒有這等好。

“合資廠還真是有錢。”徐福友愈發的想要自己的廠子了。

“蘇廠長現在不方便，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秦筠平時小鳥依人。做事卻得。

徐福友猶豫了一下，道：“我想和他談濟南力機廠的事。”

“改制是嗎？這件事。蘇廠長已經給我來理了。”秦筠一邊泡茶一邊說話。

蘇城等人在房間，邊聽邊整理文件。

徐福友不知對方的份，想了一下，覺得也無所謂。通知到就好了，於是坐下道：“如果你有決定權的話，我是代表部委通知你們改制的一些條件。”

“好的。”秦筠從來沒有擔心過改制請求不通過，濟南力機廠的景況，可比大多數國企廠子都糟糕了。此時的份制改造並無下崗的說法。換言之，改制後的濟南力機廠職工，將比2500人還要多，除了蘇城，別人很難提得起興趣。

既不能自負盈虧。職工們又強烈要求，石油部沒有理由不允許改制。

徐福友不喜其態度，瞪了一會兒眼睛。才道：“改制有幾點要求。請你們注意一下，首先，是要保證國有權的多數，因爲這是與國民生產和生活切相關的行業。第二……”

“徐先生……，如果力機廠是與國民生產和生活切相關的行業。那爲什麼停產一年，石油部不聞不問，而且，停產一年，國民生產和生活沒有出現問題。”秦筠一開口，就顯出牙尖利的特。

徐福友一愣，向四周看看，才道：“是否相關，是有一條線的……”

“誰畫的？”

徐福友瞪了秦筠一眼，對方若非生，他就要罵人了。

“總之，保證國有的多數，是既定的政策。”徐福友站了起來，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秦筠亦沒有留客的意思，一邊送他，一邊笑道：“其實，我們真正敢興趣的，也不是那片荒地和破設備。假如石油部一定要留下濟南力機廠的殼子，我們就不要了。”

“哦，那你們要什麼？”

“我們直接挖人就行了。”秦筠笑嘻嘻的將那天的理論，又重複了一遍。直到現在，還是支持自己的這種理論。

徐福友的臉卻有了變化。

挖人，其實是他準備要做的事兒。他沒有本錢，又不想改制2500人的濟南力機廠，所以才重起爐竈，準備購新的設備後，將想要的人從力機廠調過來。

只吃餡不吃皮，吃相難看了些，勝在實惠。

唯一的問題在於，徐福友監督的廠子尚未建好，他沒有弄到編制，所以才拖著力機廠。

“你們這樣做……”徐福友想嚇唬一句，最後卻放棄了。

只要是清醒的人就知道，這樣做是沒問題的，除非領導有意見。

穆司長肯定是有意見的，徐福友隨之又想：宋部長和劉司長與他的關係不知怎麼樣，薄榮和林永貴應該是支持蘇城的，再加一個改委的丁志鵬司長。最麻煩的就是這位……

秦筠言笑盈盈的道：“徐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按照國家的政策法規來，如果石油部不願改制力機廠，直接告訴我們就行了。大華實業並不止這一種選擇，就是不知道力機廠的工人們會怎麼想……”

到這個時候，都沒問徐福友的工作和職銜。

徐福友鐵青著臉，出了行政套房。

外面的地毯的陷腳，更加讓其著惱。

出了國際飯店，冷風吹過，徐福友才醒悟過來：“著他們的道了，這傢伙們，莫非本來就不想買下濟南力機廠，現在可好，惡人我做，實惠他們得？”

徐福友以己之心度人，頓時氣的不得了，暗道：這樣下去不行，得抓住他們的把柄。

他回家睡了一覺，第二天，早飯都不吃，就往部委去，拉上一個辦公室的人，翻找檔案。

總算在下班前，有個科員找到了點東西，興的遞給了徐福友。

徐福友懶洋洋的拿在手上，只見是兩份一齊送上來的文件：“《科學技果獎申請表》和《國家科技攻關計劃——科技攻關重點項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