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蘇城出時間去找那魏孔主任，百萬元專利費的事，首先傳的沸沸揚揚。

對於這筆錢，蘇城是擺出了不聞不問的架勢。但是，錢的數目實在太大，以至於知人本無法做到守口如瓶。

哪怕是吹牛，這也是極好的素材。

勝利油田總部辦公室，勝利油田採油鑽井研究院，勝利油田機械廠，都有人知道專利所有權的況，或者至知道一部分。大家都在東營呆著，再聯繫各種傳聞，傳來傳去就把流言給完善了，通常來說，一句話就包含了所有信息：“國人給了蘇城100萬元，好傢伙。”

當黎渙祥用笑話的形式，將這個故事告訴蘇城的時候，距離酒宴都過去三天了。

蘇城呆了一會，也沒放在心上，聳聳肩道：“那專利權還真是我的。不過，專利費什麼況，我也不知道。”

這次到黎渙祥驚訝了，問：“那個雙驢頭採油機，不是你工作單位的研究任務？”

“我當時在孤東油田計劃，既沒有研究任務，也沒有研究經費。”蘇城瞥了一眼黎渙祥，道：“就連圖紙和鉛筆，都是我自己買的。”

“整個過程獨立完，那說不好真是你的專利。”黎渙祥煞有介事的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從他的角度來看，所謂的流言就真是流言了。

蘇城陪著苦笑。

這要是幾百或幾千金，本不用他說話，上面十有八九都會給他。堂堂機械廠不缺這點小錢，也沒人敢得罪他。

但這錢數變百萬元的時候，哪怕是名正言順的錢，上面恐怕也會思量再三吧。更何況，專利費在目前的中國，還真是一個難界定的東西。

“今天還是兩葷一素？”黎渙祥抱起飯盒，一副準備衝刺的模樣。

蘇城擡起頭來，食堂已是到了，於是點點頭，也找出飯盒往裡。

“你是蘇城吧？”側面，突然有位幹部模樣的傢伙過來。

蘇城無奈將飯盒給黎渙祥，道：“有排骨就打給我，沒有就是了。”

說罷，他才面朝對方笑笑，道：“我是蘇城，你好。”

“我是新華社山*東分社的記者嚴順，想採訪你一下，有時間嗎？”

聽到新華社三個字，蘇城忍不住仔細打量起對方。

這是個中等材的男人，戴著黑框眼鏡，笑容放鬆但不好看，手很小，抓著筆像是想記點什麼似的，不停點化遊走。

“我們到小竈去吧。”蘇城點點頭，帶著他向角落去了。那裡有一排簾子隔著的雅座，但提供的菜與工人們相同，價錢也是相同，因此除了談事，領導們都不願去。

嚴順坐到桌子靠裡的位置，仔細看了一下週圍，就鋪開了本子，道：“蘇廠長，那我們就開始了？”

“好。”蘇城盯著對方，心裡也在猜測他的來意。

雖然同是，新華社與報社、電視臺等卻有本質上的區別。新華社是面向的新聞信息採集機構，而報社是面向個人的信息發佈機構。用形象的比喻，新華社是重工企業，而報社是輕工企業。

做輕工容易，做重工難。相應的，後者的技與資本也要強的多。

蘇城雖然也有同學前往新華社，但相對比例卻很。不僅因爲編制難得，還因爲工作辛苦。

這是一份位卑而權重的工作，最終能取得什麼就，需要依靠人自己的努力。

如此想著，蘇城的表也放的輕鬆。

嚴順略有奇怪，但還是按照慣例發問：“蘇廠長，聽說你發明製造了一種雙驢頭採油機，能詳細談談嗎？”

“你是爲了專利費的事來的吧？”蘇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如果是其他的話，他也許會順其自然，新華社則不同。這是能夠上達天聽的高端，若是按照對方的問話順序，最終結果實難預料。

嚴順雖然有點不高興，但並未表現出來，而是笑了笑，緩解氣氛道：“的確是關於國公司支付給機械廠專利費一事。我們聽說了一些傳聞，也收到了幾封實名信件……”

“實名信件？”蘇城小小驚訝了一下，現在人真的無聊到這個境地了嗎？

也就是一瞬間，蘇城馬上接著道：“這筆專利費，我的意思是放在機械廠的賬上，暫且不討論所有權的問題。”

“但你保留追訴的權力？”嚴順練的跟了一句。

蘇城一愣，點頭道：“那當然。雙驢頭油機的設計完全是由我獨立完的，從圖紙化到生產化，本沒有修改。而且，我也已經申請了專利。所以，若以國外的經驗來看，它的專利和因專利產生的利益，理應歸我所有。”

“這句話我能用嗎？”嚴順眼睛都亮了起來。

蘇城猶豫了一下，笑道：“就算我說不行，你也會用吧。”

“那我們繼續。”嚴順將本子翻過一面，看了一眼道：“你剛纔說，雙驢頭油機的設計是由你獨立完的，但是，它的試製過程，到了機械廠的幫助吧？”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機械廠是使用單位。他們購買了我的專利，然後進行試製和生產，這樣的況應該很普遍吧。無論是國外還是國的研究機構，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不有工業化生產的能力，但他們研發的機械，在賣給使用它的公司之後，還是要進行試製的。不能因爲這樣，就剝奪研發機構的專利所有權吧。”蘇城斟酌著詞句，儘量說的平緩，想了一下，又道：“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我免去了機械廠的專利費。”

嚴順快速的記下這幾句話，自己再看一遍，大呼不虛此行。

停了一下，他又問了幾個問題，結束採訪時笑道：“我還會在東營呆幾天時間，希不會給你造困擾。”

蘇城攤開手，道：“困擾不困擾都這樣了。”

結果很快顯現。

新華社儼然是中國第一，它對員的訓誡作用尤其明顯。蘇城與新華社扯到一起，就連廠長李宗喜這種等退休的老頭兒，都是退避三舍。

曾經熱鬧非凡的公寓樓，也頓時變的門庭冷落了。

同一時間，《百萬金歸誰所有》的報導，也登上了新華社參。

始終冷眼旁觀的蘇東元，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篇新聞，不由的陷沉默。

許書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書房。

良久，蘇東元突然站起來，撥出一個號碼，笑問：“小唐嗎？我是蘇東元啊，想問你一件事。新華社參上有篇報道，《百萬金歸誰所有》，領導是否有批示？”

對面的小唐，細聲細氣的說道：“領導批示：科技果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應當充分尊重科技工作者的勞。”

蘇東元手一：“100多萬元，全部給他？”

“原則上是這樣。”對面的小唐雖然有點奇怪，但還是語句平順的道：“到撥付的形式，需要詢問當事人的意見。”

蘇東元登時呆住了。即使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100萬人民幣依舊是非鉅貪不能有的鉅款，這100萬元……著實令人眼暈。

……