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廢油井，並非完全廢棄的油井，而是指日產量不足2噸，或者產量很不穩定的油井。從勝利油田的角度來考慮，這些油井已經失去了再投資的必要，不如給私人公司合作開發，所得說不定超過了運營。

但是，無論是以80年代的技，還是再過30年的技來看，勘探失誤的況屢屢發生。勝利油田又是有名的地質構造複雜，超多的斷層和衆多的油藏類型能弄暈任何一名專家。

在這種況下，一口日產7桶油的廢油井，再往深裡打10米，說不定就變了日產300桶的高產油井。但若是選擇失誤，花費不錢投資的廢油井，隨時可能變的枯竭，以至於連電費都賺不回來……

一夜暴富和本無歸的故事，在這片土地上，不止一次發生過。

蘇城在學校，就沒聽說這種故事。

他的眼神，上下左右的巡視著地圖，最後停在了濱南的幾口油井上。

蘇城又仔細看了一遍相對位置，最後翻開筆記本，覈對了裡面的資料後，毫不猶豫的手指在濱南的紅點，問道：“魏主任，這幾口油井，可以承包嗎？”

“5702到5705啊。正好是一個地塊。”魏孔看看筆記，笑道：“承包當然沒問題，4口油井，連上面的設備租借，每年算4萬塊好了。不過，這些井都是有年頭的了，一天恐怕都採不出1桶來。回本的時間比較久。”

小胖也不解的著蘇城，但沒說話。

1桶油是20元，平均每天4桶油的話，一年僅有2.8萬元的銷售額，且必須按照方牌價收油，等於利10萬。去掉4萬塊的承包金，再平攤水電費、作業費、人工以及數量不定的關係理費，經營不好，虧本也說不定。

這也是私人採油在2000年以後才興起的緣故。到那個時候，油價已經飆升了一倍，設備效率和價格降低了一倍，承包費用雖然有所上漲，但作空間卻上升了。

魏孔擔心蘇城不懂行，特意解釋道：“油田對每口油井的承包費有限制，濱南的這四口井停產很久了。以前還間歇的能採出些油，幾年前就完全不行了，我倒建議你選利*津的油井，價格稍貴一點，每口兩萬左右，免三年設備租金。那些都是能日產十幾桶的油井，算起來比這四口加一起還劃算。”

“不用，我看好這四個油井。”蘇城知道，這幾口井現在採不出油來。但是，在很淺的稠油下面，卻有另一個小油藏的存在。

說是小，那是相對國家級的油藏來說的。幾十萬桶的儲量，給予個人就是上百萬元。曾經在上學的時候，蘇城就聽說了濱南的油老闆傳說，據說花了幾十萬元，竟而一舉爲億萬富翁。

當然，那個時候的油價也漲到了百多元了。

在他的堅持下，魏孔還是讓人做了合同給他，等一切完後，才笑道：“多謝蘇廠長送我的原漿，哎，說了一次，就讓你給記住了。”

“黃平正好去了貴州。”蘇城與魏孔握手，又道：“能不能介紹一支採油隊給我？那4個油井，我覺得有貨。”

魏孔哈哈大笑，同意了。

每個私人採油的小老闆都覺得自己選定的油井有貨，某些人功了，被大書特書，某些人失敗了，則渺無音訊。

勝利油田的油藏特，註定了這裡是塊賭油之地。

那些散碎的油藏互不相連，就像是故意躲起來似的。整個勝利油田，包含世界已知油藏類型的三分之二。再厲害的勘探隊，也無法將之盡數。這樣的油田，就算丟給沙特王室，恐怕也沒有耐心開採。事實上，就算是再開採20年，50年，這塊土地上，仍舊會有未發現的小油藏——等到有一天，勝利油田的大油藏開發完了，設備和人員撤走了，這些小油藏仍舊會留在那裡，等於永久的浪費。因爲到那個時候，重新建立油田開發環境所花的錢，將遠遠多於小油藏的價值。

正因爲如此，到了20年後，陝西和新疆的私人採油企業紛紛被驅逐，勝利油田的私人採油公司卻方興未艾。以國企的本與效率，讓他們賭採5000噸或者1萬噸的小油藏，賭贏了都是虧損，唯獨私人小老闆，才能充分利用這些資源。

如果有機會，蘇城也許會將國的大油田留給子孫後代，但像是勝利油田此等分佈紊的小油藏，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過了幾日，一切準備就緒。

鑽井隊豎起了黃藍相間的K字型井架，43米的有效高度，好像電視發塔一樣醒目。6米高的鑽臺底座重愈百噸，由鋼製樓梯與地面相連。

絞車架在鑽臺底座上，通過萬向軸轉盤掛載鋼纜，並聯接鑽桿和力系統。發電機房和電控房也是移的，穩定的固定在底座附近，發出“隆隆”的噪音，足以令人煩悶不安。

但蘇城卻是興的。

一個石油人，不管是做什麼專業的。這輩子總有一個夢想：參與一次石油開採，見證一次石油噴薄而出的景象。

千萬名石油工人，百萬石工機械，萬家企業，舉國的財力，所謂的，終究就是這一瞬間罷了。

小胖和他後的七八位老闆，也握了雙拳。

這個年代混油田的人，互相關係尚算不錯，聽說有人重新鑽井，自然都來參觀。

鑽井隊的隊長李耀一邊監視著絞車與轉盤的工作，一邊向蘇城介紹：“我們的目標井深是3000米，40鑽機綽綽有餘，您看好吧。”

蘇城悶悶的點頭，道：“控制進度，不用太快。”

李耀怪怪的應了。他做鑽井隊好些年了，見過各種要求進度的，偏偏沒見過要求控制進度的。

蘇城盯著鑽臺眼都不眨一下，廢井也是完好的油井，他需要的僅僅是往下10米到100米而已。

也幸虧是在勝利油田鑽井，否則鑽井隊的搬家費都要超支了。

“鑽頭下去了。”

小胖激的踮腳往裡看，在大噪音中吼道：“真的會出油嗎？”

“再過幾分鐘，就知道。”李耀喊道。

小胖只能使勁點頭。鑽井隊花掉了他們最後一筆流資金，要是沒有石油大量涌出的話，這次創業就算失敗了。

幾分鐘很快過去了。

蘇城繃著臉不說話，小胖也不敢吭聲。

鑽桿到底的時候，蘇城都有點不耐煩了——耗費的時間太久了。他不由自我懷疑，自己會不會記錯了。

難道傳言是錯的？

蘇城撓撓頭，不免有些焦躁。

“10米了。”李耀沉聲道。

“怎麼這麼慢？”小胖著耳朵吼。

李耀一愣：“是蘇老闆讓我控制進度的？“

小胖急的恨不得圍井跑三圈。

“50米了。”李耀不停的報數

“60米了。”

鑽機平穩下降，本沒有毫的變化。

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浮躁，李耀握著對講機的手都有些痠麻，也許是心裡沒底，手也沒力氣了，只是看著蘇老闆還鎮靜的模樣，手又握了一些，這時候鑽桿忽然猛的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